长春大成，曾经是一个神话级别存在的粮食深加工企业，把玉米化工醇技术从实验室转化为高科技生产技术，制定了世界玉米化工醇生产标准，设计出了玉米化工醇生产设备。曾几何时，长春市就把玉米深加工规划成仅次于汽车的第二大产业，靠的就是玉米化工醇生产技术。最辉煌时期的大成，曾经每年实现利税几十亿元。 然而，曾经的大成生化，已经没有了昔日的辉煌，2015年停产之后，一切归于沉寂！最终 成为一家被国企收购的濒临破产的企业！包括大成内部的人在内，能从根源上全面了解大成困局的人应该不多。 出身于赖氨酸、发家于化工醇，这是一家最高时年产值达到了400亿元的一家超级民营企业。赖氨酸在这里就不多说了，笔者今天在这里通过对化工醇项目的分析看一看大成集团的前世与今生。 一、玉米化工醇的起源与发展 玉米化工醇，在20年前就是一个没人能听得懂的概念，但是，仅仅经过5年，大成集团就把他变成了现实，甚至可说用奇迹来形容。从2万吨的小试到50万吨的大号项目，甚至喊出了800万吨玉米加工能力，千亿级产业的粮食深加工项目的口号。这一切都到2015年戛然而止，100多亿元的亏损，企业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这其中有频繁更换掌门人的原因，也有盲目扩大生产规模的原因，更有玉米价格上涨，企业难以承受的原因。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很多人没有分析到，那就是以石油为原料的化工原料价格下跌，并进而导致了以玉米为原料的化工醇价格下跌。一方面国内玉米价格持续上涨，另一方面国外的原油价格持续下跌，在两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大成集团不堪重负，终于在2015年倒下了。换句话说，是国际原油的价格下跌，玉米化工醇价格出现倒挂，成为压垮大成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陈XX，是一位已经逝去的美国科学家，2000年前后，这位科学家多次到国内与大成集团交流，正是他的实验室成果打动了时任大成集团掌门人的徐周文，在徐总的全力支持下，实验室成果完成了向实实在在的科技成果的转化，并最终取得成功。大成集团最初进行的是2万吨的小试，进而是5万吨的中试，最后完全放大，原计划上马20万吨的生产能力，最后直接转变成50万吨，并一举成功。于是，玉米化工醇的世界标准出来了，制定者正是长春大成集团，优质的化工原料出来了，大成集团甚至不想外卖，因为他们想自己进行增加值更高的下游生产，进一步提升企业效益。是大成人让这个成果从实验室走出来，并成为惠及中国农民、解决石油供给压力、缓解化工产品严重依赖进口的不利局面。此时，大成集团绝对是英雄，而且是让人仰望的英雄。 玉米化工醇项目成功之后，很多人欢呼起来，大成甚至开始了近期100万吨，远期300万吨化工醇的生产能力，长春市更是企望大成集团向年加工800万吨玉米、1000亿元产值的超级企业集团发起冲锋。 应该说，玉米化工醇的方向是对的，也是好的。玉米使化工醇可以来源于可再生的原材料，而不是不可再生的石油，对于我们这个世界来说，也是个超级利好。对于玉米化工醇的好处而言，很多专家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但是，大成集团，包括国家层面，都忽略了石油化工醇对大成集团可能造成的冲击。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没能及时保护这家世界级的龙头企业，长春的发展也为此延迟了至少两到三年。而且，在大成集团倒下的三年前，他们失去了那位慈善而又精明的老人，企业的掌门人徐周文。那是一位兢兢业业的企业家、实干家，一位帮助中国农民解决卖粮难问题的慈善家。他的离去，冥冥中似乎注定了大成集团的倒下。 好在这些玉米化工醇的技术人员还都在，在生产技术层面，现在依然有把玉米化工醇盘活的技术保障。二、玉米化工醇的玉米价格基准线 玉米化工醇，从上马之日起就是以石油化工醇生产和销售价格作为利润参考指标的。所以它的生存空间主要取决于玉米价格和原油价格。大成集团玉米化工醇的玉米价格基准线是多少，这需要专业的计算，政府部门与大成企业本身都应该按照这个价格标准调整企业发展战略。 大成的好日子随着玉米价格一路攀升，国际原油价格一路下降双重压力下，2012年第一次亏损了，这是大成走下神坛的一个重要拐点。当时的玉米价格一度升到每吨2400元。原油也从2014年开始一路下跌，最低点是2016年，大成已经寸步难行的时候，26美元一桶。对于以石油为原料生产化工醇的企业来说，这是超级利好，但对于用玉米生产化工醇，并且要与以石油为原料的化工醇比价的大成集团来说，这就是恶梦。在那之后，大成几乎彻底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有些人有意无意中怀想起了当年大成集团生产车间里散发到半个城市的玉米糊味道。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历史。 当然了，当前石油价格是60美元左右一桶，以后还可能更高，石油化工醇的成本也在升高，所以说大成就应该具备盘活的可能。 2012到2015年，高位的玉米价格于低价的石油，对大成集团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双重压力对于这样一家企业来说，如果政府不能果断出手救援，那企业就将完全无法生存下去。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年几十亿元的税收。还将带来玉米价格下跌，以及农民的卖粮难的问题。 当年的卖粮难与现在的库存量大。说到玉米价格，东北的老一代农民记忆犹新。卖粮难啊，记得02年前后，曾经有人严冬里整夜在大成集团的门外排队，为的就是把玉米卖掉回家过年，而且价格也很低，也就是每公斤1元不到。随着大成集团加工能力的扩大，这种现象在05年后逐渐改变了，先是不用排队了，大成集团随时收购，而且价格还提高了，以05年为起点，价格一路上涨，由每公斤0.96元涨到了07年的1.46元。再接下去，农民不给大成送粮了，因为根本不愁卖，而且说不定卖晚点还能涨价，没办法，大成集团上门去收。再过两三年，上门收也已经不够用了，所以只能是在春起与农民签收购合同，这时，也就是2010年，玉米已经涨到了每公斤2元。再后来，有些农民把已经签好的收购合同撕掉了，因为从2012年，玉米价格一度超过了2.4元，比大成集团的收购价要高。 从1元到2.4元，也就是七年的时间，这一元多钱的涨幅对于大成这样一个300万吨加工能力的企业而言，每年要多掏出42亿元的原材料成本，这也就是扣除2013年扩大产能导致亏损60多亿以外，其他年度每年亏损30亿元左右的主要原因。而同期，这1.4元的涨幅对于国内种玉米的农民而言，1年多收入了3500亿。大成集团在不知不觉中，带动种玉米的中国农民发家致富了，记得2013年前后，有的本地农民甚至水改旱，本来的稻田改种玉米，这已经是一种很不正常的现象了。 应该说，大成集团的成功起步得益于当时国内卖粮难，从一斤玉米卖不上4毛钱，随着大成的成长，十几年后一斤卖到了1.2元。大成集团的玉米深加工能力的提升，无形中解决了困惑国家多年的卖粮难，粮价低的不利局面，农民们跟着大成至少过了十年好日子，如果从4毛一斤算起的话，那么大成集团的前世给农民带来的增值效应岂止是1万亿元。但是，当大成倒下去之后，很少有人为之叹息！农民也只是感觉到，玉米价格从2012年大成亏损并减小生产规模开始一路跌向了深渊，最低时回到了2017年的每公斤1元。直到2020年，因为美国 印钞，拉升了所有粮食价格，玉米价格才超过了2012年的最高点，目前为1.5元左右。从2.4元到1元，全国种玉米的农民收入每年减少最高为3500亿元，从2012到2019年，全国农民 减少的收入绝对在万亿元以上，要知道，这可绝不是个小数，这笔帐，国家不应该忽视！这里面，有大成倒下的直接原因。 算上面这笔帐，并不是说玉米价格的涨跌都是大成集团导致的，但至少大成集团在其中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农民随着玉米化工醇加工能力的提升得到了很大一笔实惠。如果大成集团能恢复2011年的辉煌战绩，那么至少玉米价格不会这样快跌到谷底。如果政府能拿出几十亿元补贴大成集团，那么带来的放大的社会效应很可能是农民能得到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于这笔补贴的收入。 三、不应忽视的国际原油价格 前面说过，玉米化工醇是要与石油化工醇进行比价的，随着国际油价的上蹿下跳，石油化工醇也同步涨跌，石油价低了，石油化工醇价格自然就下来了，冲击的是玉米化工醇成本，一旦比玉米化工醇成本低了，那么对于大成集团而言，就将是灾难性的。2008年的金融危机中，石油价格曾一路下滑到33美元，这就为大成玉米化工醇的亏损埋下了伏笔。后期石油价格回升后，又于2014年底跌破60美元，开启了大成2015年的亏损之路。因为很多年接触不到大成集团的第一手资料，所以也就不知道现在的玉米与石油的参考价到底是多少了。 我想现在应该有很多人明白了，一个玉米深加工企业竟然受到国际原油价格的影响。所以说考虑到大成的前世对国内做出的贡献，国家应该把这样的企业纳入到国家发展战略，制定相应的补贴措施，一方面让企业在非常时期维持生存下去，降低石油能源需求压力，减少对国际化工原料的依赖，另一方面也可以发挥大成集团这个杠杆维持玉米价格，并进而保护农民利益。 四、如何让大成集团起死回生 只是目前的玉米价格又回到了每吨约3000元左右，大成又要生存不下去了。虽然这个价格长期看是不可持续的，但如果政府部门不能拿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大成集团的生存依旧是个老大难问题。而且还将很快面临玉米价格的新一轮下跌。 既然事关国家能源安全、原材料供给安全和粮食安全，更关系到农民的收入，那么国家层面就有理由让这样一家企业长远生存下去，而不是让它苟延残喘，随时再次倒下。对于年加工量曾经达到300万吨的大成而言，每斤1毛的差价就对应了6亿元成本，而对于农民而言，1毛的差价就相当于全国农民增加或减少约500亿元的收入。所以，我们应该从这个角度切入去研究如何让大成集团维持生产并长期生存下去。综合上述原因，国家就应该从战略层面拯救大成集团，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一是要制定贮粮于企业的国家配套贮备战略。 目前国家的贮备粮相当于全国一年玉米的总产量，每年投入大量的资金贮备粮食，而且在新陈更替的过程中，每年每吨粮造成了约700元的折价。这主要是因为贮备与加工没有形成在效衔接造成的。如果国家制定一个贮粮于企业的配套贮备战略，把具有一定规模的粮食深加工企业都纳入到这个篮子里，那么一方面可以减轻国家粮食贮备负担，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补贴企业贮备粮的方式提升企业效益，同时也不必再承担每年每吨700元的新陈更替成本。 藏粮于企，等于是企业每年每吨玉米拿到了700元的补贴。当然了，这个贮备量与年加工量应该是有一定比例的，笔者认为，20%应该是最合理的比例。也就是说，进入这个配套贮备计划的企业一是要有生产规模，年加工量在50万吨以上，每年要常态保证任何时候都不低于承诺的贮备量。这对于大成集团这样的玉米深加工企业而言，应该不是大问题，以60万吨进行周转并保证生产加工，还能保证这些玉米随时都是新的，不存在新陈更替，减少了不必要的浪费。当初加工能力达到300万吨时，20%就是60万吨，每吨700元，就是4亿多元。如果把这样的企业纳入到国家粮食配套贮备计划，那么国家一分钱没多花，随时有足够的新粮做贮备，何乐而不为呢？为了粮食安全，国家只要加强对这部分贮备粮数量进行监管，就应该对企业的生存有利。 由这样的一个大企业参与粮食贮备，既安全又高效，毕竟减少了放在库中不用，然后每年进行新陈更替的环节，这就等于是减少了浪费。此外，还有一点，这种补贴是国家贮备战略的一部分，不是违反WTO的规定变相补贴企业，合理合法。 二是根据企业科技水平和重要程度对所有的粮食深加工类企业制定科学合理的补贴政策 对于大成集团这样一个制定世界化工醇标准的企业而言，与其他粮食深加工企业应该不是同一个档次的，更不可同日而语。我们经常强调国际水平，强调领军人物，而当这个国际水平和一大批领军人物就在我们身边时，我们却都忽视了他们的存在，甚至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要知道，大成集团的所有化工醇加工设备都是自己造的，能制定世界标准的企业十年前在中国几乎是不存在的，更没人相信。但是，大成做到了，只不过他们做到以后，我们没有关注到他们的很多专家都是世界级的，包括生产设备加工领域的专家。这么多的领军人物，一流专家，竟然淹没于长春这样一个小小的城市。说好的引进人才政策只能给新引来的专家，而对于我们现有的人才，就是零，这也是国内很多城市都存在的人才政策弊端。 回到补贴政策的话题上来，当玉米价格高于企业的生存基准线时，有关部门就应该给予企业一定的补贴，而且要根据企业的重要性确定不同的补贴标准。据我所知，本省对于大成集团的补贴很少，包括在企业最困难的时期。而同期南方有的省份对企业的补贴一度高达每吨350元，对于大成这种企业来说，300万吨就是10亿多元。而我省现在补贴的标准依然很低，对大成这样的企业发展不利，如果长期补贴上不去，势必会导致企业难以生存。所以我们可以针对企业对地方税收的贡献，拿出一定的比例补贴企业，毕竟企业倒下了，我们的税收就会归零。而且这种补贴不应只是地方层面的，国家层面的也要有。 三是根据国际市场玉米价格走势，制定进口玉米配额机制 最近几年，国际玉米价格上涨很快，再加上加征关税的原因，一度高于国内市场。但回想十几年前，国际市场上的玉米就是白菜价。如果2015年，优先给予大成集团一定比例的进口玉米配额，企业就应该能够继续生产。据我了解，东北没有一家企业有进口玉米指标。对于大成集团这样重要的玉米深加工企业来说，在保证国内收购的基础上，应该拿到一定的进口配额。我认为应该是企业玉米深加工能力的1/3，以此缓冲国内玉米价格高对企业成本带来的压力。加工来自国外的原料，保证国内化工原料供应，甚至可以再出口到国外。我们可以想象，如果大成集团能够买到美国市场价的玉米，同时免除关税，那么大成的生存空间就会提升很多。以目前每吨约500元的差价计算，100万吨对应了5亿元的成本。 上以几项加一起，按照大成最好年限300万吨的加工能力计算，至少可以让大成每年降低20多亿元的成本，企业应该可以盘活。 四是制定仓储与加工为杠杆的玉米定价机制 鉴于国内玉米产量较大，直接涉及到农民收入是否稳定，建议国家拿出一部分资金，根据市场需求，制定科学合理的定价杠杆，稳定玉米市场体格。价高时相应补贴生产企业，价低时相应补贴农民，还利于民。至于补贴多少，应该随市场价格的调整而确定。 五是 从品种纯度方面做文章 利用当前东北地区推进农业和农村发展，加快小城镇化建设的契机，推进玉米集约化种植，提升玉米质量和品种纯度，适合用于生产，，提高生产效率，提升生产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