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手记对与错（杨德振）

　　文丨杨德振
　　对与错，是每一个人在人生过程中做事处事的两种选择方式，是每个人一生中避不开、绕不过的两种行为结果判定。它决定我们做事的效果和结果，决定人的价值观和幸福程度。
　　＂对＂是什么？＂对＂在汉语词典中有上十种解释，我这里说的＂对＂，主要是指人们在人生处事态度与方式上呈现的正确行为模式，＂对＂就是做正确的事、找准对路的方式。＂错＂是什么？它就是不对、错误的态度和方法，与＂对＂相反字义的词。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在对错之间踯躅徘徊和走完的，没有永久的＂对＂，也没有永远的＂错＂。对与错，只是一个相对的动态概念。在＂对＂的时间里做对的事，肯定会取得＂对＂的、正确的效果与结果；在＂错＂的时间里，做错的事或者在＂对＂的时间里做错的事，那结果只能是错的、错中有错的。我曾写过一篇小文，叫＂赌气改错错上错＂，写的就是在赌气情况下也就是＂错＂的时间里再作错误决定即赌气改错，只怕会错上加错、火上浇油的，于事无补甚至效果适得其反，于人再添堵添乱，徒增烦恼和新的错误。
　　关于＂对错＂的理解，因人的职业、家庭背景、个人素养、学识、经历的不同而千差万别。有的人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却认为不对甚至是错的；例如抽烟的人，总认为自己抽烟只是个爱好、花自己的钱，是自己＂对口＂＂对路＂的嗜好，没有什么错；其实不然，别人认为抽烟污染环境、浪费财钱、引发不卫生乃至火灾，这就是过错甚至是严重过错。不抽烟的人没有由己推人，如果知道世上一万人有一万个不相同的个人嗜好，也就不会强人所难，指责别人＂不对＂了；抽烟的人，只顾自己＂舒服＂、＂享受＂，忘了别人的感受，弄得到处乌烟瘴气，再加上乱丢烟头容易引发火灾，就不要认为抽烟只是个人的行为爱好，埋怨别人不该指出其＂错＂了。
　　再拿＂错＂来说，我曾经好心办错事，在当时当事人看来是十分正确的，但过了一段时间，我后悔，当事人也后悔，典型的＂对口＂办错事：农村老家的一个亲戚，做生意发了点小财，无意中烧了别人的茶山，别人嫉妒眼红他发家致富，非要法院判他坐几年牢才解气。亲戚宁愿赔钱，不愿坐牢，找到了我，请求出面帮忙，我咨询了律师，按照国家法律规定，该亲戚只要愿意附带民事赔偿责任，可以免除牢狱之灾。我便找到某地领导陈情，恳请法院与原告协商，后通过协商谈判，双方同意按民事赔偿条款执行。该亲戚高高兴兴回家了，我认为帮人解困、助人为乐是做的很对，其亲戚也更是感激不尽。但是，过不多久，该亲戚欣喜过头，得意忘形，又让汽车给撞死了。我如果当时不作为，不帮他，不做＂对＂的事，他在牢里安安全全的呆着，不致于丧命，我做＂对＂了却害了他，这就是在＂对＂的时间里做了＂错事＂，我现在很后悔，但悔之晚矣，生命不可重来。所以说，对与错，是一个动态变化的对立词，每一个人行动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避免对错不分、盲动和铸下大错，＂一失足成千古恨＂。
　　20世纪70年代初，苏美在宇航事业上展开了激烈的竞争。为了在这场竞争中成为赢家，苏联不断加快宇宙飞船的设计，并增加发射频率，宇航员的安全问题渐渐被忽视，甚至根本无法顾及。为赶超美国人设计的两座舱飞船，苏联的设计师们紧急将原有的两座舱＂联盟号＂飞船改成三坐舱。由于座位太小，要挤进这个窄小的飞船，宇航员只好放弃占用很大空间的宇航服。虽然这种做法遭到许多人的反对，但＂联盟号＂的主设计师却一再夸口说：＂就算宇航员只穿内裤飞行也会百分百地安全。＂
　　1971年6月6日，多勃罗沃尔斯基、沃尔科夫和帕查耶夫乘坐的＂联盟11号＂飞船发射升空，3位航天员打开舱门进入了空间站。他们在空间站进行了一系列的天文观测、植物在失重条件下生长的实验和一些医学实验，获得了不少宝贵资料，干得相当出色。
　　6月30日，3位宇航员进入＂联盟11号＂运载飞船准备返回地球。就在飞船进入大气层的一瞬间，坐舱上的通气窗快速的一开一合，舱内的空气迅速的散去，飞舱内的气压在20秒钟内从900毫米汞柱一下子降到500毫米汞柱，一分钟后气压表上的水银柱低至170毫米！在飞船出现漏气现象4秒钟之后。多勃罗沃尔斯基每分钟吸气48次，是正常人的3倍，这时的多勃罗沃尔斯基已经进入濒临死亡状态。
　　尽管返回程序正常，返回舱也安全着陆，但当人们打开舱门时，3位航天员已经遇难。医生们尸检时发现，3位航天员死前的症状几乎完全相同，他们都有脑溢血、肺部充血、耳鼓膜破损和血痰。如果他们当时穿了宇航服，这个悲剧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从上述事例中可以看出，做对才是关键。做对就包括细节、流程、过程、方法，哪一个环节上出错，那就将是致命的。尤其是生命攸关之事，绝对不能出错。
　　在子女教育方面也是一样，＂对＂的教育方式非常重要，子女犯错是天性，也是正常的，但教育方法的不对可能使子女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时下，许多青少年沉迷网络游戏，热衷于暴力行为，家长的以夷制夷、以恶制恶，实际上就是以错纠错、以错改错，难免错上加错，使子女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或执迷不悟的泥淖而不能自拔，这是在对的时间里、在错的前提下，作出的错误判断和决定，最后当然是以错败的结局收场，贻误子女一生。
　　在这里，我再讲一个日本人的故事：良宽禅师是一位日本的得道高僧，毕生精进修持，未尝懈怠。晚年时，家乡的亲戚来找良宽禅师，请他回家一趟，因为家乡的侄儿成日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快把家产浪荡尽了。大家将希望都寄托在良宽禅师身上，期盼这位做禅师的叔叔，能用佛法来开导这位不务正业的侄儿。良宽禅师心想，自己都出家这么多年，年纪也大了，俗家的事情，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呢？但仍经不起亲戚的恳请，他终究答应回去一趟。
　　走了三天的路程，良宽禅师终于返归故里。他的侄儿看到年老的和尚叔叔回来，欢喜地殷勤招待，但是心里也预防着：＂叔叔忽然回来，一定是要给我严厉的教训。＂谁知良宽禅师却一副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第二天要离开了，良宽禅师还是不说一句责备的话，使得侄儿对他更为尊敬。
　　临走前，良宽禅师穿着草鞋，草鞋的带子却怎么也穿不进眼孔里。侄儿看见了，赶紧跪下来：＂叔叔我来帮你穿。＂良宽禅师感叹：＂啊！人老不中用了，连穿个鞋带都穿不进去。看来人生还是得趁年轻的时候把理想通通完成才行。＂
　　侄儿被禅师的一番话震撼，从此一改前非，下定决心过好人生，不但认真工作、生活，更勤于行善。
　　人总有迷惘、犯错、随波逐流的时候，只要加以开导，爱语提携，如同禅师适时、确切的点拨，自能让迷途的羔羊走回征途。
　　对的教育方式在对的时间里施行，才能达到＂对症下药＂效果。每一个人的人生其实也都是一样，尽量在对的时间里选对方向、选对道路、用对方法、用对策略，这样，人生才能少走弯路、避免失误和错误行为多次出现。
　　法国最著名的牧师纳德兰·塞姆聆听过一万多人的临终忏悔，他说，假如时光可以倒流，世界上将有一半的人可以成为伟人。如果每个人都把反思提前几十年，便有50%的可能让自己成为一名了不起的人。
　　正是由于我们大多数人缺乏对未来的预见和对过去的反思，所以我们很多人不能认识自己，不能正确地总结过去，纠正偏差，开创未来，实现理想。
　　马波，著名作家杨沫的儿子，笔名老鬼，曾在《炎黄春秋》上发表过一篇回忆文章《我告发了同学宋尔仁》。文章说，1966年7月，＂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正是工作组当政。一个周末，宋尔仁回家了，宿舍里没有人，马波坐在他床铺上，发现他枕头下面放着一本日记，内容充满了对社会、对形势的不满，说＂现在乌云笼罩着祖国天空＂，＂我们的国家处于最危险的时刻＂，＂人民在受苦受难……＂马波和另外一名同学看完日记之后，把日记本交给了工作组。宋尔仁一到校便被关禁闭，甚至受到拷打，身心受到严重的伤害。一天夜里，忍无可忍的宋尔仁逃跑了，自此，消失了影踪。30多年后，马波写《血与铁》，想找宋尔仁核实情况，并当面道歉，才发现他早已不在人世。在文章结尾，马波沉痛地说：＂我交了他的日记本对他的杀伤是巨大的，影响了他一生的命运，这是我这辈子干的最缺德、最错的事，我对不起宋尔仁。文章最后一句令人触目惊心：革命啊，革命，多少罪恶假你之名！马波先生的忏悔是少见的，更是振聋发聩的。
　　俗语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什么＂因＂，收获什么＂果＂。只要是过错，即便逃过了法律的惩戒，也绝逃不过良心和道德的惩戒，终将陷入内疚和忏悔。灵魂的煎熬远比肉体的创伤更让人恐惧，那是一种难以疗救的疼痛！犯错的因子一旦植入骨髓，犹如寒气形影相随，让人时有萧杀和隐痛之感。
　　错误的导向和举动带来错误的结局，这是必然。但在感情方面，有时就没有谁对谁错、谁是谁非的问题。思念、倾慕、爱恋等，都是一种心理状态，它没有办法被具象地雕塑下来，但是你可以感觉，感觉一个人喜欢你，或者感觉出你自己靠近对方时心跳的声音。感情就是如此微妙，也因此，纵然明知三人行是错的，但是还会有人深陷下去，随着他的喜而喜，随着他的悲而悲，完全丧失了个人自主权……多少年后，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更不怀疑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其实，无谓对错，人生就是因为无法随心所欲和判断对错，所以才有意思。如果一开始就能知道感情对错就像知道胜负的棋局一样，任谁也没兴趣，任谁也下不下去。所以，对错对于感情来说是个惟一的例外。如果用投资回报率来计算感情，你更是大错特错了，它的付出与回报有时完全没有关系，甚至成反比。这就是时下为什么＂靓女嫁的都是丑男人，帅哥娶的都是丑姑婆＂的原因，金钱、地位的因素除外，大部分人也还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在这个问题上，你能说谁对谁错吗？！
　　而在处事时，我们会经常碰到在错的判断下做了错的决定，但有时又产生了对路、对头的结果；而有时又在对的判断下做了对的决定，却产生错误、致命的结果。这说明，人生就在＂对与错＂中前进的、进步的，只是有一点区分，高明的人不犯重复的错误，不高明的人常常在一个坑里掉下去好几回。聪明的人摔了一跤就会思考总结，不聪明的人摔了几跤还会坐在那里捶胸搓脚、埋天怨地。其实，要知道，＂错误＂虽不好，但＂错误＂却是最好的老师，它可以每天提醒和警示我们：尽心＂做对＂，小心＂出错＂；只有处处做＂对＂，才能对得起不可重来的人生；只有时时＂不错＂，才能不错过人生路上的任何风景。
　　☆ 作者简介：杨德振，工商硕士、中国散文作家、广东作家、酒店职业经理人、心智研究专家，已出版八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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