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作欣赏柿子醋张亚玲

　　小百花杂志
　　柿 子 醋
　　作者：张亚玲回家看父母，临走时，父亲问我要不要柿子醋。我说要。父亲找来一个玻璃瓶子，来到屋檐下的瓷水缸前，掀开盖在上面的大盖子，一股酸酸的味道扑面而来，一层厚厚的、白白的，像面皮一样的东西覆盖在缸里。父亲说这是醋脯。我问能吃吗？父亲说能吃，切成细条，像面条一样。他拨开上面的醋脯，用勺子小心地给我打了满满一瓶。上次回家时，父亲正在做柿子醋。他在瓷水缸上架了两根木棍，棍上有一个面箩，箩里面盛着柿子泥和谷穰。父亲把水倒在面箩里，推着面箩在木棍上前后滑动，过滤后的水像细线一样流到缸里。柿子是父母亲去年秋天上山摘的。每年柿子成熟时，父母都会去。山上的柿树已经很少了，他们转上大半天，找到柿子后，拿长竹竿把柿子卡下来。每次回家，父母都搬出纸盒子，挑出又红又软的柿子让我们吃。那些变酸的柿子舍不得扔，都放在水缸里，让它们发酵。春天来临时，父亲打开水缸，用手把这些发酵了的柿子揉成柿子泥，准备做柿子醋。谷穰是父母亲去年准备的。为了筹备谷穰，父母在春天种了一小片谷子，谷苗长出来后，还要间谷苗。30多年前，我干过这种农活。间苗就是把稠密的谷苗按照一定的距离，拔去一些低矮的，保留强壮的。这种活要蹲在地里，时间长了，很不舒服。干活时，我们搬个小凳子坐在上面，隔一段，往前移动一下。就是这样，长时间低头弯腰，也很不好受。如今，父母已过七旬，他们的辛苦可想而知。谷子秀穗了，鸟儿们快活地飞来觅食，这可成了父母的心病。他们每天都到地里转转，还扎了一个稻草人，立在地里站岗。秋天，谷子成熟了，父母一穗一穗地扦下来，父亲开着三轮车拉回来。谷子被摊在院子里，父母拿着一个大棒槌，轮流敲打谷穗，既把谷粒打下来，也把谷杆砸碎。谷子晒干后，碾成了小米，父母亲欢天喜地地分给了我们，砸碎的谷杆就成了谷穣。我问父亲，谷穣起什么作用？他说是过滤作用。柿子泥和谷穣拌在一起，用手反复揉搓后，再倒上水，水通过面箩流下去，水很小，有时一滴一滴在滴落。水流完了，柿子的残渣沾附在谷穣上。缸里的水很清，稍微发黄，有淡淡的酸味。一面箩过滤完了，父亲倒掉残渣，再换上一箩。父亲说，等到全部过滤完了，还要把水缸盖好，再发酵一段时间，柿子醋才有味道。这种做醋方法应该很原始了，现在，谁还这样长时间等着柿子发酵，等着水一滴滴过滤呢？距离上次回家已经一个月了，柿子醋发酵的时间不短了。我用勺子打上一点，抿了一口，酸酸的，绵软清淡，带着柿子特有的甜酸味。父亲年年这样做柿子醋，我年年都能吃上这样的柿子醋。每当我吃着用柿子醋拌的小菜时，父亲做柿子醋的身影都会清晰地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