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抗战小说雪耻第三章铁蹄难遏

　　满铁
　　本庄繁召见满铁总裁内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那么，做了亏心事呢，当然就要怕鬼叫门啦。虽然内田不认为做的是亏心事。但是面对本庄繁，却绝对是心虚的事。面对已经疯狂了的日本军人，他绝对心虚。他究竟不是军人。而且他也不想把自己完全地搅在军人的事情里。当然，军人的要求他得办。所需要的任何车次都给予满足。但是提供给内阁的报告是独立的。对内阁负责，满铁是独立的体系。这一点是绝对不能受军人制约和影响的。因此，满铁按照自己所了解的所看到的做着有分寸的报告。直达内阁。但是，如果说关东军不敢招惹林久治郎的话，却没有把握不招惹他这个满铁总裁。自己是被他们保护着的。被保护着的人往往容易产生被挟持的感觉。人家往往想怎么保护你就怎么保护你。怎么保护你由不得你。本庄繁，甚至板垣征四郎，简直就把他这个满铁总裁当做了他们关东军总部的成员！需要他满铁总裁所做的，都和命令没有什么区别。他也只有执行的份。当然，也稍微地戒备着他。开战前夕，武装日侨，武装满铁的日本工作人员，本庄繁的说法是：得到情报，中国军队可能要对日方有所行动。随后就在九月十八日的那一页日历上写下了战火。不是中国军人有什么行动，内田坚信所谓中国军人破坏南满铁路是无稽之谈，纯粹是关东军制造的口实，在整个东北，关东军实施了最积极的进攻和占领。有准备、有计划的进攻和占领。而且军人们也让他看到了军人的决心。驻扎在朝鲜的军队竭尽全力地增援着关东军。军队失控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但是始终没有看到内阁强硬的态度。始终没有。虽然理智告诉他对内阁他应该诚实地报告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但是他越来越怀疑这份诚实是否必要。先前本庄繁要见他内田，总是亲自来。但是开了战之后变成了对他的召见。本庄繁派石原莞尔传达对他的召见。只说召见，没说什么事儿。内田戴上礼帽，甚至还正了正领带，走出办公楼。他也注意到属下对他的这次被召见有所担忧。干瘦的脸上，镜片闪烁，闪烁的是一种要哭的光。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他还没有恐惧到那种程度。但是镜片营造了他的一种心境。他上了石原莞尔的车。他讨厌和军人打交道但是满铁能离得了军人？没有乘自己的车完全是为了让石原莞尔别觉出了自己的讨厌。
　　奉天城，仍然萧条着。店铺大门紧闭。有由在乡军人会成员组成的队伍在巡逻，有宪兵在巡逻。在乡军人会，主要由退伍军人和预备役者组成，和平的时候，他们淹没在茫茫人海，但是，帝国一声召唤，便持枪在手，便是了战士。一个可全民皆兵的民族！在乡军人会成员的活跃，甚至比军人还活跃还昂扬。繁华的奉天城，转眼就完全成了大日本帝国的天下，简直是不太敢相信的事。曾经发生侨民借机哄抢财物的事情。武装的侨民哄抢一个钟表店，土肥原贤二赶到，当场击毙了一个侨民。那枪声震慑了侨民。这事情改变了内田对土肥原贤二的看法。这个到处向中国人向日本人和善的人，竟然是一个很果断的人。土肥原贤二的那枪声，现在响在内田的脑海，却是让内田感觉很不舒服的一声枪响。军人的枪口，如果失控，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虽然他是满铁的总裁，是被关东军保护的对象，但是现在他恐惧这些军人的枪口。关东军已经疯狂，满洲的日籍侨民已经疯狂，撕扯、蹂躏着满洲。
　　本庄繁在会议室会见内田。其实完全可以就在办公室，但是本庄繁在会议室见他。可以理解为，完全是为了让你内田觉出会面的正式和庄重。本庄繁和内田的握手也很正式和庄重。
　　＂昨夜我们的守备队在海城一带遭到中国军队伏击，不知道内田先生有没有向内阁汇报。满铁，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满铁，面临着巨大的威胁！在这种威胁面前帝国军人已经挺身而出！内田先生，满铁总裁，帝国的满铁总裁，难道还有什么不能和帝国军人统一的呢？或者说，关东军还有什么不能和内田先生统一的呢？＂本庄司令官说。本庄司令官逼视着内田。但面带微笑。
　　内田低下了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满铁，和关东军，目标绝对是一致的。绝对是一致的。＂内田说。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
　　本庄逼视着内田，那张典型的军人的脸，渗出些许的讥讽。＂满铁的目标，关东军的目标，和帝国的目标是绝对一致的！因此，我们在行动上必须一致！＂他说，像是在向着属下下达着威严的命令。
　　＂司令官说得非常正确，绝对的一致。＂
　　＂既然我们的认识是如此地统一，那么，我们就来共同为帝国的利益而战！请内田先生将满铁目前所处的威胁向内阁做全面的汇报！细节，可以和石原中佐商议！＂
　　＂好的。＂
　　送内田回去的路上，石原莞尔说：＂据说内田先生对中国人是很讲感情的。比如，出资办学。＂在本庄繁会见内田的整个过程中，石原莞尔都在场。漠无表情地在场。现在，他分明是前往监督内田发往内阁的电报。
　　＂据说石原中佐是一位征服满蒙问题专家。有很多文章，有很多演讲。不仅仅是关东军的高参。＂内田对石原在这个时候说那番话当然很反感。
　　石原笑了，说：＂我无意讥讽内田先生。在先前的情况下，满铁究竟是在中国的境内，收买些人心，也是应该的。现在，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征服满蒙的计划已经进入最实际的实施阶段。满蒙，将会成为帝国征服世界的基地。这里的中国人将为帝国服务！也只能为帝国服务！说得白一点，他们将是帝国的劳工！帝国在朝鲜的驻军全面地增援着关东军，而且增援的军队听从于关东军的指挥，帝国军人体现着空前的一致，空前的团结。我们以少胜多，靠的就是对帝国的热爱，和敢于负责的精神。军人嘛，就得冲在前面嘛。军队的表现，没有叫我失望，没有辜负我对他们的评价。内田先生也应该知道，驻扎朝鲜的一个旅今日将抵达奉天！＂
　　内田点头，表示知道。一个中佐，在他满铁总裁面前发了这番议论，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这叫内田感到可笑。但是他必须庄重着自己。非常时期，你无论如何不能得罪军人。
　　内田办公室。＂电文就由石原先生拟定吧，之后以我的名义发出。＂内田说。
　　石原望着内田笑，之后说：＂好的。＂好像在学内田对本庄司令官最后说的那一句。
　　电话。内田一接电话神情立即就严肃。连连说了几个明白。放下电话他对石原说：＂本庄司令官通报，内阁已经做出决定：关东军一切军事行动均属自卫！＂
　　石原当然立即就明白这个决定的意义：关东军将得到一切支持！关东军终于靠着主动的行动促使内阁实施占领满蒙的计划！全面、彻底地实施！
　　驻朝日军第三十九混成旅团午夜时分抵达奉天。板垣征四郎以本庄繁司令官的名义请来了日本驻奉天总领事林久治郎。石原莞尔以本庄繁司令官的名义请来了满铁总裁内田。他们与本庄一同在关东军总部前检阅抵达的混成三十九旅团。
　　队伍的步履，震颤着寂静的奉天。特别是，临近本庄繁的时候。
　　绝对协调的步履，刹时神圣了总领事和满铁总裁。
　　本庄的手停在空中，他的脸是铁色的，甚至你会怀疑他的目光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的队伍，他看到的是满蒙，帝国的军队在英勇作战，在出击，出击！甚至他都没有听到带队将领对他的报到。但是本能让他向那将领点了点头，并放下那只传递敬意和神圣的手。并让神志回到眼前的现实。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驻留于面前的队伍。片刻，仿佛整个奉天城都在关注这支队伍。
　　＂军人的使命促使你们奔赴这里，军人的使命将促使你们奔赴战场！我在你们的脸上看到了铁一样的毅志！看到了你们随时准备为帝国而战而流血而献身的铁一样的毅志！请接受我对你们的敬意！＂本庄繁巍峨的身躯前倾，稍微地前倾，敬礼。
　　林久治郎、内田，感受到了一种羞愧。
　　就在检阅的时候，驻守奉天的关东军步兵第十五旅团，上了刚刚运送完驻朝日军的列车奔赴长春。驻守奉天的使命由三十九混成旅团接替。
　　张学良
　　那还是五月底的事，少帅得了伤寒，住进了协和医院。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少帅是闲不住的人，但是他在协和医院一住就是好几个月。他有点儿喜欢上了医院的宁静了。喜欢护士温婉的声音。喜欢听走廊干净的水泥地面发出的干净的足音。而在他的行营，中华民国陆海空副总司令的行营，他必须每时每刻角色着。威严，庄重。许多的事情需要决断。而许多的事情他决断不了，根本决断不了。父亲被日本人炸死，这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不可忘记。正是为了同仇敌忾，和老蒋联了手。九月十八日那一天的夜晚，中和戏院，他邀请了英国大使及其夫人观看梅兰芳的《宇宙锋》，那时他还没觉出这一天对于他有什么特别。他陶醉在梅先生精湛的演技中。那唱腔像清水一样在心头划过。那念白，像珍珠一粒粒落下。令人想起白乐天的大珠小珠落玉盘诗句。
　　就在节目即将结束的时候，部下匆匆来到他的身后，急迫地唤：＂副总司令！副总司令！＂
　　他回过头，部下伏耳低语。
　　刹时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甚至僵在了那儿。大使和夫人被节目迷醉。他不想打扰他们的迷醉他吃力地站起走出。他上了他的车，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侍卫连连长问：＂副总司令，我们去……＂
　　他才意识到自己慌乱了，他说：＂到行营！＂阴沉的声音。脑海中居然冒出了角色着的梅兰芳，那唱腔，那念白。他讨厌自己的没出息都什么时候了还梅兰芳！这时耳中就响起了老蒋的叮嘱：＂日本人可能要找麻烦的，就是两个字：克制！克制！别看那些人归附了我们，可是归而不服。还有共产党。共产党的麻烦不消除，就是大麻烦！攘外，就必须要先安内！＂他当然理解老蒋的不容易。怎么可能不理解。和日本人开战，决不同于对付共产党。如果和日本人开战，如果吃了败仗，他蒋中正就得下台！而且就在他和日本人开战的时候，鬼知道谁会在他的软肋上捅上一刀！鬼知道日本人会找个谁取代了他！也许还会再一次地打起我张学良的主意，不是仅仅在满洲做他们的傀儡，而是在这整个中华大地做他们大日本帝国的傀儡！觊觎东北，觊觎中华，日本人一直在捕捉着时机。
　　皇姑屯事件
　　民国十七年，公历1928年6月4日晨五时许，时为中华民国陆海空大元帅的父亲乘专列由京返奉，专列驶到皇姑屯附近的京奉、南满两铁路交汇处桥洞，一声爆炸，车厢升空。属下找到血肉模糊的大帅，大帅牙齿间发出声音：＂小鬼子！＂便昏了过去。大帅府，弥留之际的父亲一度曾经睁大双眼，直直地望着自己，望着他经常唤作＂小六子＂的儿子，那是殷切期望的目光，那也是警醒儿子的目光，你听得到父亲内心中的声音：＂提防日本人啊！＂父亲怎么能不心知肚明那爆炸是日本人所干！在返奉之前在北京，父亲刚刚断然拒绝了日公使提出的诸多无理要求，要在满洲满足日本人开矿、设厂、移民和在葫芦岛筑港等诸多无理要求。父亲是瞪着双眼离去的。孩儿知道父亲的宏大志愿是什么。草莽出身的父亲有一个宏大的志愿。一位外国记者采访父亲的时候，他说，他定要使这分崩离析的中华大地归于统一！结束战乱！一个统一的大中华，面对外敌，方可强悍，凛然。少帅府，还重孝在身的自己，再一次面对了此前为父亲顾问的土肥原贤二。一见面自己就想说：＂你还以为你是什么顾问吗？＂想冷笑着跟他说。主人的冰冷是冷了土肥原贤二的，他说：＂今天，鄙人代表帝国再一次向少帅致以问候。＂他伸出了手。主人把自己的手给他握了握。主人的手冷漠地示意来人入座。两杯茶放在了茶几。土肥原贤二端起杯，小啜了一口，将杯放下，说：＂帝国将全力支持阁下主持东北大局。＂主人没感到振奋没感到温暖，目光冷峻地逼视，问：＂什么条件？＂主人记着父亲被炸前日本公使在北京向父亲开出的条件诸多的条件。断然拒绝之后是皇姑屯的爆炸。主人缓缓站起，徘徊了一圈站定，冷峻的目光望过去。土肥原贤二如坐针毡，他说：＂帝国只是想做少帅的朋友。＂＂哦。＂主人不断地点头。土肥原贤二似乎受到了鼓舞，也目光凌厉地望向少帅，说：＂少帅不觉得满蒙应该独立吗？不觉得少帅就可以做这满蒙之王吗？或者，做皇帝，或者就如美利坚合众国，做总统。＂主人望着来人忽然笑了，说：＂想让我张学良做第二个袁世凯？想让我张学良做分裂中国的罪人？背负千古骂名吗？＂土肥原贤二脸色蜡黄，似乎要和少帅比试谁更巍峨似的，他说：＂你们中国有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难道少帅不想做俊杰？时机，是转瞬即逝的！＂主人的目光中带上了沉思，主人的面色忽然温和，主人走向了座位，坐下，缓缓地将两个茶杯拂向地面，杯，并没有破碎，冷冷地说：＂今日之茶，难合阁下口味，何必喝下去！＂手一扬，断然一声：＂送客！＂土肥原贤二呆立，总算缓过了神来，说：＂告辞！＂快步奔出。早在父亲还在的时候，就谋求着南北媾和，结束同胞相残国家分裂的局面。父亲的葬礼，就赫然摆放着蒋介石送的花圈。东北将易帜挂青天白日旗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国民政府发往北方的电报讯号，北方发往国民政府的电报讯号，必然被日本人监听着。东北军的高层一次次地坐在一起商谈易帜。大局未稳，宜缓，是更多的声音。国民政府的特使一次次地莅临奉天。每一次他们都会得到少帅坚定的答复：易帜是一定的！日本驻奉天领事林久治郎走进少帅府，申明日本政府立场，阻挠。带着威胁的阻挠。日本政府直接派特使来奉天，走进少帅府，威胁地阻挠。少帅没有像对待土肥原贤二的利诱那样让怒火爆发了出来，不动声色地面对。对国民政府的答复总是坚定。就在那一年的岁尾，一天早晨，满奉天城啊，到处飘扬起了青天白日旗。不必再争论了，不必再阻止了，东北易帜！东北在形式上向国人向世界宣告：东北与国民政府结为一体！大中华统一了！面对东北阴霾的天空，少帅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他觉得他中国人的骨骼在咔咔地拔节！那时整个东北军可是做好了准备的，每一个战士的汗毛都是立着的，那时如果关东军行动了，必将遭到有所准备的反击！易不易帜的嘈杂瞬间沉静。独撑东北军政大局的少帅知道日本人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的，知道暗夜之中他们磨刀霍霍。暗夜之中有时少帅会惊醒，幻觉中听到广袤的黑土地传来豺狼的长嚎。
　　几年后的现在，日本人动真格的了。在南京国民政府大局未稳的时候下手了。难道真的就是克制？难道日本人真的就能无法无天撕裂我大中华的版图？虽说先前日本人的野心昭然，可是并未发现大规模的增兵。总的兵力东北军是日军的数倍！数倍！日本人就敢动真格的？少帅狐疑。日本人藐视着他少帅这令他心生耻辱沉甸甸的耻辱。坠着五脏六腑。
　　行营，消息被确定。
　　而且更进一步的消息：日军还在进攻奉天城。他忽然记起了去年的九月十八日。去年的九月十八日，他通电阎锡山、冯玉祥，如果他们不停止与老蒋的争斗，他张学良将助蒋作战！第二天他率东北军出关于是阎锡山、冯玉祥就败北就不得不和老蒋协议。日本人选择了这一天难道对他张学良有着什么特别的含义？作为东北军的灵魂他张学良完全可以当即做出决断但是他想到了蒋先生的谆谆叮嘱。想到了蒋先生对他的诸多友好。甚至将北方七省的兵权交给了他。父亲被日本人炸死之后其实他张学良差一点就没有能接替得了父亲的位置。是张作相的力举成全了他。呼声最高的是张作相。张作相，都以为和父亲是兄弟，其实只是名字上的偶合。但是他们一同出生入死。接替了父亲，他感觉到了他的单薄。力量的单薄。元老们不可能都像张作相前辈那样对他宽厚着。不可能。他可以一怒之下将杨宇霆、常荫槐两个老资格给毙了，但是他知道不能犯众怒。和蒋先生的联手让他塌实。和蒋先生的联手增加了他的砝码。现在当然要去问一问蒋先生。问一问坐镇南昌剿共的蒋先生。他猜想，蒋先生面临的是两个结果，无非是两个结果：一是结束对共产党的大规模围剿，组织力量对付日军；二是蒋先生继续围剿共产党，让他张学良组织对日军的开战。不开战行吗？人家对你动了真格的！
　　但是，他等来了四个字：相机处理。
　　蒋介石与张学良
　　蒋先生的水平高啊，叫你相机处理。你想咋办就咋办吧。虽然有着北方七省的兵权，张学良从来就没有想过对除东北军以外的力量指手画脚。张学良明白那只是一种名义上的归属。那是蒋先生的军队。但是，东北军也是了蒋先生的军队。相机处理，也就是说如果开战，也只是仅仅东北军来面对日军。拼他张学良的老底。他张学良的身价就是东北军。可是他要拼他的老底。这是他不愿意的。决不愿意的！如果没了东北军他张学良是啥？他就狐疑，狐疑日本人到底敢不敢动真格的。如果是挑衅，那就宁可吃点儿亏！小不忍则乱大谋。
　　但是等来的消息都是：日军在进攻！进攻！进攻！
　　他咬着牙命令：不得抵抗！不得抵抗！他甚至显得气急败坏。他想即使日本人把奉天给占了还可以交涉让他们再退出去。可是如果开战招惹了日本人更加大规模的进攻那后果恐怕就由东北军来承担了。由他张学良承担！归而不服的军阀们肯定看着他张学良的笑话！甚至解恨！抗日抗日，我张学良的肩膀还嫩着呢！蒋中正不抗日我张学良抗的什么日！后来坐镇沈阳的东北边防军参谋长荣臻断了联系。
　　荣臻仅仅就成了他的传声筒。不能有丝毫的作为就是个不抵抗荣臻能有什么作为！在没有得到张学良明示的情况下荣臻微服逃离奉天。不逃就是俘虏！
　　九月十九日，消息：奉天陷落！复县、盖平、营口、辽阳、抚顺、安东等地陷落！
　　蒋先生的指令：冷静处理，严正抗议！
　　张学良当然要照会日本领事，但是日本领事很蛮横：＂中国军队爆破南满铁路，挑起事端，致使日本军人愤怒！＂
　　在日本领事面前张学良只有愤怒愤怒。但是他也多少有些狐疑到底是不是东北军恨日本人恨疯了把铁路给炸了。完全有这种可能！
　　长春陷落。没有任何抵抗，开门揖盗。
　　东北大地发出痛苦的痉挛！
　　但是，张学良想到了官邸的那八万条黄金。他的家底。东北军，他的家底。日本人炸死了老爹现在要把他的全部家当给兜了！但是，他注意到那片大地出现片刻的宁静。是日本人准备着更大的进攻还是要就此罢了手？他不知道。他想和蒋先生共同处理残局，蒋先生无论如何也该出面了。蒋中正，无论如何你也得拿个主意了！外敌当前，无论如何你得把共产党放一放了，怎么着也是自己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