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之夜（二十一）

　　躁动之夜（二十一）
　　李萍
　　华燃微黑，眼睛虽然小，但因为是双眼皮，还算过得去。小嘴唇，小鼻梁，小小的五官均匀的分布在小小的脸上，整个看去还算精致，但不争气的稀少的黑发紧贴头皮，让人疑心那不是头发是头箍。
　　施昊总是不苟言笑，有着天然的学者的风范。但一旦真的笑起来，又是那么地透着孩子气的天真、可爱。他有着细长的眼睛，瘦削的窄小的脸。小平头，肩膀是缩着的，似没有发育完全，身材略显文弱。
　　他坐在那儿，是要被人忽略的。而他也不屑被人重视似的，兀白安静着。他穿着一件普通的浅蓝色的确良短袖衬衫，洗得很干净。
　　张云和华燃谈着自己熟识的同学的近况，间或吴大鹏插着嘴。他们也谈起母校，也谈起施昊曾经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事。施昊淡淡笑笑，扭过头去。
　　施昊的家庭，是医生世家，父亲是外科大夫，母亲是护士长，他家就住在医院家属院。他选择学医，自然而然。上了一年，就遇到新入学的师妹张云。他们自然地渐渐地联系。
　　张云有了专业上的困难，就向施昊请教。施昊总是很耐心、很细致地给她讲解。他是如春风一般地和缓地，不急不躁的。
　　慢慢地，张云很愿意跟他在一起，他让人有一种很稳妥的安全感。就像夏日的一股细流，虽然细，但是甜而润爽。
　　夜幕降临，随着灯火的逐渐密集，西安张开双臂，欢迎他们的到来。
　　出站的人流，像潮汐中的鱼，无声滑动。他们拿着各自的行李，隐在人群中向前缓缓移动。心里是怀着小小的羞赧和悸动，毕竟这是和异性的初次远途旅行。
　　鸿安旅馆的大堂，还算规整。安顿下，顾不上疲劳，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奔向古城墙。
　　登上古城墙，旅途的疲劳尽失。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冲击着他们。
　　市声已经远去，城市远远近近的灯火璀璨无比，他们觉得仿佛掉入了一个梦幻的世界；从远古吹来的风浸润着他们，他们又好像走进了历史深处。
　　他们都缄默着，不说话，只谛听着世界。
　　第二天，他们游览钟楼、鼓楼、碑林。
　　吴大鹏是当然的摄影师。他的那架已经用旧的海鸥牌一二零挂在胸前。他随时随地地举起来，给他们拍照。
　　他总能找到恰当的角度，恰当的光线，恰当的距离。当游人多的时候，他也能游刃有余。
　　他拍出的照片，绝对没有冗余。张张都很精致，堪称艺术。只见他一会儿蹲伏着，一会儿站立着；一会儿弯腰，一会儿拉直，这么样的忙碌，头上已经沁出汗珠。
　　但他只用手抹一抹，头扬一扬，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很帅。
　　这一路，当然照得最多的是张云和华燃的合照。一会儿是张云站在前边，一会是华燃站在前边；一会儿是并排站着，一会儿是搂着坐着；一会儿是正面，一会儿是侧面。
　　还有张云和华燃的虽矜持却也不乏极力做出妩媚的姿态和表情的个人照。施昊总站在一边，帮他们拎着包，很有耐心。让他照，他就摆摆手，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