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学校记忆故乡漫忆系列（六）

　　教育是强国之本，发展是社会之必须，人们对教育的认知和重视程度直接影响着教育的发展。教育衰、事业衰、民族衰；教育兴、人才兴、国家兴。
　　我们杜氏家族历来重视教育，清乾隆年间十二世祖就出了三个太学生，名震乡里，誉满桑梓，十二世祖讳俊士功德古碑，至今尚在。民国时期十七世祖讳生荣，字国本，为豫西大名医，当时送匾的很多（已失传），国民二十路军总指挥张钫曾题写功德碑于良泉沟，名噪一时，遐迩四方，古碑至今尚在。抗战前夕，我三伯讳永盛，幼年在村私塾读书，因聪颖好学，在柴窑温旭阳的学校接受共产主义教育，后受洛宁地下党组织的派遣，直接奔赴延安参加革命，到延安后，为实现抗日救国之志，改名杜兴中，一直从事于军队医疗卫生事业，并为之奋斗终生。
　　我们村沟东北头原奶奶爷庙右侧的半崖上有几孔窑，因在高处，人称＂天窑＂，而且好几个窑洞串联在一起。小时候我们常在那里玩耍，逮＂刀头虫＂，今残窑遗址仍在。听已故的老人们说，这里林荫幽静，环境雅致，曾经是我们村的私塾，里面有学生读书学习的地方，也有先生居住生活的处所，那时不是政府办学，教书先生都是家族出钱雇来的。曾记得有一个伯父给我们讲过，他们上学的课本是《三百千》，入学先背三字经，他说有一次没背会三字经，被先生罚跪在板凳上，手心被戒尺打的红肿。
　　解放后人民公社化，村小学就在我们沟南北边杜氏家庙院内，南面戏楼是两层，上下设两个教室，其中楼上左边有个偏门，紧挨庙院大门，北边是庙宇，是个大教室，我清楚记得后墙上画有好多神像，晚上时很害怕，一个人不敢进去。大队部建在沟南沟东的北边，当时沟东是场，我们习惯把大队这一处叫＂场北头＂。其中一至四年级在家庙，五年级在大队部其中的一间房内，老师均为上边委派的公办教师，教师吃百家饭，有学生的家庭轮流管待。记得上一年级时我们在戏楼底下，那时学生们不像现在有课桌，都是土台凳上一块长板，趴在上面读书写字。在我印象中还有一件事，就是父亲受大队委托到张洼请了一个老师叫王拴奇（今仍健在），对工作非常认真，对学生要求严格，他亲自给我买过作业本和铅笔，现在仍记忆犹新。那时条件差，学生听写生字不是在作业本上，而是蹲在校院的地上，在老师指导下用粉笔退着写长长的一纵行，写错了，老师当场纠正。
　　我依稀记得大点的学生，拿着红缨枪 ，抗着红旗，站着队从学校出去游行的场面，我们年纪小在旁边看热闹没有参加，遇到批斗人时在一边观看，不敢吭声。
　　我们村的人对老师特别厚道，每天轮到谁家管饭，早上都送＂贴晌＂，有的送两个馍，有的端一碗面片汤。那时公社的老师都争着到良泉沟教书，因为在那里起码生活有保证。
　　上一世纪七十年代初，大队在黄家坪选址建校，全村人在大队革委会的领导下新学校拔地而起。其中北边有六间，东边十二间，南边东西两座各三间，中间是学校大门，厕所当时设在学校外边，后又迁至校院的东北角，操场紧挨学校北边，并自制了两个木头球篮。学校规模扩大，有原来的小学变为中小学，人数将近二百，老师有十几个，大都为民办教师。那时处于文革后期，学校都有校田，学校除校长管理外，村里还有校董监督学校，学生劳动很多，经常参加一些社会实践活动，学生学业成绩都很差。那时上大学不是通过考试选拔，而是通过工农兵推荐，政审合格，才能上大学，我村就有一位老师通过层层推荐到郑大就学。
　　1978年我到山底高中（今景阳镇中）上学，每周去时，翻山越岭，身背干粮，拿的一般都是玉米糁、面和馍，学校生活一日三餐以咸糁饭为主，每周能吃两顿面饭，遇到改善生活时，面饭多少加点肉或者豆腐，二两再加五分，学生像吃抢食一样。记得有一次炊事员正在舀饭，一只老鼠从腰檩上掉下来，正好掉进锅里，两个炊事员心疼一锅饭，其中一人用勺子捺住，另一人照常舀饭，不一会老鼠飘起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锅里掉了一只老鼠。这时排队的同学像遭到炸弹一样，＂轰＂的一下都散开了。最后学校领导出面，在井边附近支了口大锅烧了点开水，学生们吃馍喝开水度过了一餐。
　　当时学生住宿都是大拦炕，两人通腿，卫生条件很差，气味难闻，有些调皮的学生尿在宿舍是常有的事。我们几个同村的同伴住在洪岭上庄一个老姑家的窑洞里，我记得有一次下了晚自习回去休息，当时都太渴，晚上摸着去老姑家的灶火喝水，第二天才知道我们喝的都是刷锅水。学生上晚自习点的都是煤油灯，一个人一盏或二个人一盏，条件好的点蜡照明。那时我们学习成绩都很差，虽然到了高中，还得学习初中的内容，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劳动实践，不可小觑。高考刚刚恢复，教学逐渐走向正规，我记得英语第一课是：Long live chairman Mao（毛主席万岁），至今我还记得。当时高中是两年制，由于成绩差，贪玩，大都留级复习。高考开始时实行预选，头一年没有预选上，预选上了总是十几分之差名落孙山。1984年村里招收民师，我进入了民师的大军中，1987年成人高招再次举行，按教师报考可免学费，有幸被河师大数学系录取，接受了三年的大学教育，1993年被分配到西山底乡中任教至今。
　　本世纪初年，国家推行农村教育工程，大力进行集资建校，不断改善办学条件。我村由此获得了一笔建校资金，于是将原有的老旧校舍拆掉，盖了一栋两层上下各六间的教学楼。我为集资建校撰写了碑文，并对曾经关心我村教育的在外赤子镌刻表彰，让后人永远铭记他们有一颗热爱家乡的拳拳之心。
　　现在已今非昔比，农村教育不断发展，随着普九验收和国家均衡教育的推进，农村办学条件日益改善，最漂亮的楼是教学楼，最好的环境是校园，配齐了各种教学设设施及对应的实验室，每班安装了电子白板，可进行远程教育视频交流，校园wife全覆盖，农村和城镇一样，全面进入了网络教育时代。
　　但是近几年由于国家政策导向的变化，随着城镇规模的扩大，农村大量人口向城镇转移，且在县城都有一套房产。因此好多农家子弟纷纷到县城上学。有的在公立学校，有的在民办学校，从而造成农村中小学生大量流失 ，不仅加重了家长的经济负担，而且严重制约了教育的均衡发展。我村小学与其他村小一样，学生数量锐减，从而导致常规教学不能正常进行，学校工作不能如期开展。最后只得关门停办。这几年已是人去楼空，成为村委办公点和贫困户的居住地。
　　昔日繁闹的校园至今空无一人，相邻几个村都是这种情况。小学生源的骤减，也直接影响到初中的招生，逐渐形成恶性循环。这几年景阳镇中学的学生有原来的四五百人减至一百多人。倘若如此下去，形势极为严峻，农村教育已滑向濒危的境地。
　　是也！非也！希望国家适时出台相关的教育政策，拯救农村教育，让更多的孩子就近入学，享受到优质的教育资源，让更多的孩子能够健康成长，将来为社会服务，为国家做贡献。
　　辛丑年仲春之初
　　乡镇教学楼
　　作者简介：  杜朝阳  ，男，生于1963年，大专学历，洛阳市作协会员，笔名晨曦。清贫一园丁，从教卅余载。闲暇喜爱畅游墨池与瀚海，拙作多见微信平台及报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