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大半夜收到加班短信，是不是就有命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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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这里是小站的有声新专栏 #法医的一天又结束了# ，我是小编鲁鲁修。
　　对上班族来说，每天工作结束的时候，都是让人松一口气的时刻。踏上回家的路，从工作模式慢慢切换到生活模式，人的状态也会越来越放松。
　　那么，法医下班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状态呢？
　　在这个新专栏里，我们打算抓住刚刚下班的老秦，和他在最放松的时刻聊聊天，如果你们也有想和老秦随意聊聊的话题，记得给我们留言哦~
　　这期的灵感，来自之前的一条娱乐新闻：某女星，在节目上自曝曾半夜给员工发短信，盯工作进度。她的做法，引起了诸多观众的不适，还上了一波热搜。大家觉得当代打工人，早已被某些加班文化榨干了，女星的做法，完全是要求员工把24小时都奉献给工作，这不能忍。
　　但咱们今天和老秦的闲聊，并不打算声讨谁，而是就＂加班＂的话题，谈谈法医对此是怎么看的。所以，对下班后老秦的第二次突击采访，开始啦~
　　鲁鲁修： 半夜收到加班短信，对法医来说常见吗？
　　老秦： 对法医而言，加班是家常便饭。没有所谓的加班这个概念。
　　在企业工作，工作时间是有固定标准的，超出范畴的可能都叫加班。但对我们来说，不存在这个概念。我们有值班、备勤、加班等各种出勤的状况，属于自己的时间是非常少的。
　　以地市级法医为例吧，一般五天需要值一次班，而值班就是需要24小时待命。所以对我们来说，半夜被叫起来加班，那太正常了，都是必须出勤的任务啊，你也控制不了意外何时会发生。
　　鲁鲁修： 听起来……好像很辛苦啊。没想到法医的工作常态竟然就是加不完的班？那再好奇一下，老秦说的值班和备勤，有什么不一样呢？
　　老秦： 值班呢，就是刚才说的24小时待命状态，只要有意外发生，值班法医必须立马出勤。而需要法医出现场的情况，一般都是和非正常死亡有关，包括自杀、意外死亡、命案等情况，值班的法医是需要第一个去的。
　　而值班法医到场后，如果能确定排除他杀的可能，那情况还算简单。如果有命案，那不好意思了……警队的同事都要出动，破案是第一要务，哪怕时间是半夜，也都别睡了。
　　所以值班，是值守岗位的意思。而备勤，是指在节假日、周末这样的休息时间，警察也要在岗的情况。休息日大家都放假了，警察肯定不能放假啊，不然谁来维护社会的秩序和稳定呢？
　　一般来讲，我们的备勤会根据不同的节日、活动分不同等级。比如一级勤务，所有民警都要在岗，没有人例外，十一、五一小长假期间，都是一级勤务；而二级勤务呢，就是一半的民警在岗。
　　鲁鲁修： 也许对法医和警察们而言，根本不存在＂加班＂这个概念？
　　老秦： 是啊，我们所有的勤务、值班，都算是上班，没有时间限制的上班。
　　鲁鲁修： 警察叔叔们真是太辛苦了，向你们致敬！
　　鲁鲁修： 那么法医平时的工作，都是做什么呢？
　　老秦： 基层法医的工作主要有四大部分组成。
　　第一类是伤情鉴定，不过伤情鉴定一般都是在工作日，在正常的工作时间才接受委托的，所以肯定是不存在半夜三更做个鉴定的情况哈；
　　第二类工作呢，就是非正常死亡尸体的检验、解剖和现场勘查的工作。而非正常死亡，包括了意外、他杀、猝死等这些情况；
　　第三类工作，就是命案侦破，在这么多非正常死亡之中，只要有他杀就意味着命案发生，这种情况就不是一个法医能解决的了，一般整个法医部门的人都会出动，配合完成各项工作，现场勘查、尸体检验等等；
　　第四大类工作包含的比较杂，比如科研类啊、行政啊、党务啊等等此类的工作，也都是很重要且有意义的工作。
　　鲁鲁修： 是不是只要法医加班，就意味着有命案发生了呢？
　　老秦：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就比如说，有时候伤情鉴定也是要加班的啊。
　　鲁鲁修： 刚刚不是才介绍说伤情鉴定只有工作日去做吗？
　　老秦： 那……你这理解的就少了，伤情鉴定不单单是人来了我看个伤，就结束的事情。后续还有好多好多工作要做的。伤者来了我们给做个检查，其实相当于影视剧里的＂杀青＂，这离着影片上市播放，那可还早得很呢。
　　验伤之后，法医还要研究伤情、固定物证、撰写鉴定书、走审批的流程等。这些工作可不是在工作日就能都做完的。一般大家只是看到法医门诊部门，会接待很多伤者，但那只是整个工作内容的开端。
　　我们的门诊，一天下来也挺忙的，总有伤者在等待鉴定，而后续的流程往往不在台面上被看到，所以也因此和部分群众有过小摩擦，我在书中也有调侃过此类遭遇。这些工作呢，我们如果完成不了，会放在备勤的时间去集中处理掉，尽量都会及早给伤者一个答复。
　　鲁鲁修： 法医的门诊一般是设在哪里的呢？它和医院的门诊一样吗？
　　老秦： 多数情况下，法医门诊都是设在公安局的，也有极少法医门诊设在医院里的情况。不过它跟医院门诊，肯定是不一样的，医院收治伤者，法医门诊则是接收伤情鉴定委托的。
　　鲁鲁修： 如要进行伤情鉴定，一般要怎么申请呢？
　　老秦： 伤者如有鉴定的需要，首先要向办案单位进行申请，办案单位会向法医部门发起委托，然后就可以来法医门诊进行鉴定的流程了。
　　鲁鲁修： 看来有生之年，还是不要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法医比较好？
　　老秦： ……你说得很点道理，这波吐槽我也没法反驳啊。
　　鲁鲁修： 哈哈，那我们继续下一个话题~
　　鲁鲁修： 法医如果出现场了，会和哪些部门一起出动呢？
　　老秦： 一般而言，只要有非正常死亡联系到法医出勤了，那在法医之前，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同志一定先到了，第二就是要看案件性质了，刑事案件的话，刑警大案部门会赶到现场。如果是交通事故的话，交警会在现场。不过严格来讲，法医部门和林涛的痕检部门，也许关系更密切些，法医出的现场，痕检都要去的。
　　点击图片可查看法医小组大图
　　鲁鲁修： 调查命案时，整个法医小组都会出动，他们的出动阵容，是不是和你在小说里写得一样呢？秦明、大宝、林涛、小羽毛、韩亮、程子砚，主要就是六人抱团的勘查小组？
　　老秦： 真实的情况是比小说肯定要复杂的，其实是不存在书中这样固定搭配的成员的，而我们的不同部门，是按照不同的职能去分组的。比如法医部门全部是法医组成的，痕检、DNA鉴定、现场勘查拍照等等都分属于不同的部分，而一般配合查案的时候，都不会是固定人员的搭配组合，大家都是按照任务分配，组队去攻克案子的。
　　而细讲规模的话，现实情况是不太好描述清楚的，全国各地各省市的警务系统，人员储备都有差异化，不好明确说。 拿法医来讲，省会城市比如我所在的合肥，法医小组全员规模在10人左右，其他地市级的人就少些，县级可能更少了。勘查、痕检等各部门也都是一样的情况。
　　鲁鲁修： 实际破案的时候，法医和警察小伙伴们的压力，是不是都特别大？
　　老秦： 这种压力是肯定存在的啊，但作为警察你也只能扛住吧。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一般来说，都得不到充分的休息，节假日和休息时间多数都贡献给了值班，这种工作状态下人本身就会产生压力。而对于法医而言，部分压力还来自于工作本身，对于每一起死亡的性质判断，都至关重要，也决定了案件的走向，而发现了命案后的破案压力，更是一种使命吧。
　　鲁鲁修： 老秦这么一描述，突然更觉得警察都很热血啊~立刻就想到了《守夜者》的故事，竟然就这么完结了呢。
　　老秦： 《守夜者》系列的灵感，其实就来自不同警种不同使命的警察啊。我现在还在构思它的番外故事，但我的时间好像不太够用，还有新书在创作，但以后，如果想得有点眉目了，一定会在小站告知大家的。
　　鲁鲁修： 啊……我好像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消息？
　　老秦： ……我真的习惯了……挖坑，元气社是专业的。
　　鲁鲁修： 那么，言归正传吧，老秦你来说说和小伙伴们，最难忘的一次加班吧？先胆小地问下，过程可怕吗？
　　老秦： 可怕？那不至于吧。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加班，是好多年前了，而且这事儿，都被你们笑过很多回了……我就不赘述了？后面你放我的手绘图，大家懂得都懂了吧。
　　那次加班的关键词，提示一下大家：警犬、林涛、晕车和爬山。案子的性质是自产自销，破案并不复杂，但最后的意外爆胎，让我被大家嘲笑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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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想再分享一个难忘的加班经历，那是某个十一假期，我不用值班也没备勤，当时真挺高兴，刚好我家里也来了些亲戚做客，难得有空的我，决定带大家去景区玩，票都买了，也到景区门口了，结果一个电话来了，我们的假期，就都止步在了那个景区的门口。
　　那会儿交通还不怎么发达，打车软件也还没有流通，我一个人开车回去加班了，但一大家子亲戚，都还困在那个景区，那个地儿当时又很荒凉，我走的时候真的过意不去，却没有办法，后来找了一大圈子朋友的关系，才托到人给他们安排回了家。那次可真是尴尬死了……
　　鲁鲁修： 心疼老秦一分钟……
　　老秦： 不多说了……都是泪啊。现在那个景区变化可大了，但我后来再去，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
　　鲁鲁修： 那老秦觉得你们的常态加班，对法医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老秦： 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纪律的体现吧。对警察来说，让你加班就得服从安排，不可能因为有私事就要翘班，这是绝对不会出现的情况。
　　鲁鲁修： 但这种常态加班，还挺影响你们的生活的，那老秦和小伙伴们，会不会因为见不到家人，和家庭的关系远了？家人们理解和支持你们吗？有没有因此有过矛盾？
　　老秦： 关系远了，这个自然会有点的，特别是亲戚们，应酬去得少了，关系会疏远一点。而家人呢，也会因为我总加班没人影而不高兴吧。比如有一年，也是跟前面的情况差不多，我好不容易请到了年休假，约好和铃铛姐姐以及家人一起，去江浙一带旅游，火车票、住宿、景点门票等等都订好了，结果刚刚开车上了高速后不久，我就被叫回去了。
　　那会儿有大案子发了，必须回去加班。
　　我也不放心铃铛姐姐一个人开车去那么远，还带着一大家子人，于是就带他们一起返回了。后来可真是忙坏了铃铛姐姐，好几天都在搞退票的操作，真是劳神又费钱啊。
　　老秦和铃铛姐姐。
　　鲁鲁修： 感觉铃铛姐姐也真不容易啊……
　　老秦： 那是啊，我们这份工作能做得安心，是离不开家人支持的。他们有时候嘴上不说，但难免遇到这种情况时，还是会失落的。
　　相信大家可能都看过宣传警嫂，肯定警察家属付出的这类公益影片。我觉得这些都很必要，因为他们确实都不容易，也很伟大。警察们休假少，各种突发情况还特别多，能分给家人的时间少，这种时候自然家人要付出得更多，才撑起了他们的小家。
　　鲁鲁修： 感觉警察们就像是全社会的坚实后盾，而你们的家人更是你们最坚固的港湾。
　　老秦： 其实我们法医这一行还算好吧。我记得我在《天谴者》还是哪本书里，写过一线民警的情况，他们比我们艰苦多了，特别是基层派出所的同志们。
　　我们法医主要是工作日、节假日上班、备勤，每五天大概有一个值班安排。但派出所民警们不一样啊，他们的岗位上每天都脱不了人，每天要处理的事务也非常繁多。而且派出所民警出勤还必须是要至少两人结伴去执行任务，因为处理一线警情的要求比较复杂，不像研判死因这项工作一样，他们可能要保护现场、维持秩序、走访群众等等。
　　基本上来讲，因为事务多、警力少，我见过的最艰苦的一线派出所的民警们，是按照两班倒的制度，安排上班的，那也就意味着他们每人，每两天内就要有一天24小时在所值班。这和我们法医相比，休息时间更加不够了，据我了解的情况，某派出所普通民警的值班情况，是一个月内有26个白天在岗，15个晚上也在岗。
　　和这些民警同志一比，是不是大家觉得辛苦，不能接受的那种企业加班都是浮云了？不过我可不是鼓励大家加班哈，这两种情况毕竟也不一样的。
　　鲁鲁修： 民警的辛苦，我倒是有一点了解，因为看过纪录片《守护解放西》。看片的时候，就觉得那些民警处理各种警情，怪累的，没想到他们的值班情况，看起来更累人啊。
　　老秦： 是吧？其实警察队伍呢，应该算是奉献最多的吧。一线民警那么辛苦，也很少见他们有什么怨言啊，大家都一样，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奉献着。
　　而且一线的工作，除了劳累以外，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毕竟赶到现场之前，谁都不知道将面临什么情况。吸毒的、打架的、精神病患者、危险罪犯等等情况，都是难以预料的，也都可能会让一线警察陷入危险。
　　鲁鲁修： 所以，警察这个职业的很多艰辛，其实都发生在我们平时看不到的地方。 正是因为有警察24小时的默默守护，我们才能生活在一个安全的世界里。 能够坚守这个岗位的人，肯定都是为了这样的信念，而做出自己的牺牲的。
　　老秦： 是的，当警察就是这样的。
　　纪录片《守护解放西》，图源：豆瓣。
　　鲁鲁修： 老秦前面说过，不鼓励大家加班，那你对所谓的加班文化怎么看呢？
　　老秦： 我觉得这个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吧。
　　如果是政府职能部门的同志，或者是有编制的公务员小伙伴们，有时候任务来了，加班的情况不可避免。既定的工作就那么多，定岗的人员人数也有限，如果大家不加班，可能会影响整体的效率，这时候被要求加班，算是比较合理的情况。
　　而对于企业而言，加班制度应该遵从有偿性和自愿性的原则，在这两个原则下，应该就比较合理了。那些引起争议的加班文化，可能都和这两个原则有点冲突？
　　鲁鲁修： 所以老秦是不是觉得，加班没法直接分＂好＂还是＂坏＂？
　　老秦： 对，这点我赞同。因为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如果一味鼓励加班，鼓励大家拼命创造价值这个肯定不合理，工作也是要有限度的，要让个体能承受。假如有人愿意付出时间去换取加班的报酬，这没问题，很合理。而一提到加班就厌恶无比，说加班都是害人的，也没必要，有点耸人听闻了。平常心看待吧，如果员工选择加班，希望企业能保护好员工的合法权益。
　　鲁鲁修： 不过，那些热衷＂加班＂的拼命三郎群体，健康状况是很危险的吧，近几年职场人猝死的新闻还是挺多的。
　　老秦： 那当然啦。其实所有的熬夜，都是在透支身体，不管你是在加班还是打游戏。年轻的时候也许觉得没什么，事后补一觉就能状态回来了。到了年纪大的时候，就会感受到身体机能不好了，我就有切身体会。所以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合理安排自己工作和娱乐的时间。
　　我刚说到的自愿加班也是一样，你可不能高频熬夜加班，一周你就安排了三五天成宿不睡觉，这肯定是熬不住的，也肯定会损害健康。
　　避免不了要熬夜的时候，起码得给身体留一个缓冲的恢复时间，工作结束后就好好休息，通过休息才能找回最好的状态，让自己保持活力。再次提醒大家，都要 积极注意身体的健康情况 ，不要为了拼搏奋斗而勉强哈。
　　鲁鲁修： 所以经常加班的法医老秦，也要注意身体啊~
　　老秦：这个，警察加班都是没办法的，我们也必须习惯。大多数警察，可能都有自己适应和调节的方式。
　　比如，很多人在睡觉时，可能必须要在一个舒适环境下，柔软的床、安静的房间等等这些，但他们这样的都不适合做警察。拿我来说，经常会在半夜出现场，所以我一上勘查车就会睡觉，虽然一般只能睡个一小时半小时，但下车后因为短暂的休息，我就能立刻找到工作状态。等工作结束，回来的路上我又能睡一觉。
　　把碎片化的时间都变成有效的休息，这几乎成了我的工作习惯之一，很多警察应该也都像我一样。
　　鲁鲁修： 那老秦这算是超能力吗？秒睡的技能你是怎么养成的呢？
　　老秦： 这个好像是个人习惯问题，我年轻的时候就有这个习惯了。并不是做了警察后才这样的。不过现在，我有点吃不消了，可能是年纪大了，有时候也睡不着，睡眠受环境的影响大了一点，除非是特别困的情况，不然也不能秒睡了。
　　鲁鲁修： 法医的一天又结束了，今天老秦要加班吗？有什么想和大家分享的心情吗？
　　老秦： 今天应该不加班吧，可以按时下班，但周六日还会有值班的。至于心情嘛，我感觉最近都挺平静，家人也都状态很好，那就很好了。希望大家也一样，平和、快乐每一天吧。
　　采编/题图：鲁鲁修；嘉宾：法医秦明；编辑：包包；质检：阿丁；排版：CC
　　题图来源：《虽然只是弄丢了手机》.豆瓣电影；除特殊说明，其他配图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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