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74年初冬,位于陕西省宝鸡市渭滨区神农镇茹家庄的土地进行承包平整,滩地好分,吊死鬼沟上那片坡地难分配。那时,庄里的领导杨明玉就自己承包了那片坡地。他和媳妇在平整一块土包时,刨出几件铜器、马骨架及大量朱砂。村委书记杨明玉让村民宁文岳等人用锄把把车马铜圈穿到锄把上赶到益门公社(现神农镇),向主管文化陈文耀上报,经陈文耀上报区文化馆(现图书馆),派张德文等人到现场考察后上报,原市博物馆馆长李仲操提议,让过去常搞田野考古的马志俭去看一下,书记李全昆派干事卢连成一同前去勘探和考古。 到了现场,杨明玉领着马志俭和那位年轻的干事查看出土铜器的地方,认定是车马坑,再用铁掀铲周围地面,发现五花土范围内是墓葬。那个年轻人说,他在学校听老师说过,早期古墓多已十室九空。他自己主动提出已出土文物的车马坑。马志俭就带了由队长杨烈分派的几个人,还有杨明玉、杨德海去一号墓葬区挖土方。他一边干活,一边嘱咐别人:手要轻点,一层一层地刨土,要注意土质的变化。当清理出墓葬边台上几具死人骨架时,大家心情开始紧张起来。他叫他们只负责把他用小镢头挖出的土往上运送,他一层一层清理。到第三天已经出朽成木灰的墓葬棺椁。这一天,正挖着,他忽然张开双手示意他们赶快上去,他们还以为挖出来披头散发、呲牙咧嘴的死人。一个小个子村民惊叫着,赶紧往上爬,只看见他的腿已经不听使唤,爬了半截又滑了下来。但马志俭却不慌不忙,伏在墓地用铲子一点一点地抠土,杨明玉看到他面前一件件青铜器半截已露出来。他说是青铜礼器,标示墓主身份的五鼎四簋。足足又清理了两个小时,当他艰难的伸腰时,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墓底中间彩光四溅,五颜六色各种玉器玛瑙饰品,有玉鹿、玉虎、玉牛、玉鸟、玉蚕、玉璜、玉玦和玛瑙串珠,令人目眩眼花。 马志俭立即摇手,制止大家伙的惊叫,招呼杨明玉和另一位村民宁文岳继续沿着左边木灰隔板那边向下挖,先是挖出一块虽已朽但上边镶满了闪亮贝壳的装饰板,边上还有一片长木板,两头呈粉化了部分,显然比右边的椁室还大。顶部靠右侧现出的青铜器更多。有鼎有簋有鬲、尊、卤、爵、盘、鸟形尊和压成碎片的象形尊等。其中有件压烂的釉瓷罐和一件完整的釉瓷豆。是以往同期墓葬少见的器物。 这个墓葬的东侧被另一墓的边缝打破,不过那个墓葬的范围已延伸到沟边崖上十来米,土方量大得多。马志俭和几个村民由上往下挖。当清理完椁室边台上像痛苦挣扎的少女儿童的骨架后,发现上边墓壁逐渐露出交错的几道裂缝,再挖椁室时,土不断往下掉,吓得村民不敢挖了。马志俭想办法,他让人找来木板顶住墓壁,又吊起一块板子,自己爬在板上往下一点一点清理。他小心翼翼地抠出已经散露出一点边角的青铜器周围的填土,当文物现出层面的花纹,他立即用绘图纸如实记录下来,同时用照相机进行了拍照。 当他要在清理墓中棺板混含朱砂层中夹杂着的玉器玛瑙饰品时,不想上边墓壁往下掉土块。他赶紧一手搭在墓边青铜器上,一手撑在木板青土堆上,用身子护住那些脆弱的小件珍贵文物。杨明玉在村民的喊叫声中扑了下来,幸好土块没有碰着他,却重重砸在马志俭的脊背上,只见他要紧牙撑着,直到村民在上边排除了没掉下来的裂块,她才被那个叫宁术芳的村民扶着靠在墓边上,摸着脊背喘粗气。 从前椁清理的铜发簪和这个椁外发现的散落各处的铜戈、铜斧来看,这是一个夫妇合葬墓。尤其是棺内那两把朽坏且在柄上缠着金丝的短剑,更证明墓主是一位身份显赫的人。 当绘墓主头顶那一鼎一簋时,马志俭尤其细心,这两件铜器都有盖,造型独特,花纹精美,内部都有铭文。再回过头来翻看前边棺头露出的鼎簋口沿上有一字,都说中原古钟鼎里没有过的字。 杨明玉看到马志俭盯着女棺顶部五鼎四簋和隔板左侧的正头顶一鼎一簋发呆,就问:‘你不是给我们讲,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么,这墓主人如此高贵的身份怎么是一鼎一簋的礼器,而五鼎四簋竟在女棺上。难道这里不归周礼所管?’ 马志俭说:‘是不归周王所统治的地方。你们想为什么姜子牙山东过来投周文王,不住渭河北岸的周原,而住在这一带的磻溪沟吗吗?说明这一地区是他同族的地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西周时期史书诬称的大戎,当为炎帝之后,就住在这一地区。你们看看墓边上陶罐的样子,再看看随葬的中原少有的器物、饰品,哪像是中原正统姬姓墓的遗物?当黄帝用战争手段击败炎帝部族的势力。占据中原后,虽有姜姓美女为妻并借姜姓武装灭商,但其隶属关系与歧视政策没变。姜尚领兵为周打天下,封为三公之一,但战争成果,主事涉政无缘分,却要承担很重的贡賦徭役。若遇天灾,不能满足周王苛求,就会遭遇无情的讨伐杀害。尽管史书将这些邦国称作戎,但我们见到的出土器铭记载,戎在军事上经不住打的,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再看看这位强伯墓中出土的几样兵器,大多已经陈旧及伤痕累累。像西周早期天胡弯月刄的戈及短剑,又有中晚期的背刄直的胡戈。不管这件戈是赠品或是战利品,它都可以作为断代的依据。’ 一号墓被清理出来,它是一座‘甲’字型拇指玩,一条长长的斜坡墓道,连接这长方形的墓室。墓室又分为甲乙两个椁室,甲室棺,乙室内外为双棺,而内棺大小却与甲室相同,这无疑表明两位死者地位身份有一定的差异。 根据随葬物的特点分析,两室的墓主人虽然骨头已朽,但是一男一女无疑。乙室墓主人腰部放着两把皮囊装裹着的青铜短剑,不失生前的权势和威猛,甲室墓主人遗骸的胸部、腹部和腿部有多层丝绸捆扎包裹的印痕,隐其一副懦弱与柔顺。那簇拥在两个墓主人周围的大量青铜器、玉器、原始瓷器、丝绸及车马,向人们炫耀着墓主人生前的显赫与荣华。 墓中还有大个殉奴,墓道与墓室的相接处有一青年男子,似乎是专司守护墓门职责的阍者;旁边有一壮年男子,是分管墓室的保卫;在男墓主人椁棺东侧,一青年男子骨架上压着三个车轮,看来他生前是一个赶车的车夫,三个不满十岁的儿童在主人死后,也被活活殉葬,说明他们生前是僮儿。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位女性竟然被肢解身首、双肢被抛散于墓道的上口,头骨与肢骨相距3米左右,显然她是墓葬回填到墓道封口时的最后牺牲品。从墓室保存下来的大量竹节推测,肢解的祭礼气氛是十分悲壮的。 此次茹家庄考古,墓中出土青铜礼器、兵器、工具、车马器、玉石装饰品、陶器、原始瓷器等1300余件。强伯随葬的青铜礼器有鼎、尊、卤、簋、盘及鸟形尊30多件,其中8个有‘强伯自作用器’之类的铭文。此外,还有编钟3枚。井姬随葬的青铜礼器有鼎、鬲及羊尊等十余件。多数有‘强伯作井姬用器’的铭文。两墓随葬玉石装饰品1300多件。主要为鹿、虎、鸟、鱼等动物形象及项链、串饰等。 在1975年8月,由北京故宫博物馆和陕西省文化厅在故宫举办了(陕西省宝鸡市新出土文物展)。历时三个月轰动了京城,当时在北京30多位考古文博科学家极大关注并为此召开了学术座谈会。肯定了是我国史书上消失的古国。(马志俭先生曾以墓内主人棺外顶部带盖鼎和簋内铭文之第一个字)确定其为强初步论证,是我国史书不曾记载的炎帝后裔西戎部族在此立国。填补了我国史书上的一项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