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歌，那些青春岁月（六）

　　忙乎了收获的季节，随着天气渐渐变冷，冬天终于来了，树木从绿变黄，一团团，一簇簇干枯的叶子，挂在枝干上。
　　一场大雪过后整个山村，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大雪封山，银装素裹，茫茫林海，一派北国风光，山里的一切被埋在积雪下面，房屋树木都静静的伏在白雪之中，小小的山庄顿时像童话世界一般。
　　李大妈推开房门，一股冷气直扑屋内，强烈的光线刺的眼睛都睁不开。她顺手拿起扫把，左右划开一道小路去屋后的柴房里抱出一捆柴草，往炕洞里添，把炕在往热烧烧。刘莉、赵惠娥她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山村的雪景，一个个赞美着，指着比划着，此时的她们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回过神想想要帮李大妈清扫院里的积雪，还真有些舍不得。
　　这时李大妈的小儿子小柱从侧房走出来，摆着手对她们说:＂先别扫，我等会儿给你们抓几只麻雀吃。＂说完就跑进了屋里。不大的房间，一张土炕占了大半 ，屋角凌乱的摆放着农作物，热炕上被子枕头堆作一团，窗台上放着几本小学生课本 。这时小柱从屋里拿出一把只剩几根毛的笤帚小心翼翼的在院子中央扫出了磨盘大小的一块地，从房里拿出一个圆筛子，用一根筷子长短的小棍将筛子撑起，然后再木棍上栓上一根长长的线绳，最后往筛子内撒了些谷子。小柱拉着绳子的另一端，在窗子上戳了一个洞，把绳子塞进洞里，这样就可以坐在屋里等麻雀上钩了。
　　以前的窗户是用纸糊的，中央一块不大的玻璃，是看外面唯一的通道，三个人六双眼做贼一般，大气不出的盯着院子里的机关。
　　乡村的早上是宁静的，太阳照的大地一片透亮，各种飞鸟在积雪没有融化时，暂时找不到吃的，尤其是麻雀，成群的往庄户家的牲口棚，柴棚里搭窝。
　　这时有七八个麻雀飞在院子周围开始寻觅起来，叽叽喳喳的吵闹着，停在李大妈家院里一颗杏树上，踩的树上的积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只领头的鸟儿突然发现院子中央一块儿没雪的地上有食物，不加思考的一头钻了进去一边吃还一边招呼着同伙们，几只麻雀听到了同伴的叫声扑棱棱一溜烟儿都钻了进去，说时急那时快，小柱子看好时机猛的一拽绳子，筛子一下扣了下去，可怜为食的鸟儿，全都被筛子扣住了。
　　小柱子跳下炕，飞快的跑到院子里，两手压住筛子，双手不停旋转起来，左右猛烈地摇晃，鸟儿在剧烈的撞击下昏死过去，有两只被筛子压断了腿和翅膀，小柱子揭开压在鸟儿身上的筛子，抓起昏死的鸟儿，往地上使劲的摔，看着地上一个个硬邦邦血肉模糊的麻雀刘莉赵惠娥顿时毛骨悚然心里一阵难过，也不知道小柱子这样做为什么，接着又连续扣死了十几只。
　　太阳照的白雪开始消融了，刘莉赵惠娥帮着李大妈将院子里的积雪清扫干净，堆到了一起，铲到车上最后倒在门前的沟里。李大妈说今天闲，这也没啥事儿，给刘莉和赵慧娥说:＂去把场院上的几位男知青叫来，今儿她给大伙儿做好吃的！＂一会儿功夫大家都来了，李大妈家的院落里热闹起来，李大妈和儿媳耕花，从地窖里抱出来一些洋芋，清洗干净在他们五尺大的锅里放满了洋芋倒上水，耕花往锅堂里添柴火，刘莉赵惠娥轮流拉起风箱，火苗烧的好高，大锅内热气腾腾，李大妈招呼着放慢拉封箱，要慢慢的煮，煮出来的洋芋才好吃。
　　小柱子和几个大哥哥在院子中央烧起了一堆大火，不知啥时候和了一团泥，几个家伙用泥把麻雀裹起来，一个个丢进了火堆里噼里啪啦地烧起来，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一股股洋芋的香味儿从小伙房飘了出来，李大妈揭开锅盖，一个个大洋芋，都裂开了花。她们热闹的围在大锅前，一个个捡起烫手的洋芋在左右手中来回交换，不停的用嘴吹着雪白光滑的热洋芋然后放进了一个大竹篮里端到了屋外。
　　大门敦前伫立着半米见方的一块大青石，大青石的中间有一个圆圆的石窝，耕花用热水清洗干净在太阳下放着青光，原来在这小村庄，家家的大门口都有类似的大青石，是用来捣洋芋搅团的，一个碗大的圆石球上面安了一根木棍，李大妈往石窝里放进了几个熟洋芋，耕花提起石球，一上一下的捣起来，洁白光滑的洋芋，在石球重力的撞击下变成像年糕一样的粘团，几个男知青一看觉得很好玩，抢着捣起来，不一会儿功夫洋芋捣完了，用起子挖出来放在盆里，一盘晶莹剔透的洋芋搅团做好了。
　　院子里的一火已烧完，剩下一堆冒着热气的余灰，小柱子，用木棍从热灰里刨出了已被火烧的变成乌黑像泥鳅的一样的东西，在地上发出吱吱的响声，他捡起一个摔在地上，＂泥鳅＂摔成了几瓣儿，从里面滚出圆圆一块儿红色冒着热气的肉球来，杨平生捡起来鼻子凑上一闻，大嚷着:＂好香的麻雀肉啊！＂
　　原来黄泥将麻雀裹起来，利用高温把黄泥烧硬后，摔碎表皮，麻雀的皮毛，五脏六肺就粘在泥巴上，留下了一块鲜嫩的肉，这种原始的制作方法，不知啥时候流传到了今天被这里的人用上了，大伙学着小柱的方法，边摔边捡，李大妈清洗了一下，装在一个碗里，放上辣子和佐料，用热油一泼，一股香味儿在院子里面飘起来。
　　李大妈将做好的洋芋搅团放在炕桌上，端来一碗做好的蒜水，吃洋芋搅团的关键是搭配蒜水，蒜水里首要佐料是醋，这里醋都是自产的，李大妈家的墙角旁边长年摆放着一口一米高低的小水缸里面成年放着他家自产的小麦，在该缸内经过温度发酵等过程后，在缸的底部有一个小眼用木橛塞着，使用时拔掉木橛一股黄中带红的新鲜酸醋，从小眼里潺潺流出，再放入辣椒面，食盐在热油的炮制下一碗香味四溢的蒜水就成了。
　　太阳正午也是到吃饭时间了，知情们各个饥肠辘辘，看见美食情不自禁的直流口水，一竹篮洋芋，一盆洋芋搅团，一碗麻雀肉，一碟咸菜，一篮子刚出锅的黄面饼子，六七个人围着炕桌，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杨平生和王军不停的抢着吃麻雀肉，一脸的怪相，小柱子也不停的抢着，李大妈和耕花，看着年轻人们吃饭的神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饭后，李大妈又为每人准备了玉米粥，大家个个喝的满头大汗，杨平生摸着王军的肚子取笑到:＂你在喝，肚子就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