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皮球豆芽

　　皮球·豆芽
　　睁开眼睛，七点，睡到自然醒，是多年来少有的事情。日子没什么牵念，倒也不错。拉开窗帘，屋子里顷刻间装满阳光。隔着玻璃，看不出外面冷不冷，昨天的雪呆在今天的阳光下，像冬天里的花，不香，养眼。
　　在窗前站一会儿，有点想山里的早晨。好久没上山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有那样的时光，每天都按时按点地起来，不计较冷不冷，再冷也会出去，去山里走一走。山里多好啊，一年四季都好，即使是冬天，即使无雪，山野尽是荒芜，好多时光依然可以想见：流水潜入地下，花朵藏在不远处的春天，风也有可以触摸的柔软，就像幸福呆在想象里也是拥有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去山里走走变成要下很多的决心才能实现的事。
　　转身，有许多事情要做，日常生活跟着时钟走，停不下，偶尔会慢些，那是个人的慢，不是时钟的慢。慢就慢了，当成是给以往不能慢下来的光阴的奖励。一个人的时候，极容易恍惚，明明做着这个，突然想起那个，时间也不好把握，什么都太随便了反倒没了目的。
　　睡在另一个房间的皮球听见动静，铃铛响个不停。家人不在，现在，陪伴我的就是这个小家伙了。小家伙的作息时间已经和我保持一致，我睡它也睡，我不睡的时候，它也睡，因为吃饱睡足，比我精力旺盛，我得时不时地费些力气对它吼，以求安静。
　　可是，怎么会安静呢，养毛孩子的初衷就是让它来捣乱的，因为一个人的生活，起码得为自言自语找个对象，才能将说话变成一件自然而然的事，不然，独居真的担心变成哑巴。
　　热奶，热菜，一个馒头分成三份，我，皮球，还有外面看家护院的蛋蛋。生的黄豆芽肥头大耳，清水过两遍，一个个抖机灵，还没有完全放开长，在盆里愣关愣脑，转一天可能就变了，像长大的人，开始懂得相亲相爱、耳鬓厮磨，纠纠缠缠着就是一生。
　　生豆芽儿是和母亲学的，现在自信比母亲生的好，炒豆芽也是。母亲择豆芽儿不是一根一根地择，清水冲两遍，冲不净的豆裤留在菜里。不过，吃的时候没 人挑，因为人多，吵吵闹闹地吃，咸咸淡淡的一餐唏哗啦地就过去了。菜一炒一大锅，日常间的嘴又不会被菜的好赖占着，日日都在忙碌的母亲做起事来永远都是大而化之，大锅蒸馒头、大锅炒菜，一个大桌子摆上，总有一大桌子吃饭的人。
　　现在做豆芽菜时，我可以一根一根地择了，豆裤、豆芽根都择得干净，炒也是小锅，红红的辣椒陪着，盛在搪瓷的盘子里，再配碗雪地的米饭，边吃边想曾经一大桌子吃饭的人，想那不是一根一根挑干净炒出的豆芽菜，再想想抽丝剥茧的时光都去了哪里，眼前的饭菜便陡然少了许多的滋味儿。
　　我以为，一直以为，我也可以继续过母亲那样的生活，过着过着，生活就过成了不是我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