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若溪从苏州回来

　　若溪要来
　　傍晚时，接若溪电话。若溪问我在家吗。我说当然在，这个时间。疑惑若溪为什么这么问时，若溪说一会她来看看我。哦，我连忙说，你回来了吗。若溪说是，回来了，一会儿见面说。
　　关电话，发了会儿呆。一时半会儿要适应一下若溪回来的事。好像是昨天还见若溪在腾着雾一样的房间里和我说着南方的热，转眼间，穿越千山万水，真人就要出现在眼前了。
　　坐在房前的花墙上，眼睛越过院门盯着胡同口。上次见面是两年前的夏末，一家人开车去若溪家，带去的礼物中，有个二十多斤的大西瓜，提前几天买的，打开时竟然坏掉了。天热，想好要两家人一起吃西瓜的情景没实现，多少有些扫兴。不过，若溪蹲在水池旁边，一袭红裤白衣绿西瓜的情景却留了脑海。
　　那时若溪一家三口都在家。后来，若溪的儿子先去外地打工，接着是若溪去了附近的雪场上班，爱人留守，到现在一家三口在南方城市会和，我没想到，大山里长大的若溪真的实现了说走就走的人生。
　　我看见若溪了。我盯着院门。若溪的手伸过门孔，熟练地向左侧推门栓，门开，若溪进来，反手叉上门。我喊若溪的名字，轻瘦的若溪一路唤着我，一路走向我，一路赞着我茂盛的小园子。
　　接若溪进屋。若溪接着问，有剩饭没有，说不想吃饭店的饭，趁她的伙伴在饭店吃饭的功夫跑出来看看我，还得赶紧走，回家隔离哪。不过，她让我放心，她出来是带着核酸报告的。我放心，没把疫情和若溪想在一起。那个看不见的敌人，我总是不信它会招惹上我认识的人。
　　因为若溪打电话时是在饭店里，有同行的伙伴安排饭，我便没有打若溪要吃家里饭的谱。若溪一说，我想着中午做的土豆炖茄子，赶紧拿出来放进微波炉。若溪跟进了厨房，看见了新摘的西红杮，两眼放光。我拿出中午新蒸的馒头，若溪操起一个咬一口。边吃边说，太想吃家里做的饭菜了。若溪吃的功夫，我问她是不是能住下来。若溪说，有顺路车就不住了，安定了，过段时间再来。
　　我担心若溪回家后，什么吃的都没有，若溪说没事，别人家有。我问，园子里什么没种吗。若溪说，房子叫人家看，园子也叫人家种上黄豆了。不过，菜不愁，会有人给的。若溪大口大口地吃，一再地说自家的菜好吃，不上化肥的。全程，我一直笑着盯着若溪，若溪也像那盘土豆炖茄子，不上化肥的。
　　若溪吃饭的功夫，我返回厨房，将新摘的西红柿装进方便袋，又装了六个馒头，够若溪吃两天的了。就要回去的家只有她一个人，先有点现成的烟火不至于太冷清。若溪不客气。将一盘子菜吃得见了底。又说了些工作上的事。
　　这次回来，是太想家了，至于走还是不走，再看。若溪的工作性质是安保类，她就职的那间工厂加工手机零件，进出有严格地把关，若溪就是每天拿个仪器扫人，挺枯燥的。若溪说，工资可以，就是想家，再好也是漂泊的感觉。再在外面玩两年，那边好多好玩的地方还没去哪。
　　没见若溪的两年时间，若溪变了不少，一举一动开朗了，不是只守望着大山过日子的若溪了。前两年时间，若溪前后送走了养父母，没了牵绊，若溪先是回老家见了生父生母和众兄弟姐妹，回来后便选择了外出打工。若溪在哪儿上班都受赏识，守本分、勤快，心有灵犀。她曾说过，若不是养父撕掉了她的入职通知书，她也会是个像样的公家人。我感觉，若溪已经是个像样的公家人了，就是可以在公众的视野中工作的人了。
　　若溪又聊了一会，看看天，又看看时间，说得走了。因为太仓促，我想不起还能给若溪拿点什么。若溪说，有西红杮就行了，一天吃两个，而且还有馒头。送若溪出门，天没有完全暗下来，家离她伙伴吃饭的地方，要走大约十分钟，若溪走得快，都是大路，不担心安全的问题。
　　若溪走出大门时一再地说，在家过了隔离期，会过来住段时间。我盯着她走出胡同，在街角消失。心里闪出若溪在山里的家，那座依山傍水的房子，那里曾有过我的青春。我在那里和若溪一起爬山，一起下河。
　　曾几何时，我一走神儿就想去若溪的家，只要去了，心神就有了着落；去了，不用若溪领着，我就可以到处走。那儿没有复杂的去处，山太高，登不上去就望着，水有时候凉，不进去就守着。静静地看清凌凌的水从山里跑出来，再眼睁睁地看着它从眼前跑过去。
　　我想念从若溪家门流过的小河了，想念若溪在小河边的情景。若溪，若溪，若溪就是那条河，从河边经过，又像水一样流出去。若溪说，她最终还是要回到河边，现在，只是趁着还能走出去的时候到处看一看。
　　祝福若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