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双老布鞋的记忆

　　老妈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她的骨子还装着六十年代的思想，而且，已经根深蒂固，稳如泰山。平时，老妈总是不按常规出牌，很多事情总让人哭笑不得。
　　一天早晨，我把一双穿了三年多，已经变形了的皮鞋丢在垃圾桶里。但奇怪的是，到了晚上，这双酷似青蛙的鞋，莫名其妙地跑回来了，还是住在原来的位置。
　　我觉得很奇怪，于是质问妻子，我丢掉的鞋是不是她捡回来的？妻子不是省油的灯，她不耐烦地说:＂你的那双破鞋，我早就想给你丢了，但怕你还要穿，所以一直没有行动，我怎么会捡一双破鞋回来呢？＂听妻子这么坚定，我的心里就有数了。我想，这肯定是老妈干的好事。平常，老妈总是教育我们要勤俭节约，东西不能乱丢，也不能挑三拣四。为了养成这个习惯，老妈经常用她的经历给我们做案例。
　　老妈从来都是敢作敢当的人。＂我看这双鞋还可以穿，就把它捡回来了。＂她说，＂那么好的鞋，丢了怪可惜的！＂老妈继续教育着我。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老妈独自一人坐在煤油灯下给我补鞋的情景。
　　我们家三姊妹，我排行老二，姐姐人比我大，因此，她比我懂事得多。她能为老爸老妈分担忧愁，而我，是一个造事者。记得有一个雨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的鞋子突然破了，雨水灌进鞋子，走起路来不方便不说。搞笑的是，我走一步它就像鸭子一样叫一声，这让我很尴尬。
　　回到家，我给老妈诉说了我的遭遇。她不但没有安慰我，反倒对我说:＂今天我太累了，明天穿你姐姐的鞋，黑色的那双。＂我想，我一个大男生，怎么穿女生的鞋子？我越想越想难过。但没有办法，第二天还是穿着姐姐的鞋去读书。那天，除了上厕所，我没有在其他地方留下脚印。
　　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节课，本以为会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天。可到最后关头，还是被我们班平时爱观察别人穿着的＂捣蛋鬼＂发现了。他当着同学们的面大肆宣扬我穿女生的鞋子。不一会儿，我的丑事瞬间风靡全班。被他们发现以后，我很伤心，但又无能为力。那天，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遭遇了这样的不幸以后，我责怪老妈没有给我补鞋子。她大概也能体会我的心情。
　　那天晚上，我早早地就睡觉了。半夜时分，朦朦胧胧中看到老妈佝着腰杆，坐在煤油灯下做什么，于是偷偷起来一探究竟，原来，老妈是给我补那双像青蛙的鞋。
　　看到累了一天的老妈大半夜为我补鞋子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啊。只是悄悄地擦了一把眼睛，安静地躲进被子。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老妈才把我的鞋补好。这时候，她朝我睡觉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鞋子放到我的床边。给我理好被子，带着微笑离开了。那一刻，我的心如刀绞。我恨自己一放学回家就责怪老妈，恨自己不理解老妈的苦楚？
　　那天晚上，我一直没有睡着。接下来的那几天，我都无法入睡，一直想着老妈为我补鞋子的情景。
　　经过这件事以后，我不在像以前那样调皮，不再没完没了地做一些无聊的蠢事。因为我知道，老爸和老妈在家为了我们几姊妹，不管白天黑夜，天晴下雨，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为的就是让我们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实际上，在我的生活里，不只是鞋子穿破了需要缝补，就连裤子、衣服都是补了又补。记得小时候，家乡还流行这样一句话:＂新一年，旧一年，缝缝补补又一年。＂
　　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好多人的衣服、裤子、鞋子都没有穿破就丢了。然而，像老妈这样主张勤俭节约的人，是看不惯这种＂铺张浪费＂的习惯的。
　　就这样，在老妈的监督下，本来还想要丢掉的东西都不再随便乱扔了。我想，我想要像老妈一样，做一个勤俭节约的人，给我的孩子做榜样。我要把这个故事讲给孩子听。让他也知道勤俭节约是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举动。
　　于是，我把不想穿的衣物收放在一个蛇皮口袋里。每隔一两年，我就带回去给老妈。
　　老妈心肠好，她经常把这些衣物拿去送村子里的一些条件不怎么好的人家。如此，老妈顺理成章地成了寨子里公认的好人。而这件事，她一干就是好几年。
　　前不久，老妈打电话告诉我:＂以后你不用带衣服回来了，乡亲们赚到了钱，不需要了。＂
　　巫昌虎，贵州赫章人，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散文选刊》《贵州日报》《诗选刊》《贵州作家》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