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妈来说，我是个骗子

　　撰文/编辑：水哥 | 摄影：牙疼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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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   漂在一座城 原创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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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谎言，全然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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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以前很骄傲我的。
　　因为我会在家洗碗、洗衣服、给爷爷喂饭，在学校成绩还好。
　　而且长得还白净。
　　我不是那种十分听话的小孩儿，但对父母、对伦理、对道德品质的敬畏一直都在。
　　如果非要追溯我这种性格的源头，大概能用我幼儿园时候的一件小事去解释。
　　▼ 牙疼老爷爷 作品 ▼
　　我四岁上的幼儿园，然后六岁学会了说谎。
　　因为三毛钱。
　　有天下午，在邻居家的屋子里玩玻璃球。
　　这一代的人可能小时候都玩过，就是用我的球去撞你的球。
　　屋子里地方小，球一滚一滚的，就到了床底下。
　　因为个子小，我就自告奋勇爬进去捡。捡完球正要出来，发现手边上，有三个银白色的，闪闪发光的东西。
　　是三枚一毛钱硬币。
　　当然了，硬币本身不可能发光，
　　但在我眼里，它就是发光的。
　　小时候，我是没有自助掌控的零花钱的，想吃什么零食之类的东西，都是跟我妈说，然后她同意了才会买。
　　我把那三枚硬币揣进了兜里，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地出来了。
　　那是人生里拥有的第一笔巨款。
　　▼ 牙疼老爷爷 作品 ▼
　　对六岁的我而言，三毛钱能干什么呢？
　　三毛钱能去小卖部买三袋小零食，能去学校门口买三个串串，能让我掰成三份美滋滋地花上一星期。
　　这都是平时可望而不可求的美食。
　　小孩子不光心里藏不住事儿，兜里也藏不住。
　　我妈发现了我身上这笔三毛钱的＂巨款＂，并追问哪儿来的。
　　其实现在想想，如果我说我捡的，倒也未必会有什么后果，毕竟三毛钱，在成人的世界里，是个谁也不会在意的数字。
　　但我还是撒谎了。
　　我说，爷爷给的。
　　爷爷就在旁边屋子，转手来了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把我卖了个干干净净。
　　在我妈的追问下，我鬼使神差地，硬抗了下来，一口咬定就是爷爷给的。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撒谎了。
　　那之后，大概有两天，我妈没怎么理我，作为撒谎的惩罚。
　　我从未受过这种冷落，那种难受直到今天都还记得。
　　说到底，三毛钱的事儿，都不能叫个事儿。
　　我记得我成年后，大概大学的时候，跟我妈说了这个事儿，
　　我妈想了很久，然后笑了，说完全不记得了。
　　▼ 牙疼老爷爷 作品 ▼
　　那应该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撒谎。
　　准确来说，是傻了吧唧地撒谎。
　　我今年二十七岁了，小时候的事儿大多数都忘得七七八八，唯有这件事儿，记得清清楚楚。
　　随着长大，慢慢成人，撒谎已经有了一个升级版的词，叫做欺骗。
　　小孩才叫撒谎，成年人都是欺骗。
　　撒谎是一种遭遇式的，类似下意识的行为，就像六岁的我，撒谎只是为了保护那三毛钱。
　　而欺骗是自发的、有目的有计划的，计较成本和收益的。
　　虽然说起来不太好，但我确实，很早就学会了欺骗。
　　比如高中时候攒钱买手机，我会在学校食堂打工，但我没有跟我妈说。
　　食堂打工是没有工资的，但管饭，所以可以把饭钱省下来。
　　每次我妈问我钱够花不，我都说够。
　　这当然是实话，然而除此之外多余的，一句也不会多说。
　　我既不会编理由，多跟她要钱；也不会告诉她真相，我现在在食堂吃饭，不怎么花钱。
　　然后一个学期下来，我用饭钱买了个手机。
　　我妈问我哪儿来的，我说平时零花钱攒的，买了个很便宜的。
　　但其实那个手机价格，是我报给她的三倍。
　　▼ 牙疼老爷爷 作品 ▼
　　这种欺骗，一以贯之地到了现在。
　　与其说欺骗，倒不如说隐瞒。
　　比如，直到现在，我妈都不太清楚我在外面是怎么生活的，我的消费观，我的生活习惯。
　　她所看到的，就是一个在家还算听话，只是不太爱说话的孩子。
　　准确来说，这些年，我用谎言为她构建了一个孝顺、懂事儿、善于交流、三观健康的儿子。
　　而那个藏起来的，才是真正的自己，神经质、纯粹的虚无主义、颓废甚至有一些狂躁倾向的我。
　　有时候可能伪装的太好了，在父母的眼睛里，你就从来没有变过，他们还是拿你学生时候的那种眼光来看你。
　　而且是他们最喜爱的那个样子。
　　用一句歌词来说，就是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这么干，最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我没有叛逆期。
　　整个青春时代，很少跟父母有过争执和冲突，家里也从来没有鸡飞狗跳过，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而坏处就是，我这一辈子，可能都在叛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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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骗子
　　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