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年复一年（原创散文）

　　​文／钱路红转眼，已是三月中旬。
　　黎明乍现，晨光触到薄雾，房屋与树影间一片轻柔的绛蓝与粉红，迷离斑驳，恍如梦中。风从窗台吹过，带来了一声声鸽鸣，稍纵即逝。天地间一片巨大的宁静，一如昨日。不多时，屋外似有隐隐人声传来，村庄开始苏醒。
　　于是，我忍不住披了外套，悄然出门。
　　沿着河岸，一直走向大桥。天色尚早，路上空无一人。晨风湿润，清蓝的河水与天空连为一片，有一种退去凡俗的飘渺深沉感。另有一种岁月沉淀出的独特韵味。
　　桥上空寂清寥，犹如等待太阳从东方升起。偶尔飞来两只鸟雀，停在岸边一棵树枝上，平静地望着我，稍后啁啾几声又飞走了。偶尔又有一辆汽车缓缓驶来，车灯把桥栏杆照得透亮，车内似有音乐。但很快便与我擦肩而过，消失无踪了。
　　不知何时，太阳已冲破云宵，照亮了大地。光彩闪耀的那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尚在梦里。也好似一种动人的幻觉。下一秒，阳光透过树影，在岸边洒下一片斑驳。刹那，时间仿若停歇，万物静止。那是极为壮丽的黎明。
　　我默默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阳光明媚，满地生机。碧水蓝天，草木葱茏，还有岸下苍翠的青苔，与生命中的万事万物连为一体，成为一幕动人的场景，美得令人无法呼吸。那是极为难忘的一刻。
　　王国维曾在《人间词话》中说：＂一切景语皆情语。＂此言不虚。只是，愧感才浅笔拙，故而难表其景。
　　站立了几分钟后，我折身返回。远见几棵树枝上缀着点点嫣红，红绿相间。再凝神定睛一看，原来是池塘边那几棵桃树绽开了朵朵花蕾。我忍不住走到树旁，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便想到了《六州歌头·桃花》中那句：＂东风着意，先上小桃枝。＂可见，春风无限好，桃花开是先了。
　　稍后，又想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语。诗经国风《周南.桃夭》中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此文开篇即以桃花起兴，诉说季节物语，映射爱情婚姻，算是极有趣的事。由此也可见桃花的娇艳明丽了。
　　于是，又记起崔护《题都城南庄》中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桃花依旧笑春风。＂此诗脍炙人口，虽然有些伤感，却给人带好无限的遐想。
　　众所周知，很多古典的诗词意象，均借由桃花而生，同时也给予了人们无上的精神享受。特别苏轼那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流传甚广，桃竹相衬，河水照影，兴象实为深妙。
　　我徘徊了一会儿，最后，朝家的方向走去。
　　目光所及，仍是一片斑斓而有色彩的景。河水声混着鸟鸣回荡在耳边。如此往复，像岁月的回声。微风过处，送来淡淡的河水气息，仿佛一种春的宣言似的。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宁静——安详而美好。而耳畔若有若有的声音，也越发显出了此时的宁静与安详。
　　所有的美，都是因为未知。而俗世的温情细腻，也都如此相似。
　　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到家门口。
　　抬头而望，几只燕子落在屋檐下的铁丝上，怔怔地望我一眼，又彼此望了望，然后便嘁嘁喳喳地叫起来，不知说些什么。所谓：飞燕绕梁寻旧巢，呢喃低语，诉有春来。时间无声流逝。晨风里，一对夫妇相视一笑，停下了脚步，悠闲地望向河的对岸。花开彼岸，年复一年。阳光灿烂，漫山遍野都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