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你画得有趣

　　——评画
　　A突然对画产生兴趣，没事还常常描画几笔，于是带他去参观画展。
　　他问我看了任伯年的画有什么收获，我眼珠一转，＂直截了当＂：＂哪有你画得有趣！你看他画的嘴脸……，你看他反映的主题……，你看……，你看……＂
　　当我不能再＂贬＂时，他语气不扬不降为他＂平反＂：＂看来你不懂画，人家是当时的‘画圣’，哪能差成这样？其实他的画非常非常耐看，你看他的构图，石头一层一层地堆着，不是乱画一气，什么东西放在哪里，都是很有讲究的，你看……纵深感是多么深远，空间感是多少宽广。＂
　　我听得有味，但嘴里＂反对＂：＂我不觉得纵深感能决定画面的美感，倒是觉得一朵鲜花比层层叠叠无边无际的枯草、乱石、黄沙好看——你不是说要根据他的画风画一幅给我看的吗？＂
　　A：＂等下给你。＂
　　几个小时后，收到他的画。
　　为了提高他的绘画兴趣，我没话也要编几句：＂眼睛画神了，黑眼珠上虽然没有高光，但仍能感知她专注得几乎能把前面的树干看出洞来。＂
　　A：＂她没有看树，树在她的左后方。＂
　　少了观察，马屁拍歪了，继续：＂原来如此！还以为她也像你，喜欢看一些枯燥无味的东西呢！你让她目视远方，这就引发了观众的想象——前方是人？是海？是沙？……够人去想。
　　你的构图我喜欢，左边一棵树，右边两根竹，天然一个画框，人就突了出来。
　　左边的树，树干画得生动，浓淡相宜，下笔果断细腻，竟比花还好看，样子像松，但叶子却不是，深深浅浅的，也看不清，是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树？右边的两根竹，画得很巧妙，下面本来是两根竹，让它们一交叉，一根就斜出画面，省了力气，还让人想到一片一片的竹林，以少胜多呀。咦——好像不是竹子，竹子的叶不是这样的，它们像尖刀，没有这样的弧度，又是你杜撰的竹子。
　　近景、中景、虚虚的远景，纵深感有了。
　　她比我勇敢，一个人站在荒山野岭中，好沉静，物我皆忘，给我会被吓死。
　　只是画她的线条短、粗、硬，还毛毛糙糙的，我觉得画女孩子用长、细、柔的线条会好点，你说呢？＂
　　A：＂你觉得这样的线条能一下子就能画得出吗？＂
　　我：＂需要长时间磨练，但现在你画得逼真了，再加一层，照着描下来就是了。＂
　　他无语，也许觉得无意义。
　　我问：＂我说的是不是你要表达的？＂
　　他托着下巴望着远方淡淡地答：＂看画的，不需要去推测画家要表达什么，看着就是了；画画的，也不需要去猜测观众会收获什么，画着就是了。＂
　　我笑，这话有点虚无飘渺，暂时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