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很大,大到两个人分开之后,就算擦肩而过也不再碰面。 东莞很小,小到每条街巷都是关于他的回忆,无处可逃。 初恋是一份感情的开始,也意味着自己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个人的存在,然后再进入生命,住进梦里。 想起他的时候,会有一点点心痛,但我依然把他藏在心底。就算今天,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 ① ——(接上章) 跟着小吴走入深巷,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我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似掉落深井,内心大声呼喊,等待救援。 "小丫,你怎么会在这里?好久不见,我差点没认出来!"被我拽住的男生感觉到了我在向他求救,他不露声色的回应我。 那一刻,我的心像一壶刚烧开的沸腾的水一样,激动得要溢出来,因为我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是啊,好几年不见,没想到会在东莞遇见你!"我用颤抖的声音说到,眼泪差点就要流出来。 小吴一看我和这两个男生认识,感觉已经没有了可下手的机会,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开。 "吴大哥,表姐那些东西不要了,你把它们丢了吧!"对于小吴今天的行为,我不想撕破脸把话挑明了说。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特别是在东莞这么一个是非之地。 ② "人都走了,你还不把我放开啊?"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在紧紧的拽着那个被我叫做"张杰"的男生,我立马松开手,不好意思的说着抱歉。 "靓女,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啊?你这要是没碰到我们,怎么办?"那男生边按着手臂,边对我说。 "嗯,今天要不是遇到你们,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病急乱投医,其实刚才那种情况,我根本就没考虑到这两个人是不是好人。 "靓女,我们帮了你,你要怎么谢我们啊?" 天啦,我刚从一个火坑跳出来,不会又跳入另一个火坑吧? "你们要怎么感谢啊?"我马上警惕了起来。 "要不你请问我们吃饭吧?" "不好意思,我身上没带钱,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们!"说完,我撒腿就跑。 不管三七二十一,三十六计跑为上,这个巷子不能再待下去了。一秒都不行。 "哈哈哈哈,别跑……"后面传来笑声,还有口哨声,我不敢回头,直到跑出那个巷子。 回到宿舍,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久久不能平静…… ③ 上次事件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去逛过街,更没有自己单独外出过。 每天在工厂上班加班,日复一日干着同样的工作,听着机器嘈杂的声音,一站就是十二个小时,很累。 我们工厂附近有好几家电影厅和溜冰场,每到下班或周末的时候,那便成了厂友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而我,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以前还喜欢去逛逛书店,现在是哪都不敢去,只能看各种杂志来给自己平淡乏味的生活增添一丝安慰。 这样的生活,我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我觉得我快要撑不下去了,但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想着每个月还得雷打不动的往家里寄钱,我只能咬着牙继续坚持。 工业区的夜晚恬阔而宁静,这里有友情,也有爱情。 工业区道路宽敞,微风和煦,特别适合散步,一到夜晚,便可看到成双成对青年男女相依相偎。 那时的爱情很单纯, 打牌,逛街,溜冰,露天电影,没有外人眼中的声色犬马,简单而平淡。对当时的打工妹来说,谈恋爱是最好的娱乐方式。 而我的爱情,就是从溜冰场开始的。 ④ 作为世界工厂,东莞当时热得发烫,机器日夜不休,工人轮流换班,数百万计的人涌至这块热土。而其中,绝大部分是像我这个年龄段的女性。 我以为我会和别的女生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做着流水线,然后到了结婚的年龄,就会回家相亲嫁人,可是,有时候缘分的东西真的是妙不可言。 巷子事件过去之后很久,有一天,宿舍几个姐妹说要去溜冰,死活拉着我一起。 在那个缺少娱乐设施的年代,简单实惠的溜冰场遍地开花。一到周末,附近上班的便成群结队的来到这尽情娱乐。 当时很多溜冰场都是水泥地板,条件稍微好的,会在溜冰场中间建起舞池。 我们当时溜的是旱冰,七彩的灯球摇摇晃晃地旋转,音乐节奏很快,可以看到年轻男女各种转圈耍酷。 这是我第一次来溜冰场,看着姐妹们一个个的换上溜冰鞋自由轻松的转圈,我就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们。没过一会,我便蠢蠢欲动。 穿上溜冰鞋,手扶栏杆,一点一点地往前走,当我慢慢放开手时,"扑嗵"一声,我整个身子往后一倒,屁股重重的摔在地上。 整个溜冰场,回荡的全是我一人的尖叫声。 ⑤ "嗨,这么巧!"正当我狼狈着要爬起来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一抬头,一副坏坏的痞笑模样便映入我眼帘,看起来似曾相识。我再仔细一看,此人居然是"张杰"! "这么巧呀,在这里也能遇到你!"想到上次撒腿就跑的情景,此刻的我真是尴尬万分。 怎么哪里都有他?东莞太小了! 他应该是看出了不会溜冰,伸出双手对我说:"来,跟我来,我教你!" "我不要,我会摔倒的。"我有些胆怯的说。 "别怕,我扶着你。"他注视着我说。 就这样,我半信半疑地被他牵到了场中央。 这次,我仔细地看清了这位"张杰"同学的脸,皮肤黝黑,虽然不是什么绝世美男,但也还算俊俏,而且,他有一颗特别好看的虎牙。 他开始握住我的手,拖着我走,然后他猛地一用力,把我甩开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弄的完全失控了,接着便传来我凄惨的惨叫声,他在我面前边笑边骂我笨蛋。 哼,他是故意来整我的。 "我不学了!"我生气的说。 "今天你不学也得学!"我懵了,刚想反驳他,可居然从他眼里看出了一抹柔情,那种感觉怪怪的。 "好啦,和你开玩笑呢,万事开头难,我当初也是练了好久才学会的。" 说完,他把我扶起来,然后慢慢的推着我走,就这样,一次,两次,三次……在我摔了不下二十次的时候,我终于学会了溜冰。 为了感谢他,我提出请他吃饭。 他笑着说:"哪有让女孩子请吃饭的,还是我请你吃饭吧。" 那天,他请我和姐妹们一起在附近的饭馆吃了饭,聊了天。 他叫辰轩,比我大一岁,父母在附近的一个部队做军官。 ⑥ 从那以后,我们慢慢熟络了起来。 他开始有事没事出现在我们厂门口。一只脚搁地上,一边吹口哨一边等我。 他带我去逛河边,带我去吃各种小吃,还给我说一些部队里有趣的事情…… 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是不是爱情,反正风生水起的。 有一天,我在宿舍洗衣服,有个舍友问我:"那个兵哥哥在追你啊?"另一个接着说:"别傻了,你们不合适!" 我洗衣服的手停下来,整个宿舍都冷场了。 "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我说。 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 我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同样出身不好的男孩,看上去要有憨厚感。 辰轩完全不是我理想中的男友,我们家境不同,他的父母都是军官,我的父母是农民;身份也不同,他是个军属子弟,我只是个打工妹。 可是每天到了下班时间,如果没有看到他的影子,我怎么心里那么空?想着想着,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浸湿了枕头。 辰轩再来找我时,我什么也不说,他问我:"你怎么了?" "没怎么。" "你表情不对头。" 这他都能看出来,他真的已经很了解我。 我心里刀绞一样疼,我是应该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来找我?还是我就这么傻傻地、一直跟他这么下去,不去想以后呢? 人生这么短,片刻的真情都值得珍视。 我默默承受着一个卑微少女浓重的心事。 ⑦ 我和辰轩就这么处着。 有时候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揽揽我的背,有时候挠挠我的脖子,有时候在我耳朵上吹气,但从来没有越矩。 一天晚上,他约我去工业园附近的一条湖边散步,那里每天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在相互依偎诉说着各种情话。 我和他走在湖边的路灯下,突然他停了下来,眼神变得深情款款。看着他的眼神,我的心如乱撞。 突然,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小丫,其实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后来在溜冰场又遇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要爱上的那个女孩。" 说着,他把我的脸扳起来,低头吻了我。 这可是我的初吻,就这么被突然袭击了。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小丫,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愿意。" 从那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们像其他恋人一样,公开地秀恩爱。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我也敢骄傲地搂着他的腰,告诉全世界,我是辰轩的女朋友。 有他在的日子,我觉得我再也不孤单。 只是我没想到,有他的时光会如此短暂。 ⑧ 那天,辰轩又用自行车载我来到了我们第一次亲吻的湖边。 路灯下,他把我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我:"小丫,你愿意跟我回韶关吗?" "回那里干嘛?" "我爸妈让我回去念书,我想带你一起回。等我们从学校毕业,然后就结婚!" 沉默了好久,我们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抬头看灯光,一闪一闪的,可能因为我眼睛里模糊了,那些斑斓的灯光化成彩线,一条一条地,弯曲地往后滑。 好像时光又回去了,我想起在宿舍里,舍友们曾对我说过的话,我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但一直在出发和到达之间转圈。 那天晚上回去,舍友们问我眼睛怎么红红的?我如实说了。反正我从生下来就被人笑,再多些嘲笑也无妨…… ——未完待续——我与辰轩的爱情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接下来,我的人生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继续关注《一个打工妹的曲折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