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腊八粥

　　作者：清心
　　农历腊月初八，又称腊八节，清晨五点半，室内外一片寂静，天还没有亮。窗户上的冰花很漂亮，像孔雀的尾羽，像柔软的枝条，也昭示着天气的寒冷，室外的气温在—28度。用东北人的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最近几日是一年中最冷的天。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漫长寒冷的冬季过半了，仿佛已听到春姑娘轻轻的脚步声。
　　不知从哪一年起，在腊八这一天，人们都要喝上一碗腊八粥，也许这是告别严寒的仪式，即将迎来新春佳节，即将迎来温暖的春天。儿时的记忆总是很深刻，七八岁时喝腊八粥、过腊八节的情景，我仍记忆犹新，虽然已经过去四十多年。
　　那是人民公社时期，那是大多数人衣服上打着补丁、仅仅能维持温饱的年代。我家居住的村子，距离县城约二十公里，村子的规模不算小，有三个生产队，两三百户人家。土地都由生产队集体耕种，社员们参加集体劳动，挣得工分才能分得口粮。各家各户的居住条件也都差不多，清一色的泥草房。寒冬腊月，寒风刺骨，冰天雪地，社员们忙着打场、刨粪，十分繁忙。但是人们乐观向上，对未来总是充满希望。人们期盼着丰产丰收，能分到更多的粮食，能多分红，日子能渐渐好起来。进了腊月，大人孩子就期盼着能喝上腊八粥，吃上粘豆包，孩子们更盼着过年，期盼着穿上新衣服、放鞭炮打灯笼。
　　新的日历挂在墙上十几天了，一张张的撕去，腊八节终于来到了，＂小年＂不远了，大年也快了。玉米、高粱、谷子都分下来了，当然不能少了糜子。糜子有两个品种，可以经过脱壳磨出大黄米或者小黄米，这是做腊八粥必不可少的材料。父亲早早的把糜子磨成了大黄米，接下来就由母亲做粥了。
　　那时候，每天只吃两顿饭，吃过早饭已是日上三竿。母亲洗刷完碗筷，就把几碗大黄米泡进一只大盆里，淘洗得干干净净。日头偏西时，大黄米就下进大铁锅了，需要慢火慢慢的熬。我们这些孩子心急着呢，隔一会就问母亲＂粥好了吗？＂问了几次之后，热腾腾、香喷喷的腊八粥终于端上了饭桌。饭桌是木头制作长方形的，摆在热乎乎的土炕上，我们一家六口人围坐着，格外的高兴。其实，我们小孩子嘴馋的不只是这粘米粥，还有平时很少吃的白糖。把粘稠金黄的粥盛进大碗里，用筷子挖个小坑，放进一勺白糖、半勺猪油，一点点搅拌，香气和甜味混合在一起，吃起来香甜可口。七八岁的孩子也能吃上一大碗，大人要吃上两大碗呢。相比较今天的腊八粥，又放红枣，又放枸杞，粗粮也要好几种，当年的腊八粥才是我们东北最传统、最正宗的腊八粥。
　　享受完这顿美餐，太阳还没有下山，我们这些孩子就跑进冰天雪地，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戴着狗皮帽子、棉手闷子，去打尜滑冰，一直要疯到星斗满天，弯弯的月亮挂上高空。那时候的天比现在冷得多，绝对是滴水成冰，但是我们这些淘孩子就是不觉得冷，疯跑起来还会满头大汗。望着头顶的星星、浩瀚的苍穹，我们也会生出无限的遐想，包括理想和未来，包括那需要去探索和求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