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散文很多年前一个雪落后的清晨

　　作者：清心
　　那一年冬天，我十一岁，再过一个月，我就又长一岁了。由此可以准确的推算，那一天是冬月即将结束进入腊月了。那是我少年时居住在村庄里的一个清晨，一个雪落后极为平常的清晨。
　　泥草房里的煤油灯亮起来了，把母亲纳鞋底和我们几个孩子的身影，投射在墙壁发黄的报纸上。外面漆黑一片，连星星都不见，北风拼命的呼嚎，扬起漫天飞雪。大黄狗和鸡鸭都躲进了狗窝和鸡舍，少有的默然无声。邻居们也都早早关了房门，放下了门窗上的草帘子。屋子里的火炉烧的正旺，父亲一次次向里面加柴。这是一个风雪之夜，让人有一点恐惧的长夜。母亲一直忙着针线活，我们做着翻线绳、＂抓猴子＂等游戏。
　　煤油灯里的煤油耗去了一半，我们被父亲呵斥着上炕睡觉。夜里还是被尿憋醒，瑟缩着钻出温暖的被窝轻松轻松，听到外面有几声犬吠。再次睡去，但很快被鸡鸣唤醒。火炉的火早已熄灭了，听不到呼呼的风声了。父亲母亲早早起来了，父亲重新把火炉点燃，母亲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活。
　　门窗上的草帘子被卷起，明亮的光射进了屋子，我不能再赖在被窝里了，赶紧穿上棉袄和棉裤。哇，窗玻璃上美丽的窗花，像孔雀漂亮的羽毛，还有一棵棵高耸的大树。用力推开了房门，呵，又一场大雪，厚厚的雪没了脚脖子。左邻右舍的公鸡还在比赛似的叫着，大黄狗跑出了窝，冲着我摇起尾巴。我拿起扫帚开始扫雪，从院子直到院外的马路，我想抢在邻居的伙伴之前，就把雪清扫完。吱吱嘎嘎，乒乒乓乓，叮叮当当，木门、水桶、锅碗瓢盆，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使村子的清晨热闹起来。还有鸡鸭鹅猪、麻雀老鸦、牛羊骡马的叫声，在村子里此起彼伏。
　　各家小院喧闹起来，井台边更是热闹，担水的人簇拥着、说笑着，讲着黄段子和一些村里的新闻，也议论着这场大雪。豆腐匠驱赶着毛驴车，走过大马路，大声喊着＂豆腐！豆腐！＂各家各户的房顶树起了灰白色的烟柱，顺着微风慢慢的飘散。父亲担回两桶水时，我已把院子里的雪清扫了大半，垒起好几个小雪山。他把水桶里的水倒进水缸，便和我一起清理剩下的积雪，弟弟妹妹也来帮忙。我们用木爬犁和柳条筐，把那几个小雪山一个个挪移到院外的壕沟里。
　　＂回来吃饭吧！＂这是母亲做好了早饭，叫我们呢。屋子里暖和起来，蒸汽弥漫着小屋。长方形的木桌摆在炕上，热气腾腾的酸菜、金黄的粘豆包摆上了桌子，还有释放着香味的糖稀。于是，一家人围坐在炕上，一起分享早餐。我们吃得那么香，那么争先恐后。我们更盼着过年，七嘴八舌的说着过年要买哪些好吃的好玩的。屋外的嘈杂声也渐渐稀疏了，多数人家也吃早饭了。这就是我少年时代一个冬天雪后的一个普通的清晨。那个年代，虽然生活清苦，但是都带着对于美好未来的迫切期盼和无限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