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土散文粮食的故事

　　粮食的故事/清心
　　在我小的时候，熟人见面，互相问候的常用语是＂您吃了吗？＂无论是刚吃过早饭还是接近了晌午。这也反应了那个时代的生活状态，民以食为天，吃饭问题一直为人们所关注。人民公社时期，生产队集中耕种土地，粮食产量低，各家各户从生产队里领取口粮，仅仅维持温饱生活。在我童年、少年时代的记忆中，有很多有趣的关于粮食的故事。
　　当年，每个生产队都有一个大大的打谷场，人们习惯叫它＂场院＂，面积有几十亩。主要是用来放置农具，堆放谷物，脱粒晾晒。秋分过后，场院里就格外热闹起来，人喊马嘶，夜晚也会灯火通明。在六十、七十年代，除了播种、翻地的东方红拖拉机，就没有其它可以开动的农用机械了，镰刀、锄头、铧犁、马车是主要的生产工具。播种、收割、脱粒主要靠人力，所以社员们要起早贪黑的劳动。
　　为了确保已经成熟的粮食颗粒归仓，夜里也要组织打场。农作物有玉米、大豆、高粱、谷子、糜子等，都是用传统的老办法脱粒，俗称＂压滚子＂。把农作物平铺在地上，由马拉着沉重的石头滚子，一圈一圈的跑动来碾压。需要的人力更多，有翻秸秆的，有扫粮的，有攒堆的，有扬场的，需要分工合作，一条龙作业。整个打谷场烟雾弥漫，人声鼎沸，大家一边干活，一边有说有笑，那场面真是热火朝天。从八月十五，往往干到腊月门，才能打完场，进行决算分红。而分粮分红，是男女老少最高兴的日子。把金灿灿的谷子、黄澄澄的玉米、火红的高粱等粮食，运回到自家的仓房，甭提有多开心了。总是要迫不及待的做上一顿好的饭菜，烫上一壶烧酒，来庆祝一下丰产丰收和一年的辛勤收获。
　　＂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黑龙江种植的都是春小麦，清明节以后播种，三伏天之前就要收割完。那时候，生产队集中播种，集中收割，打下麦粒后再分到各家各户。收割小麦的场景非常热闹，孩子们也去帮忙和凑热闹。火热的太阳炙烤着金色的麦田，社员们早早吃过早饭就去麦田了。麦子都是用镰刀来收割，镰刀需要磨的寒光闪闪。大人们挥汗如雨，你追我赶，一片片的麦田渐渐变成平地。我们这些孩子，抬着水桶给大人们送凉水，捡拾散落的麦穗。还可以用麦秸编织蝈蝈笼，捉了蝈蝈养在屋檐下。收割麦子的时节，就怕坏天气。有一年，连续几天下大雨，很多麦子没有收割，麦穗上生了芽子，那一年白面馒头就吃的很少了。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生产队里种庄稼不用化肥，完全依靠农家肥，也就是人畜禽粪便及杂草沤成的肥料，所以当年的粮食和其它农产品绝对绿色无公害。生产队里有很多处粪肥存储的场所，大大小小的粪堆像一个个小山丘。生产队里养着骡马和耕牛，各家各户都养着猪羊猫狗和各种家禽，所有的排泄物都不会浪费，绝大多数做了粪肥。忙完了秋收和打场，社员们就开始刨粪和运送粪肥。因为粪堆都被冰雪冻住了，需要用铁镐一点点刨开，然后用马车牛车运送到田里。队里需要大量的粪肥，敞开了大门向各家收购，向队里交售粪肥可以换取工分。于是，孩子们就在冬天捡拾粪肥，一大早天不亮就起来，拉着木爬犁走街窜巷，木爬犁上放着箩筐，把捡到的粪肥放进箩筐里。
　　那个年代，老百姓完全靠天吃饭，年年期盼风调雨顺，但是总会遭遇旱灾、水灾或者虫灾。有一年就遭受了几十年一遇的严重的虫灾，记得那一年我读小学五年级。春种结束了，下了地的种子期盼着丰沛的雨水。雨水盼来了，大豆苗长到了半尺高，娥子就满地乱飞，没过几天，它们产下的卵孵化了，无数条螟虫开始蚕食农作物的叶子。无论是大豆、玉米，还是谷子、糜子，都遭受了虫灾。农药都用尽了，也没有消灭害虫。大人小孩整天在田里捉虫子，用扫帚扫，用脸盆菜盆去装，然后埋进深坑。这种叫草地螟的虫子太厉害了，把农作物的叶子几乎吃光了，还把柳树叶吃掉了许多。眼看着庄稼就要绝产，忽然一夜之间，所有的虫子都消逝了，谁也解释不清其原因。那一年，粮食还是严重减产，各家粮食分的很少，很多人家勉强度日，甚至吃起了麦麸子和野菜做的饼子，豆腐渣也成了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