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地老去

　　作者 温丽 插图 网络
　　上师范校时，我曾买过一本三毛的散文集《荷西，我爱你》。记得那是一本精装本，价格是一块九毛，封面是什么图案，如今记不清了，我那时也就20岁左右，距今已有30多年之久。
　　那本书我只借给几个人读，所以看起来蛮新的。同寝室闺蜜的母亲那时在县邮政局上班，主管报刊发行。闺蜜很热心，她说，不如让她母亲帮着卖掉，再用那钱去买新的书来读。因为当时家境不好，受经济条件所限，我觉得闺蜜的建议颇有道理。
　　她母亲帮着卖了二元钱，我好像用它买了一本朦胧诗，具体名字已忘。这本诗集后来被外人借阅，弄丢。我也曾陆陆续续读过三毛的一些作品，曾为她的那些富有哲思的文字所感染，喜欢上这个美丽、特立独行、知性优雅的女子。
　　后来，上班，结婚生女，很多浪漫的事情都在锅瓦瓢盆中消失殆尽。尽管偶尔发傻出神，和当初的感觉也大不相同。
　　前几天，在朋友圈里，我意外地读到了三毛的很多作品。其中《我来不及真地年轻，只能选择认真地老去》一文，深深地打动我，又唤起我对三毛的喜爱之情。同时，怀揣不安，些许伤感。
　　当年如果不卖掉那本文集多好，现在很难见到过去那样的精装本了，价格不贵，质量上乘。
　　认真地老去，这话多好！
　　我一遍遍地咀嚼着这句话。也许，自己正处于中年时期，这句话不偏不倚地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它汹涌地奔来，主动地把自己淹没，无法安静下来。
　　回想起自己所走过的路途，所经历的一些人和事，大把大把地光阴都白白地虚掷，它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不及拾捡，来不及回味，甚至来不及追念，来不及悲伤。
　　它就是那样急急忙忙地没了踪迹，消失在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心，隐隐地疼，疼到没有任何感觉。
　　我真正年轻过吗？当我问起时，把自己吓了一跳。因为年轻的光环，不再闪耀。年轻的金马车早已绝尘而去，多想寻到一丝痕迹，哪怕是一道浅浅的车辙，一声值得回味的话语，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的年轻岁月哪里去了？是在孩子的哭声中流逝，被超负荷的工作塞满，让繁琐的家务占据，就连大事小情也前来分割，有时还要抽空去修补不小心弄破的裂痕……
　　年轻的时时光里，来不及打扮光鲜，来不及像花儿盛开，所能拥有的是一脸苦笑，一身疲惫。这如同远行很久，开始还能有点心情去欣赏沿途风景，可渐渐地风景已不在你注目之列，因为你的脚太累了，但你还不能停下来歇息一下，就连好好睡一觉都成了生命中的奢侈。
　　什么蓝天白云，什么绿树红花，皆是过眼烟云。你虽然很累很乏，但你不能退缩，坚持走下去，是唯一的选择。就这样走着，走着，你走过了青葱岁月，眼花了，发白了，年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你只能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偷偷地落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辗转不眠。
　　现在，你有空来细数余下的时光，但是最美的韶华已逝。哀伤是心头悬挂的藤蔓，有风无风都会轻轻地摇动。你除了钻心的疼痛，还有牵肠扯肚的后悔。
　　认真地年轻，还多好，可自己却没有。没有认真地审视过自己的情感，没有认真地唱过一首属于自己的歌，没有认真地读过自己的眼神，没有认真地问过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就这样时间被沿街贩卖，在此中丢失了自我。
　　抚摸着渐渐增多的皱纹，很无语。再好的化妆品，只能遮盖住一时的粗糙，那些细嫩的年华能找回吗？身材走形，再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大打折扣，只能眼巴巴地艳羡那些青春鲜活的生命。
　　认真地老去，或许是最好的慰安。
　　不依靠别人而生存，不以别人的意志为走向。活就活出个精气神，夕阳不输朝阳美，更添一份独特的风韵。
　　认真地老去，就需用心培植自己的内心，心灵的优雅，才是真正的优雅。
　　认真地老去，想我所想，行我所行，爱我所爱。
　　认真地老去，是要学一棵树的人生态度。正如三毛所说，站成永恒，没有悲伤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