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鱼老鸹水毛子

　　鱼老鸹、水毛子 一叶扁舟泛清波
　　我的家乡雨水极丰沛，素以＂雨城＂、＂天漏＂著称。全域河汊湖溪众多，水网纵横连阡陌。在这样的一个天作之境，鱼老鸹、水毛子、一叶扁舟是很适配、很有智慧的捕鱼组合。我们那里把鱼鹰（鸬鹚）叫做鱼老鸹；水獭叫做水毛子。
　　少时，常见小河、湾汊有渔人泛舟，赶鱼老鸹、放水毛子捕鱼，颇有意趣，我还对此痴迷过一阵子。
　　一个暑天的下午，我在一条小河游泳。两个人沿着河滩走来：一个扛着小船；一个横担着篙杆，杆上栖着六只鱼老鸹，还挎着一个大笼子。
　　扛船的把船放下河。我走近前，见是一个精壮汉子，约摸三十多岁，很是精神。我上去搭白：＂师傅，今天逮到好多鱼？＂＂今天运气不大好，到下午了才这点点。＂我一看，大大小小有二、三十条，约有十多斤。他把鱼篓浸入河水，笑说：＂小哥，我不是师傅，就是一个农民。人家厂矿头个个月挣四、五十块的才是师傅。＂笑中带有几分戏谑。只与他谈了几句话，我就觉得他是一个爽朗、幽默、健谈的人。他告诉我，他姓张，那个担鱼老鸹的少年是他侄子，叫小贵。每年栽完秧，他就出来逮鱼，每天只需向队里交8角多钱，就记十分工，秋收后分粮。他又给我摆起打鱼的龙门阵：＂罾扳过路鱼，钩钓好吃鱼，网打背时鱼，老鸹毛子专逮对头鱼。＂我觉得有趣幽默又在理，就哈哈大笑，他也笑。我说我与小贵差不多大，就叫你张叔。
　　说话间，小贵已将船、鱼老鸹和水毛子都理弄好了。他把篙杆只一点，小船便轻灵地激射向河心，吆喝一声，鱼老鸹就都扑进水里；两只水毛子也滋溜溜地梭下河。一会儿就逮了几条鱼上来。看得我心痒痒的，便对张叔说我也上船去。没等他答腔，我就几把游过去爬上船，差点把船扳翻。张叔在岸上喊：＂船承不起，小贵上来，让这个小哥耍一盘。＂
　　上了船才看得更清，感得真切：这船真是小，长约一丈多，宽只两尺余，船帮高仅尺把。怪不得一个人就能扛起走。在张叔指点下，我很快配合使用篙杆掌握了平衡，当了一盘渔夫。
　　做有趣的事，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我觉得才一会儿，张叔就说要收船了。我这才看到太阳西沉，已是黄昏，冬天已看得见月亮。我问他明天还来不来。他抬头望了望天：＂日晕雨，月晕晴，明天天晴。要来，但不在这儿，到上游点。过了对岩供销社，左手有条机耕道，我的架车就停在那儿。＂
　　第二天一大早，我带了十多个大馒头，骑上自行车就赶路。
　　刚拢那儿，远远地就听见河坎下传来歌声，长声吆吆的：
　　＂一条小船，舍哎，漂水上噢，
　　手拿篙杆，舍哎，高声唱噢。
　　老鸹毛子，舍哎，逮鱼忙噢，
　　多逮鱼儿，舍哎，卖到钱噢，
　　幺妹扯身，舍哎，花衣裳噢。＂
　　歌声不成曲调，不像音乐，但觉古朴辽远，山水味浓，粗犷放达，野趣荡漾。
　　初升的太阳把小船漾起的涟漪染抹成明暗跃动、不断交融的金灿和橙红，波光潋滟，在水面上织成一条长长的、美丽的金红色锦带。正是：朝阳绿水一叶舟，渔歌唱晓打鱼人。好一幅绝美的晨渔画卷！
　　张叔看见我，把船撑到岸边。我跨上船：＂挎包里有馒头，你们先吃早饭，我来干一会儿。＂
　　我把船撑到河中。鱼老鸹脖子上不紧不松都系着一根细绳，防止它们把大鱼小鱼都吞了；水毛子在船头蹲伏欲跃。我学着张叔他们高喊：＂哦，哦，哦……噢 ＂边用篙杆击水，鱼老鸹和水毛子便齐冲下河。这一段水面平静，清澈见底。看得见水毛子潜入水中逮鱼，它升沉、转弯、避障、腾挪、追鱼、捕捉真是矫若游龙，令人惊叹；鱼老鸹用它宽厚有蹼的掌在水面上一踩，扑楞着双翅，钩嘴向下一栽就潜进水里……
　　那天我兴致盎然，乐此不疲，尽兴而归。收船时，张叔挑了几条好鱼，拿篾条穿了送我。
　　如今，全面脱贫，乡村振兴，农民生活越来越好，早不需做这营生维持生计，国家也有相关立法。另一方面，我觉得，从精神文化层面上看，保护民族古老渔耕文化之韵，让青山绿水更富有诗情画意，鱼老鸹，水毛子，一叶扁舟泛清波还是有传承意义和价值的，应该能找得到一个优化平衡点，让青山绿水更加丰富多姿；让精神文明、美丽中国建设更加绚丽多彩。
　　审阅：丹桂
　　简评：记忆犹新的童年往事弥足珍贵。驾轻舟泛清波下河捕鱼是少儿皆大喜欢的乐事，碰上爽朗的大叔过一把捕鱼瘾，那是一件畅快的事儿。作者将儿时的生活写照融入时下形势，不失为观念紧跟时代发展。
　　终审：严景新
　　作者：刘卫平
　　编辑：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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