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忧愁的秋雨

　　穿过时光的隧道，我又回到了上世纪60年代初的少年时期。隆隆的雷声伴随着暴风骤雨式的农历六月即将过去，时间的车轮又匆匆地驶进立秋的时令。夏末秋初时期，簌簌的东南风呼呼地吹着，送来了阴沉沉、雾蒙蒙的天色，昂首仰望南山一块厚厚的浓云笼罩在山巅。听老农说：南山戴帽，长工睡觉。老农的经验之谈就如准确的天气预报，不一会儿，连绵的秋雨大一阵小一阵不停息地下着，寂静的夜里滴淋滴淋声声入耳，像击缶似的，一连三天五天，一个星期就这样淅淅沥沥地下过去了。有的老农还说，六月淋淋吃饱饭，七月有雨谷饱满，言外之意是农作物的生长还需要这样充足的雨水去浇灌。而我对顽皮的秋雨却心烦意乱，如坐针毡。
　　看看露天的柴场里，仅有的一点湿淋淋的，拖在屋檐底下的一铺柴也烧得屈指可数。使人头疼的是母亲做饭时手忙脚乱生不着火，火柴擦了一根又一根，连一把引火的干松毛都找不到。父亲拿一块废旧的布则，不厌其烦地去擦柴上的水迹。单等用嘴吹气让柴快一点干吧。弟兄们肚子饿得呱呱响，彼此七埋八怨，一肚子窝火无处倾泻，我索性骂起了该死的老天爷。一天三顿饭吃了上顿愁下顿，真是度日如年啊！
　　生不着火做不熟饭是难关，做饭没有瓜菜又是眉头紧锁。队里分的几分自留地在大河那边的永宁沟，顽皮的秋雨将连绵起伏的山岭都泡透了，七沟八壑的洪水像脱缰的野马都奔流在大河里，洪水像一只凶猛的老虎在咆哮着。等洪水稍缩一点，父亲约邻居的叔叔们，每人拄一根长棍，将裤子挽到大腿根，提着篮子手挽手，蹚水过河。疯狂的洪水里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和杂物，像一只潜水的疯狗撕咬着他们的腿，我在河岸提心吊胆地注视着他们，只见长辈们，踉踉跄跄，在和洪水作顽强的斗争，他们一步一挪，咬紧牙关终于蹚过了河，战胜了这只秋水的猛虎，看着这水灵灵的北瓜我们忧愁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在那个年头，家里且不说有雨伞，就连一顶破旧的草帽也是轮流去戴。那个时候的院子里有几家是硬化了的呢？一下雨院子满是淤泥，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鞋子都污在淤泥里。那时候家里老老小小有谁下雨穿雨鞋和球鞋呢？且不说村里泥泞的土路，就从院子走到厕所，你的脚上就沾满了泥巴。那时候我们穿的布鞋是过年时，母亲千针万线做成的，一双布鞋按母亲的要求新半年旧半年补补衲衲穿一年，可是到了夏秋季节，就鞋不扶脚，裂了缝，张了口，有了洞，母亲像一个钉鞋匠似的，钉钉掌则，补补漏洞，缝缝毛边又勉强穿上了。最怕的是下雨天，水从缝隙里灌进去，淤泥也挤进鞋里，脚底打滑，稍不留神，还得摔跤，浑身沾满泥巴。放学回来一脱鞋脚泡得发白，像肿胀似的，不规则的淤泥裹了一层，脚在泥水里泡得时间久了，既冷得打颤，又觉得骚痒，不由得使人流下了泪水。
　　雨刚刚停了一天，天色仍是黯淡无光，看看柴场里只有寥寥的几根柴，父亲心急如火地说：再要下雨就只得喝东南风了。叫我和他一起上山担柴，担柴要走五里远，才能到达官道沟的深山里，连续七、八天的淫雨，上山时蜿蜒曲折的小路上淤泥像抹了一层油，人走在上面站不稳像溜冰似的，幸亏小路两边有灌木丛紧紧拽住，来回换手行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爬到半山腰，用斧头在松树上砍干枯的树枝，砍不了几下，树上储蓄的水，像下雨似的灌在身上，汗水和树上的水滴交织在一起，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午饭后父子俩担着柴，污头垢面，步履蹒跚地回家了。
　　岁月无情，催人衰老，现在我已奔古稀之年，青丝殆尽两鬓斑白，记忆的阀门实在难以控制，60年前连绵不断的秋雨，像一团阴霾的乌云又笼罩在心头，人生凄境秋雨凉，沧海桑田盼曙光。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春雷一声震天响，改革开放跨骏马。喜看今天的新农村天翻地覆乾坤扭转。横跨在中峪大河上的桥梁像雨后的一弯彩虹，四通八达的柏油路、水泥路方便了出行，村民的生活也有了质的飞跃，取暖有暖气，做饭电磁炉，还能用上天然气。衣着穿戴和城里人并驾齐驱比翼齐飞。村民安居乐业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从一个闪光的镜头可以折射出改革开放民欢欣，巨大变化数不清，永远铭记党的恩，齐心合力小康奔的美景。
　　审阅：韩田梅
　　简评：一场连绵秋雨展现烧柴煮饭的旧农村日常生活实况，笔头一转，眼前出现新农村的新景象，新旧对比，喜看乡村振兴的新发展，感恩党的好政策。
　　终审：严景新
　　作者：关保庆，男，1952年生，中共党员，山西省沁源县人。退休教师，文学爱好者，擅长撰写三农题材，曾在《沁源文史》《沁之源》《太岳枫》《中国乡村》发表过多篇文章。著有《登攀者的喜悦》《回望来时路》等。被认定为首届中国乡村作家。
　　编辑：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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