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清明时

　　一一题记：母亲去世快三年了，又逢清明时节，谨以此文纪念我的母亲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母亲已去世近三年了。
　　昨晚又梦见母亲回家了。梦中的我，抱着母亲大哭，而母亲却一语不发地望着我
　　这样的情境己在我梦中出现多次。虽然是在梦中，但我的头脑却很清醒，知道母亲己离我远去。梦醒后细想，母亲之所以不言不语，是因为她已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从当初母亲刚去世时的痛彻心扉、心如刀绞，以及随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心中凄凄、暗自伤悲，到后来的常常想起或梦见母亲，再到现在的偶尔还会想起或梦见母亲。我知道，我与母亲之间，相隔是愈来愈远了。
　　母亲去世的那天是2019年4月19日，农历三月十五。这是一个至今让我想起就会心痛不已、也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
　　母亲去世那天恰是周五，我原本向单位请了假在家。下午一时许，正午休的我，忽然心里莫名烦躁起来，睡意瞬间全无。二十多分钟后大妹打来电话，说母亲心梗突发，现正向市中心医院赶，让我抓紧去医院可惜母亲终究没抢救过来。
　　我想，这应该是母子间的心灵感应，当我突然间心里烦躁难耐的时候，正是母亲心梗发作的时刻。那个时候，母亲生命的魂魄正在渐渐离开自己的身体，向天空、也向我所在的方向移动，这或许是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向我发出的求救信号，也或许是母亲在以这种方式向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告别。
　　缓缓流趟的岁月，会慢慢抚平悲伤，却让一些记忆更加清晰。每每想起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脑海里如放电影般，闪过一帧帧清晰的画面。想起儿时，母亲拉着我的小手送去学校的情景；想起那些年我在外地上学，母亲坐着长途车给我送生活费的情形；也想起那年我带女儿回乡，女儿有病发烧，母亲抱着她急匆匆去村诊所的身影想及此，眼睛不由红了，泪水也汩汩而出。
　　母亲虽是农村妇女，但其远见卓识、聪明才智远非一般农村妇女所能及。母亲不识字，却极重视教育，她宁肯自已不吃不喝，也要供子女们上学读书。母亲端庄稳重、沉静大气，持家有方。母亲识人看事眼光极准，她处变不惊，虑事周全，办事也颇有章法。用父亲的话说，就是论长相、论人品、论口才、论能力、论治家，母亲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母亲在婚后的半个多世纪里，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凭借其聪明才智和非凡的持家能力，带领着我们这个家庭爬坡过坎，步步向上，走向兴盛，整个家族呈现出一种蒸蒸日上的态势。可以说，母亲终其一生都在庇护着子女，为着让子女们能过上更好、更幸福的生活。
　　闲暇之余，我会向女儿讲述母亲的故事，讲述母亲为我们这个大家庭做出的贡献，讲述父母养育一大家人的艰辛与不易，叮嘱女儿永远记着爷爷奶奶的好，学会孝敬爷爷，不忘奶奶的恩爱。可有时我也怅然，女儿、侄女侄子们这一代尚记得她（他）们的奶奶，可她（他）们的下一代呢，他们会记起他们的曾祖母（曾外祖母）一一我的母亲吗？
　　想起母亲勤俭持家、辛劳一生，到了该颐享天年的时候，却突然离我们而去，心中甚为伤悲。妻说：咱娘没福，现在条件真好，要是娘还在该多享福啊！是啊，依我们兄妹的家庭条件，让母亲过上一个幸福、甜蜜的晚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母亲没福吗？不是。是我们没有照顾好母亲，折了母亲的寿命。现今的医疗条件，对于心梗、冠心病人来说，只要发现的早，及早介入、及早预防，是完全可以保全性命的。可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却没有做到这一点。
　　也许在母亲心中，我们兄妹是孝顺的。可我们的孝顺，终究是未用对地方。
　　记得母亲说过这样一件事。大意是有一年的夏天，母亲坐在家门口和街坊们聊天，其中有一个人到家中搬凳子坐，看见了正在涮洗锅碗的老三（我三哥）。那人出来后对母亲和街坊们说：都说李贤（母亲名字）有福，依我看，李贤的福还在后头哩！，母亲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那人接着说：恁家老三孩儿在给你涮洗锅碗哩！。也许在那个街坊看来，涮锅洗碗是女孩儿干的活，而家里男孩去涮祸洗碗，说明他知道心疼母亲，是一种孝心的体现，而有孝顺儿子的母亲，一定会有福的。
　　可我们，终究还是没能让母亲享上福。
　　作为子女，我们兄妹几个是不称职的，也谈不上孝顺。是的，我们是爱母亲，可我们给予母亲的太少了，而母亲又给予我们的太多太多。正如诗人汪国真在《母亲的爱》中所说：
　　我们也爱母亲
　　却和母亲爱我们不一样
　　我们的爱是溪流
　　母亲的爱是海洋
　　现在已是三月末了，窗外春意盎然，草长莺飞。春来了，花开了，可我的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再有几天就是清明节了。清明节那天，在母亲坟前，除了泪流满面，除了满怀愧疚，除了悔恨自已，我还能向母亲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