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我的外公去世那天，在深圳打工的我，独自在宿舍里泣不成声

　　文：李祥宁
　　图：大俗摄影
　　没有在姥姥家生活过的童年，都是不完整的。小时候爱住亲戚家的我，姥姥家肯定是第一选择，也是天天期盼，并久待不腻的地方。
　　那时候姥姥家所有的家人，都非常疼爱我，大概是因为我是我家和姥姥家两个大家庭的第一个男孩。就连对其他人一向严肃，经常绷着一张脸的外公，看见我也总会喜笑颜开。
　　外公那个时候在镇工办工作，他喜欢带我去他上班的地方玩，无论我在那多淘气，外公都是笑嘻嘻地看着我。我一直觉得外公最疼的孩子是我，就三个表弟相继出生后，他对我的爱丝毫没有减少。
　　其实外公是一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现在每当大家说起外公，每个人都还会记得外公缄默深沉伟大的爱。我就经常会想，如果外公还在世，我在这躺着，他肯定会大空不隔两天，就会来家里看看……
　　外公的内敛和刚正，让他在工作上也没像别人那样八面玲珑，一直没有多少起色，后来很多同事都越来越好，风生水起。可是外公为政府呕心沥血的工作了大半辈子，后因在大浴室洗澡摔断了股骨头，被提前内退，然而却是一点福利待遇都不再有。
　　外公的离世没有太多征兆，然而外公却是像提前就在做安排。外公虽然一辈子不烟不酒，但是因多年吃饭不及时，饮食不注意，又加上后来被关系比较好的前同事儿子，以虚无缥缈的投资的借口，骗走了所有积蓄，气大伤身，患上了胃癌。
　　外公是2004年去世的，据妈妈回忆，那年从一开春，外公就有点不正常，不管见了哪个家人都是不厌其烦的交待，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好好孝顺老人。
　　那几年，我们几家就三姨过得不太顺心，外公耳提面命说得最多的就是三姨，现在一提起来，三姨还是会抹眼泪。
　　那年天暖和了以后，外公提出来，想去嫁到连云港的小姨家过几天，这在之前根本不可能会有的事，每当大家提议去小姨家的时候，他多数是第一时间因为太麻烦小姨和她的家人而反对。
　　当时大家也没有多想，觉着外公置换的股骨头也已经恢复得挺好了，难得一次想出去走走，那就去吧。让姥姥和外公一起去，从来不怎么出门的姥姥，没有答应，外公一个人去了小姨家。
　　到小姨家以后，外公依然是像对家里人的那套说辞，几次三番地说教小姨，又因为小姨性子烈，脾气差，外公又不厌其烦的交待她，一定要收敛，别动不动就撂脸子，让别人看笑话，还有就是一定要好好孝顺公婆。
　　期间外公一次因为胃疼得厉害，小姨说带他去医院看看，外公说啥都不答应，说多年的老胃病了，有啥看的？不过后来还是被小姨拉去了医院，因为是座乡镇医院，医疗条件有限，而外公又一直在旁边强调只是胃病，所以就开了点药回家了。
　　外公是那年的阴历五月三十，终因疼痛难忍去了医院，在医院待了也就二十天，就因无力回天出院回家了。当时的外公一切都很坦然，住那二十来天院，像是也出去旅游了一圈。
　　在医院的时候，外公其实就已经卧床不起不能自理无法进食了，回家以后，在大家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外公仅仅支撑了不到一个月。于2004年阴历七月十四，与世长辞了……
　　外公去世那年，我远在深圳呢，我是第二天中午接到的妈妈的电话，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但是没哭出来，因为我知道妈妈他们比我更伤心难过。
　　那天我刚好休息，在宿舍躺着。我跟妈妈说我马上请假回去，妈妈跟三姨对我说那么远，来来回回多麻烦，你就别回来了。可能是那会还太年轻，对生离死别依然没有多少概念，再加上当时一个月不到一千块钱的工资，想回家还要借钱，就没有回来。
　　但是挂了电话以后，想起外公从小对我的好，一个人在宿舍里泣不成声。当时的自己好想找个人喝两杯倾诉一下。我想到了在不远处打工的发小，整理了一下情绪，穿上衣服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可是走到隔壁女生宿舍门口的时候，门被打开了，那个平时班上总是打打闹闹的四川女孩小侠瞪着大眼看着我红红的双眼，问我怎么了，怎么听到我们宿舍有人在哭，是你在哭吗？
　　被她这么一问，我一下没控制住，又哭了出来，她可能是没想到平日里天天笑呵呵的我，还会有这么一面，看着我嘿嘿笑了两声，我忍住想上去打她的冲动，哭哭凄凄哽咽的对她说，我外公去世了，我又回不去。
　　自己越说哭得越厉害，她也开始紧张了起来，脸色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好看，她把我拉进了宿舍，然后一把抱住了我，开始陪着我流泪，并一直在安慰我。我趴在她的肩头，哭了好久，把她的衣服都打湿了。
　　后来我们分开以后，并没有什么尴尬，然后她又陪着我聊了好久，直到自己心情慢慢好转，我又回了宿舍，继续蒙头大睡。
　　晚饭时间，她敲门叫我一起去公司吃饭，我说没有胃口，就让她自己去了。没想到她从公司回来的路上，给我打包了一份炒米粉带了回来。
　　晚上下班以后，跟几个朋友喝酒时，说起了下午发生的事，又加上和小侠平时又走得更近了些，后来我俩还曾被传出过＂绯闻＂，不过只有我和小侠明白我俩是怎样一种心情，这也就够了，所以我们都没有解释什么。
　　外公去世已经17年了，我离开深圳也16年了，没能送外公最后一程，一直是心里的一个痛。也不知道当年拥我入怀中的女孩，现在怎么样了，谢谢你给我的安慰与关心，祝福你一切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