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何汉立大学毕业,入职广西电视台,主要是跑民生新闻。 2014年1月,电视台成了纪录片部门,何汉立被调入新部门,开始做纪录片。 何汉立说不上大富大贵,也算是跳出了农门。 一个月后,他听说, 初中同学唐尚珺已经读了8年高中,今年即将参加第五次高考。 面对特殊个体,何汉立动了心,想拍一拍唐尚珺。 他开始联系学校,教育部门等,因为题材有些敏感,都选择了回避态度,拒绝了他的要求。 没办法,何汉立只能通过个人途径去完成拍摄。 在一次学生返校之际,趁着人多混乱,何汉立混进了钦州二中,接触上了唐尚珺。 唐尚珺的老家在广西防城港市公安村,上面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 父母都是清贫农民。他们唯一期望,就是把孩子们养大,成家,卸下身上的重担。 小儿子唐尚珺, 2009年第一次参加高考 。 唐尚珺高考成绩很不理想,连三本线都没够上,父亲送他去读了一个技校。 入学不久,唐尚珺就办理了退学手续,拿着读技工学校的学费,开始了他的复读之路。 他先是在钦州二中复读。成绩也是一年比一年有提升。 2010年,他高考成绩,刚超过三本线几十分。 2011年,高考成绩过了二本线,但是选不到好的学校。 2012年,2013年,成绩过了二本分数线,志愿没填好,他选择复读。 2014年,26岁的他,参加第五次高考。这次成绩过了一本线,被西南政法大学录取,但不是他心目中的中科大,果断放弃,继续复读。 2014年,是一个尴尬的时间。 按照读技校的时间算,今年唐尚珺毕业,是工作的第一年。 既然工作了,春节就不能空手回家。 他在学校附近超市,买了一些礼品水果,带着回家。 见到母亲,他谎称自己工作了,工资不多,但做得开心,还给了母亲500块钱。 虽然钱不多,依然安抚了母亲的情感。 已经69岁的母亲,头发花白,身体消瘦,远比同龄人显苍老。 母亲告诉他:"我真的担忧你,你要知道你今年多少岁了。"说着就用手抹去眼角不自觉流下的泪。 母亲最大的希望是,看到唐尚珺结婚成家,还叮嘱不要挑人家。 只是,家里没有人知道,按年龄算,该家立业的唐尚珺,还在高中复读。 唐尚珺家里的风俗是,工作的人,要给孩子们派发红包。 还在上高中的他,要扮演好大人这个角色。 堂哥们聚在一起,开始说教唐尚珺,一个问他:为啥不接电话,也不回拨。 三堂哥还要教一教,"刚参加工作"的唐尚珺怎么混社会,"即使给你当县长当到省长,都不能这么做。" 唐尚珺只能低头应声,喝干碗里的酒。 吃完散年饭,又要各奔东西了。 唐尚珺对家人说,要去工作,实际上是返回学校继续复读。 2015年,他考中了211工程吉林大学,但是调剂了专业,又一次放弃。 2016年,已经28岁的唐尚珺,考出了历年来最好成绩625分,被中国政法大学工商管理专业录取。 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刻,他好像也并没有太开心。 语文老师何萍老师试着说服他: 除非是清华大学和钦州学院有差距,不然的话,哪个学院跟哪个学院,差距没那么大的。你读了出来就知道了。 坚持是精神可嘉,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中国政法大学可以去读。 在老师的说服下,唐尚珺勉强接受了这个学校,他决定带着这个好消息回家,告诉父母。 母亲虽然不识字,但是看得出来很高兴;堂哥说: "中国政法大学,你毕业以后就风生水起了。" 这次堂哥一改说教口吻,态度温和,一脸期许。 这大概也是唐尚珺复读的一个执念吧。只有读好大学才能够改变命运,跳出农门。 可是,等待唐尚珺的还有另一个坏消息,父亲确诊肺癌晚期,还剩几个月的时间。 当父亲和哥哥姐姐们,看到通知书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惊喜。 在将逝的生命和亲情面前,其他都不值一提。 什么复读,政法大学都不足为道,这时候,唐尚珺突然醒悟: 考上什么大学都不重要,亲情才是最重要的。 到政法大学报到,唐尚珺和父母一起去的。 他带着父母去了北京,坐了地铁,吃了烤鸭,看了天安门,游了故宫,爬了长城,看了即将就读的政法大学。 老父亲觉得是沾儿子的光,"想想就觉得内心骄傲。" 唐尚珺办理了助学贷款,找到一份餐厅兼职的工作,一切都朝着既定的方向走着。 但是唐尚珺又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他看到当地一所高中招复读生,如果他去复读就可以得到2万元的奖励。 此时的唐尚珺,又从中国政法大学退学,又走上了复读之路。 是为了给父亲换取治病钱,还是执拗自己的理想,说不清楚。 2万块,并没有留住父亲的生命,也失去了读政法大学的机会。 而他接下来两年的高考成绩,也不太理想。 距离中科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2019年,唐尚珺高考成绩646分,被985的重庆大学土木工程专业录取。 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去读,只有他自己不为所动,继续复读。 这一年,他开通了个人账号,个人简介写道: 没有在适当的年纪做正确的事情,但他不是刻意,只是后知后觉。 后知后觉的他,是后悔了自己当初的选择吗?还是看到老同学吴善柳的结果,有感而发呢? 2014年,复读10年,32岁的吴善柳和复读5年的唐尚珺成为同班同学。 也是在这一年,吴善柳夺得了钦州理科状元,如愿被清华大学录取。 这位曾经放弃北大,北师大、同济大学的考霸,终于圆梦了。 只是结果却出人意料。 吴善柳毕业后,没能如愿留在北京,而是回到老家在一所学校当起了老师。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如果当老师,北师大可能会更好,还有机会留在北京。如果早知是这个结果,他还会选择复读吗? 吴善柳形容当时的自己: "这只是一种个人选择,很难复制,也不(符合)主流价值观,最好不宣传、不评论、不报道"。 尽管不提倡,但唐尚珺却是践行者。 是沉没成本太高,让他不敢放弃;还是赌徒心态,押上青春赌明天? 面对吴善柳的经历,不禁想问唐尚珺一句,考上中科大就能真的如堂哥所说"风生水起"吗? 时间来到2021年,吴善柳都已经工作几年了,以前的同学也早已成家立业,唯有唐尚珺准备着参加第11次高考,正在高三复读班努力复习。 他会如愿考上中科大吗?没有人能够预测。 大学不也是另一个起点吗?未来还有很长的路,总得走下去呀。 在此,预祝学子们,能够考出自己满意的成绩,步入心仪的大学,开始一段美好的大学时光。 落棋无悔,大胆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