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树下的往事三

　　杜梨树下的往事〈三〉
　　相处几十年的杜梨树悄然不见，只剩下埋在土里的一段树桩，其根是否还活着？不得而知。尽管如此，但发生在杜梨树周边的一些往事似乎历历在目，永远消逝不去。
　　七四年至七六年是文革末期，中国农民基本都处于缺吃少穿忍饥挨饿的状态。虽然如此，仍不妨碍每年的春耕秋收。正所谓春气发而百草生，正得秋而万宝成，春与秋岂无得而然哉？天道已行矣。但大集体人民公社背景下粮食产量极低，而国家统购统销体制下，农民只能留下少得可怜的一点口粮，大部分时间只能挨饿。
　　记得在我八岁以后，为了解决温饱，每天下午放学回来除了割猪(羊)草之外，基本就干钓鱼摸虾之类的事。此事还不能大张旗鼓干只能偷偷干，不然就是干资本主义的事。那时人小无钱买钓鱼工具，就用母亲纳鞋底的线，糸上一个用大头针弯成的鱼钩，穿上蚯蚓就到洗菜码头上钓虾或虎头鲨。每次总能钓到一至二只虾加一、两条虎头鲨，或几条鳑鲏鱼。尽管收获不大，但仍将其当作宝贝加以烹饪。
　　记得那时我家经常生一煤炉，其刚好有一只偏型小铝锅，经常被我用来烹制小鱼小虾。每次钓的鱼虽然不多，有时甚至就几条小鳑鲏，此种情况下往往难以烹饪，被一些大人讽刺曰＂一个鳑鲏十八担水＂。随着年龄稍大，钓鱼工具和钓技有所提高。记得七六年下半年的九月份的一天下午，我一个人到邻村西马巷塘里钓鱼，居然钓了近十条大的野生鲫鱼，晚上一家人就烧了两条，余下的八条第二天我到镇上上学时，在街口卖了三元多钱，记得每斤是卖八角。
　　一直到现在，我烹制鱼和红烧肉的水平还是很高的，现在想想还是和小时候的＂折腾＂有关。作为当时的农村，物质太馈乏，但总也难不死辛劳勤俭的农民，包括当时我们这些小孩，有时还苦中作乐，乐在其中。
　　长大后读书，尝闻古人曰:夫寻常之沟，巨鱼无所还其体，而鲵鳅为之制；步仞之丘陵，巨兽无所隐其躯，而㜸狐为之祥。现在想想，当时的我们应该好像就是寻常小沟池里的鲵鳅啊。
　　杜梨树下的往事涟涟，现在回想起来仍感到一丝苍桑和凄凉……
　　那次回家突然发现杜梨树不在了，我就四处打听。后听人讲，树的主人打牌输了钱，然后把树锯了卖给村里的老木匠了。(据考证这棵杜梨树大约是六十年代初栽的，当时这河边属于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自留地，杜梨树的产权属于这个远房亲戚)。果然我到老木匠家门口时，老远就发现我熟悉的杜梨树已被截成三段躺在老木匠家的屋檐下。后来经和老木匠束炳耀协商，我花了几百元钱，请他打制一张茶几。即现在我家客厅里的茶几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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