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之城(下)日军慰安妇全部惨遭杀害,战俘却被善待儿孙满堂
【云归腾冲 铁血传奇10】
美军士兵鲍德温在远征军攻破腾冲城之时,拍摄的日军残暴杀害慰安妇的影视资料,是怎样在70多年后成为日军反人性和残暴性的铁证的?
从腾冲城侥幸逃走的日本兵是怎样回到日本的?为什么把"腾越玉碎战死者之碑"设在了自己家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腾冲城为什么收复后没有重建,而是先建国殇墓园?
(九)破城之时日军"慰安妇"的悲惨命运
9月13日夜,大雨如注。就在李颐团长牺牲所在地的李家巷附近的东城墙根下,太田大尉的部下正按照他的命令在进行突围前的准备,将重伤员和一部分慰安妇进行"处理",用手枪结束慰安妇们的生命。当时一名10岁的女孩是为慰安妇们打水的,吓得昏了过去,匆忙中的日军以为她死了,才躲过一劫,后被远征军救起,说出了这一切。
14日凌晨,太田率日军一部发起"自杀式攻击",被我歼灭于腾冲城东北角一处院落(原腾冲富商李佩宅);另一部从东南城墙的一处豁口突出城外,后面跟着二三十名慰安妇,却遭到饮马水河残余日军的射击,两股日军自相残杀。其中,18名慰安妇被我军拦截部队俘虏,其余日军向东南、西北方向分散逃窜,被我派出的追击部队零星歼灭于各处。
在腾冲城被俘的18名慰安妇在城北草坝街展览。当中除了3名台湾人外,没有中国大陆人,因为都被日军枪杀了。
上午10许,我军完全收复腾冲城。此时的腾冲城已是一片废墟,满目疮痍,遗尸枕藉,腥臭满城,只剩下一片颓垣。当时,天还下着大雨,坚守阵地的一名198师营长形容到:"没有一片树叶没有两个以上的弹孔,没有一幢房子可以供临时避雨之用。"
第一批进城的战地记者潘世征写到:"最为惨无人道的一件事,是慰安妇数十名,都被敌人蒙了双眼,一个个枪决了。她们有的穿了漂亮的衣服,有的穿着军服。有一个还生了一个孩子,死时还抱在怀中。这一大堆女尸被杀死后似用火焚,她们的脸是深青的颜色,不知是涂的香粉呢,还是最近天天哭泣哭肿了眼?还是敌兵临死以前过度的纵欲,促使她们如此?"
战地记者彭河清写道:"敌人刚肃清不到一小时,我即赶入城中,凭吊战场。火药味与臭腥之气弥漫全城……墙角里15具慰安妇的尸体堆成一处,袒胸露乳,红绿相映当中,还夹着一个襁褓婴儿……"
一名中美联军的美国通信兵团164照相兵连士兵鲍德温(Baldwin)扛着电影机也进入到城中,他用影像记录了当时城中的惨景和被杀慰安妇的惨状。他拍摄的这份资料被保管在美国国家档案与文件署(NARA)长达70多年。
慰安妇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流尽血泪的女性被日军这头战争怪兽吞噬了的一群悲惨的羔羊,日军把她们作为一种军需品,供自己发泄兽欲。国际公认,在人类文明史上实施军队性奴隶制度,而且又是以外国女性为主,日本的"慰安妇"制度是唯一的,创下了最可耻的记录,充分显现出日本法西斯军队的反人性和残暴性。
侵华日军在占领滇西的2年多时间里烧杀奸淫无恶不作,丧心病狂的日军所还在滇西战场设立了23个日军慰安所,他们从亚洲各国掳来300多妇女供其淫乐。这些妇女中有日本人、朝鲜人、中国人、英国人、马来亚人……其中腾冲战场有150余名慰安妇。远征军在腾冲破城之日俘虏的18名慰安妇就是其中的幸存者。
日本人拍摄的慰安妇
当时日本人在小小的腾冲城内就设立有8个慰安所,其中规模最大的是熊家的流芳照相馆、蔡家大院、黉学和陈家大院,现存最为完整规模最大的是蔡家大院。
流芳相馆是腾冲最早的一个照相馆。日本人侵占腾冲时,主人熊振德带领全家辗转逃到了保山。日本人到腾冲后,利用了这些照相器材拍摄了许多当时他们自身的写真照片,并把流芳相馆作为日军士兵们专用的慰安所,在此寻欢作乐。住在这儿的慰安妇有10多人,主要以日本籍和朝鲜籍的为主。
腾冲城光复后当熊家怀着惊恐不安的心情走进家门时,看到的是破烂的房屋和门窗,然后便是无数像大头鱼一样的木屐,还有花裙子、乳罩、裤衩、日本和服、避孕套、床单、被褥等等肮脏的东西。直到后来有一天,熊老板的儿子熊维元和几个小伙伴一次在自家墙壁上掏鸟窝时,掏到了一袋裸体女人的底片,这壁墙在一个阴雨天倒塌时,又发现了里面藏有的两个铁箱,里面装满了胶卷和照片。因为有裸体底片,这两个箱子后来被熊振德用两把大锁锁起来了。文革期间这两箱照片成了熊家的心腹大患。终于有一天,熊维元的妻子悄悄地把照片送进了灶堂,熊维元发觉时只来得及抢下了现存的5张裸体底片悄悄藏下。这5张底片保存得很完好,后来成为日军在腾冲实施慰安妇制度的罪证。
1942年5月10日日军侵占腾冲时,蔡家全部逃往腾北双龙玉头山躲难,日本人到后不久便把厢房的楼上楼下改作了慰安妇住的房间,并在房间的四壁都贴满了日本风格的各式图画,以此营造出一种日本国内家中的感觉。蔡家住有慰安妇20多人,多数是朝鲜人和台湾人,还有几个泰国人,她们经常与其它慰安所及龙陵松山慰安所里的慰安妇调换,以满足日本人的兽欲。特别是日本人要去扫荡前和扫荡回来后,这儿的士兵们便排成了长队。
在慰安所前排长队的日军士兵
2003年12月15日,当年的朝鲜籍慰安妇朴永心还来到蔡家大院指证日军慰安所。在一张国际上公认为最具震撼力的慰安妇照片中,她就是身怀六甲的那名慰安妇。而她与在熊家发现的慰安妇裸体照中竟是同一个人。
原蔡家大院外景
右怀孕者为朝鲜籍慰安妇朴永心
朴永心展示自己的脖子上的刀疤,并指认照片中的自己
日军除了在城里开设慰安所外,还根据城外驻军的需求,开设流动慰安所。桥头村在1942年5月到1944年5月间,曾是日军在高黎贡山西麓的一个据点,住有日军148联队的一个大队,约有300人左右,最多时曾有1000多人。主要负责桥头和北斋公房的防务,日军为了使驻守桥头和北斋公房的士兵能安心孝忠天皇,便从本部申请了3名朝籍、4名台湾籍和2名英国籍慰安妇到桥头慰安。但由于士兵太多,他们便强迫当地妇女充当慰安妇。
据当地村民回忆:日本人把当地抄纸用的大缸和蒸构麻用的大甑子改作洗澡用的澡盆和澡桶给慰安妇洗澡。特别是驻北斋公房的士兵和桥头的士兵们换防时,那些女人一天要洗好多回澡,每到这个时候,10多岁的小孩们便被叫去替日本人烧水,那时人们把这种事称为烧"骚水"。那些女人们到换防的士兵们都走后,往往要睡四、五天的大觉。穿白大褂的日本人还要给她们打一种刺鼻味很浓的药水,说叫消毒。大反攻前,守在北斋公房的早赖少佐说,士兵们不可能来到山下放松了,要叫永渊少佐分给他们几个慰安妇,后来有四个朝鲜人被派到了北斋公房上面的灰坡梁子慰安所。
在中国,日本侵略者在长达十四年的时间里,侮辱奸淫了无数的中国妇女,其手段之惨无人道,堪称史无前例。这些做慰安妇的中国女性,每天要供十几个甚至几十个日本官兵泄欲,被摧残得不成人样,而且常常被轮奸后再被杀害。即使一部分"慰安妇"战后活了下来,但她们依然抬不起头,隐姓埋名,在寂寞孤独中死去。
联合国人权委员会先后于1996年和1998年通过有关报告指出:"慰安妇"制度是现代社会"有计划的强奸、性奴隶"行为,日本政府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对受害者予以个人赔偿。
但是日本政府至今没有赔偿,连道歉的声音也没有,反而是竭力否认存在慰安妇制度这一事实。他们通过修改自己国家教科书,掩盖一系列包括慰安妇制度在内的帝国时期侵略罪行,并且谴责一切揭露其罪行的报道。
2018年2月27日,首尔市与首尔大学人权中心合办的"中日韩日军慰安妇国际电话会议"上,首度公开了一段19秒的黑白影像资料,吸引了全球反战者的目光。影像资料显示的是慰安妇遭到日军屠杀后,尸体被随意丢弃的场面,画面中还出现了中国军人前来掩埋的场景。当天的会议上,还公开了中美联军关于慰安妇遭到屠杀的14份文件和2份照片资料。资料证实1944年9月13日,日军在腾冲城即将光复的前夜集中射杀30名慰安妇的历史事实。
时隔74年后,美军士兵鲍德温在腾冲城拍摄的日军残暴杀害慰安妇的影视资料,再一次证明了这支毫无人性的军队和政府的历史罪恶。
(十)逃出腾冲城的吉野孝公
9月13日,从东南城墙处突围日军的队伍中有一名日本士兵叫吉野孝公。他写下的《腾冲玉碎记》,从另一个侧面记录了腾冲之战的全过程。
逃出腾冲城的吉野等日本兵与前几天给他们做饭的慰安妇们混在一起,但在我军的追击下,他们抛弃了慰安妇只顾自己逃命。逃出来的只有小队长竹迫少尉、梅野军曹、贝野兵长、牧山兵长、阪本上等兵和吉野共六个人。
吉野写到:"透过树丛,腾越的城墙隐约可见,它被硝烟包围。其之惨象,让人潸然泪下。而今,我们六个人的生命也与陷落的腾越城一样,身处敌阵,动弹不得,犹如一盏风中的残灯。昭和19年9月14日早晨,腾越守备队三千有余的生命,在"玉碎"虚名之下,烟消云散。"
他们按照太田大尉的最后一条指令,突围出来后想逃往芒市师团驻地,报告腾冲"玉碎"情况。但在我军民的追讨之下,逃出的6人中,小队长竹迫少尉和贝野自杀,坂本病死,牧山被追兵击毙,梅野清失踪,后来证实被腾冲百姓用柴棍打死,只有吉野活了下来,被我军民俘虏。
腾冲国殇墓园百姓用木棒击打日军的雕塑
被俘的吉野受到远征军的善待,他被押到一个"威严而儒雅"的中国远征军少将面前,中国将军用流利的日语对吉野说,自己毕业于日本军官学校,定定神后再次对他说:"我厌恶战争。腾冲守备队龙兵团一直战斗到最后一人,很勇敢,但对于全体战死的官兵来说,也真是很可怜。我也失去了200多名少尉以上的军官,受到蒋委员长的严厉斥责。战争对人类来说,是一种非常痛苦和不幸的事。你不能死,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战后的中国和日本都需要重建,你的祖国需要大量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吉野从心里对这名远征军将领充满敬意。
后来吉野被远征军用担架送往保山收容所,然后又被送往楚雄后方医院。在那里养好伤后,于1945年初被送往昆明战俘收容所。在那里他等来了"怎么都无法相信和接受"的事实,日本战败了。后来又被送往重庆俘虏收容所,每天干着搬运粮食和煤炭的工作,每周听一次三民主义的课。1946年4月下旬,吉野随着日军战俘顺长江而下,被送往汉口战俘收容所,这里是中国和印度支那战场日军俘虏的集结地。
吉野大书里写到:一路上,经常有"中国的孩子们憎恨地对着我们的背影投掷石块。"在武汉休整后,吉野和战俘们又被用船运往南京。在南京脱下了美军的俘虏服,换上了日本军服。从南京到上海,战俘吉野坐上了遣返船,活着回到了日本。
被遣返回国的日本战俘(图片来自网络)
回到日本的吉野用几年时间跑遍日本许多州县,找到几百位战友的家属,将战友临终前的托付带给他们。人们将吉野看为亲人回归,嚎啕大哭,几天几夜,不食不眠,聆听吉野讲述战争的惨烈故事,现场不断有人高呼:"我们不要战争!"后来吉野结婚了,生儿育女,儿孙满堂。但他无法忘怀在腾冲的经历,在自己家里设立了"腾越玉碎战死者之碑"。
吉野在自己家里设立的"腾越玉碎战死者之碑"(图片来自网络)。
吉野日本家人(图片来自网络)
50多年后,吉野接到一封来自中国腾冲的信,写信的人是腾冲民间独立学者李正,信中告诉了他两件事:一是当年他逃亡的路线走反了;二是失踪的梅野清在腾冲龙潭村中弹后,被当地老百姓打死,我们刚刚征集到了他的一支钢笔。
李正与吉野孝公腾冲合影(图片来自网络)
已经数次到过腾冲的吉野接到信后,很快到了腾冲与李正见面。他告诉李正:梅野清的妻子一直不相信丈夫已死,守了几十年寡,她认为梅野清可能躲在东南亚哪个丛林里。因此,吉野哀求李正能不能让他把这支钢笔带回日本。李正非常抱歉地回答,这是文物,他没有权力送给他。最后吉野只带走了一张钢笔的照片和李正委托他捎给梅野清妻子的一盒腾冲茶叶。
在吉野生命最后的几年里,他每年都来腾冲。一到腾冲就会直奔国殇墓园中的"倭冢",这里埋葬着他亲眼看着被盟军炸死、曝尸数十天的腾越守备队指挥官藏重大佐、接替藏重的太田大尉及桑弘大尉三人的遗体。在夕阳的黄昏中,他会在"倭冢"前默默站立很久。从立在家中的战死者之碑,到腾冲的"倭冢",吉野当年虽然幸运地逃出了腾冲城,但他直到死也没有逃出那场战争的阴影……
"倭冢"两字由民国元老李根源题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