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和远方的故事11》 我们开着房车去寻找一段波澜壮阔的史诗…… ——作者题记 （一） 公元1911年9月25日，在我的故乡四川自贡市的荣县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名叫吴玉章的年轻同盟会员在学署衙门主持召开各界大会，宣布荣县独立，自理县政，成为第一个脱离满清王朝的县级政权，从而走进了中国近代百年史。 也就是在这一年，在距离荣县不到1000公里的地方，有一个藏在崇山峻岭中的名叫次日那的藏族小村庄也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幢二层的藏式楼房在全村村民的欢歌笑语中落成。这栋楼房后来因为一群从南方走来的人的居住，同样走进了中国近代百年史。 资料图 楼房依山建在一座高坡上，可以俯瞰全村，也可以远望绵延不断的崇山峻岭和羊肠似的出山小道----那是村民们连接外界的唯一通道。 楼房的主人是村里的大户人家，我们已经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从村民的嘴中知道他是一名热心人，有一个马帮队，把村民们的货物沿着那条唯一的羊肠小道带出山去卖，然后再把村民们需要的日常用品带进山来。谁家要是播种时没有了种子都到他家去借，甚至做饭时没有了盐巴也到他家去拿。当他修建这幢楼房时，轰动了全村，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来帮忙。 资料图 尽管山外的世界地覆天翻，城头不断变幻大王旗，但山里的日子仍然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时间到了1935年的9月的一天，楼房的主人从二楼往远方望去，突然看见了羊肠小道上走来了一支长长的队伍，所有人都带着钢枪，他感到有些恐惧，不知道这支队伍将给这座村子带来什么灾难？村民们开始纷纷离开村庄，往深山里躲，但楼房的主人没有躲，毕竟他要比一般的村民见多识广一些，他听说过红军的故事，来的这支队伍莫不是红军？ 过了一些时间，他看到，山脚下有几个头上戴着五角星帽的人正朝着自己家走来。他赶忙下楼亲自去开门。其中一名戴五角星帽的人会讲藏语，非常和蔼可亲，说是要借他们家的房子住，他当即就同意了。 一群疲惫不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住了进来，房子的主人赶紧拿出了家里的腊肉和粮食，还有青稞酒…… 这就是那座次日那的百年老屋 温暖的炊烟从这幢楼房升起，它带走了这群人的饥饿与疲惫，也把自己带进了一个民族的红色记忆…… （二） 一晃时光过了84年。公元2019年的5月20日，在太平洋东西两岸的两个国家爆发的中美贸易战正酣之时，中国领导人却来到了85年前红军长征的出发地于都敬献花篮。从革命精神的源头汲取攻坚克难的勇气和不断前行的动力，也许中国领导人深邃的考量就在于此。 小分队航拍的腊子口战役纪念碑 也许是巧合，陆游房车红军长征游线路开发小分队于5月21日到达红军长征经过之地陇南。实际上，在今年3月，陆游房车杨云岗董事长在给甘肃省唐省长汇报工作时，唐省长对他讲：甘肃省是红军长征活动的时间最长的省份，也是参加长征的几支主要红军都经过的惟一省份，红军长征的足迹遍及甘肃全省。 小分队拍摄的哈达铺镇 长征在甘肃召开过许多重要会议，进行过一些十分著名的战役，最后红军三大主力在甘肃境内实现胜利会师，对中国革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因此希望杨董在甘肃开展以红军长征为主题的红色旅游。回北京后陆游房车便与云泰的孙总组织了一支小分队来到了甘肃陇南。 小分队航拍的哈达铺红军长征纪念碑 陆游房车小分队从陇南的哈达铺、经腊子口进入甘南藏区。一路风光旖旎，美不胜收。 小分队与哈达铺纪念馆工作人员合影 当我们来到一座叫次日那的藏族小村庄时停下了脚步。这个点是在我们的安排之外，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声音在召唤着我们，让我们沿着村庄里的小路往高坡上走去。在灿烂的阳光下，我们远远望见了一幢挺立在高坡上的一幢小楼。楼顶上，站着一排藏民正在进行维修。我们感觉到了那幢楼房的历史沧桑，便问路边小卖铺里的村民。 村民告诉我们：那是长征时毛泽东住过的地方。他就是在那里制定了攻打腊子口的方案，并下达了三天必须拿下腊子口的死命令。 小分队航拍的天险腊子口 我们一听都兴奋起来，有一种一不小心就走进了一段历史的感觉…… 1935年6月，红一、四方面军胜利会师。红军总部将红一、四方面军混合编为右路军和左路军。党中央随右路军通过茫茫草地，于8月下旬到达巴西地区，准备北上。 但张国焘却仗着自己兵多将广，拒绝北上，企图分裂红军。9月9日，张国焘背着党中央向陈昌浩发电，命令右路军立即南下，并提出＂彻底开展党内斗争＂，企图以武力要挟中央。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前敌总指挥部参谋长叶剑英及时向毛泽东报告这一消息。当晚，毛泽东同张闻天、周恩来、博古等在巴西召开紧急会议，为避免红军内部可能发生的冲突，果断决定，迅速脱离险境。 10日夜，党中央率红三军和中央军委直属纵队秘密离开巴西，向甘南进发，于11日下午到达俄界。 俄界会议会址 9月12日在俄界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指出我们同张国焘的斗争是党内斗争，但这是两条路线斗争，并通过了《关于张国焘同志的错误的决定》。为了继续教育和挽救张国焘，中央政治局将这个决定只发给中央委员，没有向全党公布。同时，毛泽东没有同意开除张国焘的党籍。 1935年9月13日，党中央率领一、三军从俄界出发，向旺藏寺（红军称瓦藏寺）藏民居住区前进。从俄界到旺藏寺全程约120多里，几乎全是十分险峻的云崖栈道。栈道的破坏使行军十分困难，加上个别怀有戒心的藏民放冷枪，部队有人伤亡。 是日深夜，部队全部到达旺藏寺。一军住旺藏村，三军和军委纵队住旺藏寺，毛泽东住茨日那村。美国著名作家哈里森·索尔兹伯里在《长征，闻所未闻的故事》中写到：＂在那儿，警卫员为毛号到了一所很不错的藏民房屋，并在那座房屋里下达了必须拿下腊子口、打通北上抗日通道＂的作战命令。 次日那毛主席旧居 让我们感到惊奇的是：现在，这座经历过历史烟云洗礼的房屋就矗立在我们的眼前！ （三） 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走进了这幢正在维修中的百年老房。 没有想到，这座百年老房子里还住着人。可能是听到响动，一名看上去50多岁的中年人迎了出来。他自我介绍到：他叫桑杰，是这幢房子的主人。这幢房子是他的爷爷修的。 桑杰与作者老海军亲切交谈 听说我们是从北京来的，便热情地与我们聊了起来：当时他们家是村里的大户人家，房子是村里最好的。爷爷曾告诉他，当时毛主席住在二楼，一楼右侧的厢房是警卫室。来的时候部队已经没有粮食，爷爷便把家里存的大约一万斤粮食给了红军。毛主席喜欢吃腊肉，爷爷便把家里的腊肉拿出来给红军吃。但做饭是他们自己做。当时爷爷和家里人并不知道，那位和蔼可亲的大个子是什么人，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大官。 13日晚上，楼上毛主席房间的灯光亮了整整一夜。后来才知道，毛主席就是在他们家的房子里下达了攻打腊子口的作战命令，打通了红军北上的最后一道险关。 毛泽东在桑杰家居住过的房间 临走时，毛主席紧紧握住爷爷的手说：自过完雪山草地，到了你这里才有了回家的感觉。部队的一名同志给了爷爷一块银元，并打下了一张欠条，说等革命胜利后一定归还。 据史料记载：15日拂晓，毛泽东随红一军行动，离开次日那村追赶先头部队红四团，16日下午抵达距腊子口只有10多里的黑多寺一带宿营，等候红四团攻打腊子口的消息。9月17日清晨，红四团胜利夺取天险腊子口。 桑杰见我们对这段历史感兴趣，便热情地邀请我们到屋里聊天。一进大门，我们便看见了堂屋左侧的墙上挂了整整一墙腊肉。桑杰告诉我们：因为红军喜欢吃他们家的腊肉，所以爷爷每年都做许多腊肉挂起来，说是如果红军再来就够吃了。后来就成了习惯，直到1968年爷爷去世。 小分队在桑杰家采访 在屋子里坐定后，桑杰让妻子给我们泡上了茶，斟上了青稞酒，然后自己点上一支香烟，给我们讲起了他与这座老房子的故事： 桑杰的妻子请我们喝青稞酒 ＂我于1964年出生在这座房子里。当时我的爷爷、奶奶都还在，家里贴着一张毛主席的像，在我懂事时爷爷就对我说，当年毛主席过完雪山草地后就住在我们家。村民们也经常到我们家聊起当年红军来村里的事情。＂ ＂后来，开始了文革，本来在我们藏区没有划分地主这一说法，但我们家当时是村里的大户，也被划为地主，家里所有财产都被没收了，包括红军当年打下的欠条，并被赶出了老房子。没多久爷爷就去世了，奶奶带着我们颠沛流离，住过村民废弃的房子、住过牛棚、住过寺庙。一直到了1978年，政府才把房子退还给我们。＂ ＂当时按照我们这里的习惯，长孙继承爷爷、奶奶的财产，老二、老三继承父母的，所以我就和奶奶搬回了老房子。＂ ＂1978年和1979年，当时参加过长征的肖华将军和毛主席的警卫员陈昌奉分别来到我们家，确认当时毛主席就是住在我们家里。陈昌奉还认得我奶奶。他们都对我说，这座房子是你们家的，又不是你们家的。它是全中国人民的，一定要留下来，保护好！＂ ＂我们这里是贫困地区，政府没有财力维护，也没有人来过问，自己就担当起维护房子的责任。每当下雨的时候，我都要爬上房顶检查，怕漏雨。就像呵护自家的小孩一样，我和奶奶细心地呵护着房子。因为这个房子太老了，又是木制结构的，怕塌了，那我就成为历史的罪人了。＂ ＂我在这座房子里结婚生子，到1995年把我奶奶送走。后来，这座房子渐渐有名起来，全国各地许多人都来这里参观，我又要接待客人，又要干活养家，还要自己出钱出力维护房子，有点忙不过来了，有时候还要受些委屈。＂ 桑杰在接受我们采访时的情景 ＂后来，政府有些钱了，也重视保护红色文物了。开始的时候，政府一年补助一千元维护老房子，到了05年的时候，上升到了一年二千。后来，全国各地来的客人越来越多，我要接待客人（作者注：至到现在接待客人全是免费的，就像接待我们一样，热情的桑杰还要自费搭进去茶和青稞酒），人多的时候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只能吃泡面，根本没法干地里的活。政府很关心我，就把补助增加到每月一千元。到了2017年6月的时候，每月增加到了三千元。现在政府又出钱维修保护这座房子，彻底解除了我的后顾之忧。我在这座房子里住了41年了，真的很担心哪一天塌了，现在就放心了。＂ 正在维修中的百年老屋 我们又问起了桑杰的家庭生活状况。桑杰告诉我们：好得很！儿子、儿媳在州里打工，儿子当司机，一个月三千多元，女儿在乡政府上班，工作很稳定。 结束了与桑杰的聊天，走出了这座百年老屋。我们在想：在甘肃这块红军长征经过的红色土地上，类似的故事还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