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先的今昔

　　服先的今昔
　　＂开往服先的大客车，稳重驶向平西路，我驻足看着，不由想到，哪天能回那里看看呢？假如人生犹如沿途看风景，那么服先就是我生命旅途中一处至关重要的景点。在那里我首次交换了人生角色，从十多年习惯听人讲课的学生，转变为给学生讲课的教师；在那里我结婚了，有个宜于心灵栖息的家＂。
　　以上这节文字，是我多年前发表《我在服先的日子》里的开头。我和女友中专师资培训班结业后，分配到双辽五中，从卧虎屯坐马车风尘扑扑、摇摇晃晃走一整天才抵达与长岭接壤的服先。当时那一带地旷人稀，荒草遍野，十几里才能遇到一个村落。服先有上百户人家，是公社所在地。一条黄尘飘浮平坦宽阔的马路从屯中笔直而过。路北是一趟趟排列规整的平房，三层院落的公社办公室座落其间。有一个供销社。
　　刚成立的双辽五中位于公社相对的路南，两栋新建的干打垒土平房。前排是办公室、教室，后排是宿舍。教职员工不足10人，两个班学生100人。学生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农村孩子，纯朴踏实，忠诚可靠，除了学习，生活中问题从来不用老师操心，充满求知的渴望。有位女生叫梁桂荣，在日记本中写道：
　　＂我从向阳小学毕业，考上中学以前没有离开过本屯的村子。有一回看（勘）探队汽车停在学校门口，同学呼啦一下跑出去，围前围后地看。一个大眼珠子男生问：这汽车能有马车跑地快吗？大伙听后哈哈大笑。那时我头一次看到汽车。我来服先念中学，看到从城里来的老师，结识了许多新同学，学到的知识越来越丰富，不知为什么，反而觉得自己家乡偏僻落后......＂
　　当地位于科尔沁草原边缘，盐碱地多，锄地时常说：挨拉别害怕，前面就是碱巴拉。寸草不生，可以扛起锄头走。学校食堂王师傅讲过：从前，这地方叫狐仙，狐狸多，狼多，土匪多，45年八路军来时，许多人参军支援革命，改名服先。他便当时参军的。
　　多年以后，我在四平教育学院上班时，去双辽郑家屯讲课，想去服先看看，交通不便，未能如愿。当年在那里共事的同志，教过的学生，热情的乡邻，难以忘却，音容笑貌还存在我的记忆深处，不时闪现。总想去看望。
　　秋末冬初，孩子帮助我和老伴实现了愿望。早晨六点钟乘坐迈腾从四平出发，途径三江口、王奔、兴隆、双山，十点多钟到了服先镇。从来没有想到，记忆中的印象会荡然无存。一座暂新的城镇市容展现在目光中，宽敞笔直的大街，两侧矗立着装潢一心、光彩耀眼的楼房、银行、超市、饭店、旅馆、药店、美容院，娱乐游戏场所，应有尽有。我误以为走错了地方，下车打听双辽五中在哪里。年轻人衣着新潮时尚，迟疑一下回答，双辽五中改名服先中学，在前面十字路口往左拐。
　　车子停在服先中学门前，一座朱黄相间的高楼矗立在塑胶操场中间，各种体育健身设施布置在教学楼旁边。
　　校门关闭，值班人员对我说，双辽五中早已拆除，旧址在收购站处。我们又走到那里，只见到库房中有一截下面砌石的土墙仿佛是当年教室的遗迹。办公室出来一位秃顶的中年人，我告诉他我六十年代曾在这里教过书。他热情地说，他是86年毕业生，从向阳小学考来的。我忽然想起梁桂荣，问他认识不。他笑着说梁桂荣是我大姨，从这儿毕业便参军了，后来成为一家军队报社记者，退休后在北京呢。我又问食堂王师傅。他说，那位老八路给全校师生讲过，服先名称的由来，八十多岁才去逝。我又说出当年一些老师、学生的姓名，他统统不知道。
　　旧址故人，无法寻觅，未免有些失望。可是，服先改天换地似巨变，沿途高速公路两侧茂密高耸的林带，丰收在望的庄稼，美丽如画的村落，独具特色的食品，给予的新鲜感让我们兴高采烈，流连忘返。
　　我不由又想起《我在服先的日子》结尾那句话：
　　＂美好的青春留逝在那里也算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