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面住神仙 杜长明 到重庆武隆的仙女山去看天坑三桥,被天坑三桥震撼的同时,更被隐藏在坑底的那所四合院迷恋住了——那真是神仙住的地方啊! 天龙天坑和神鹰天坑硕大、深邃、开阔,三座天生的天龙桥、青龙桥、黑龙桥气势磅礴,它们藏匿于地下,谦逊内敛,而不失遒劲豪壮,天设地造,奇绝而瑰丽。在这里我简单介绍一下天坑和天生桥的成因。最初有一条贯穿在巨厚的石灰岩下面的地下河,随着地势抬升,河床下切,地下河沿线形成许多庞大的地下溶洞,终于在庞大溶洞的顶部发生大面积坍塌,随着崩塌物被水流搬运一空,形成了天龙天坑和神鹰天坑,其残留部分则成为天生三桥。 乘着80米高的室外观光电梯下到坑底,顺着栈道继续下行,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座四合院。 上帝是个完美主义者,他赋予了武隆天坑天生三桥这么多"世界之最"的神奇之处,自然不会吝啬再锦上添花,给这鬼斧神工之地再旁生出一些枝节,一些故事,一段历史来,好使这难能可贵的天然杰作更加完美。 而这个锦上添花的故事就发生在第一座天生桥——天龙桥坑底的"天福官驿"。这是一个位于道旁,屋顶被天龙桥万丈深渊所笼罩,四周岩石峥嵘,灌木苍翠的四合院。院子由几幢相连的青瓦灰墙的厢房组合而成,古色古香,四处弥漫着古老悠远的味道。在院前高高悬挂起来的红色旌旗上赫然写着"天福官驿"几个大字,风一吹,仿佛一团火苗在半空中摇荡。院前一条宽约5米的仿古时驿道修建的大道,可通行木制车和高头大马。 进到院内后便可看到,院内所有建筑都为木质结构,风格古朴而典雅。事实上,这是由两个四合院连成的矩形方阵。除了正门有朝门以外,每座厢房的小青瓦屋顶上都有翅角飞檐,琉璃瓦当,以及精妙绝伦的雕梁、木墙。在院坝的角落里,还有一辆专供古代官员们外出使用的木质马拉轿车。 而驿站的内庭,四方加起来大约有20来间房舍,不仅有正房、庭院、厢房,还有会客厅、马厩等,总共占地面积约1000多平方米。若是按照古时的房屋功能分布来推知,左厅应为专供官员办公及接待宾客用的正殿,而右厢则应为官舍及卫士住房。 天福官驿又名天福驿站,地处钻天铺和白果铺间之要津,是古代涪州和黔州官方信息传递的重要驿馆。天福官驿建在深山之中这样一个特殊的位置引起了我的兴趣。追溯到天福官驿修建年代唐武德二年(公元619年)之前的朝代,就会发现,早在南北朝时期,我国就已经开始了"驿传合一"的制度。"驿"代替了以往所有的"邮"、"亭"、"传",驿的任务包罗万象,既负责国家公文书信的传递,又传达紧急军事情报,还兼管接送官员、团结少数民族、平息内乱、追捕罪犯、灾区慰抚和押送犯人等各种事务,有时还管理贡品运输和其他小件物品的运输。由此可见,在公元619年天福官驿修建之时,我国早已经实现了"驿""传"的合一。也就是说,天福官驿作为一个地方官驿不仅承担着"邮局"的功能,还同时承担着"宾馆"的作用,甚至还承担了押送犯人和贡品运输等职能。 到了隋唐时期,驿已经遍布全国,像一面大网似地密布在全国交通大路上,最盛时全国有水驿 260 个,陆驿 1297 个。驿站与驿站之间紧密相连,形成了一张点、线、面多管齐下的交通巨网。那么,在这张网中,天福官驿又占据着怎样的位置呢?要解开天福官驿的身世之谜,还得从天福官驿的地理位置上来寻找线索。据散文家柳宗元的《馆驿使壁记》记载,当时以首都长安为中心,全国有七条重要的放射状的驿道通往全国各地。从每一条路线所经之地和天福官驿位于"涪州"和"黔州"之间可以排除了其他六条,并最终确定天福官驿应该位于自长安至荆州、夔州、忠州等云贵川地区这条驿道上。 从如此条理分明的驿站层级和路线设置来看,唐朝的邮驿制度是十分成熟的。这不仅保证了当时邮传的效率,使上面的政令能及时到达全国各地,而且也使地方动态能及时反映到朝廷。例如,若是地方有叛乱发生,朝廷就能及时收到信息,并迅速派兵镇压,维护国家的统一和稳定。 然而,如此庞大的邮驿网络必定需要大量的邮驿人员,据说,那时全国专门从事驿务的员工共有 20000 多人,其中驿夫 17000 人,是一支十分庞大的邮政队伍。而且,根据不同的驿站等级,驿丁的配备数目也各不相同。这样一来,势必需要大量经费来维持驿站的正常运转。那么,在古代的武隆,像天福官驿这样处在深山之中的地方驿站,又是靠什么来维持运转的呢?原来,唐朝统治者曾专门颁布法令规定,全国各地的邮驿机构,各有不等的驿产,以保证邮驿活动的正常开支。而这些驿产就包括了驿舍、驿田、驿马、驿船和有关邮驿工具、日常办公用品和馆舍的食宿所需等等。除了这些以外,唐政府每年会从全国各地收上驿税约 150 万贯左右补给驿站,平均下来,分到每个驿站经费约有1100 贯。这样看来,从事传送政府文书的官员待遇是优厚的,连基层邮驿一站之长的驿长,也能过上较为悠闲舒适的生活。遥想当年,这里曾汇集无数的良马,车马奔腾,灯火辉煌,呈报800里加急,吃上美酒佳肴,能在此处当一名"公务员"想必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只可惜后来这里经常发生兵乱,导致天福驿站损毁了。 天福官驿的新生,得益于电影导演张艺谋。2006年张艺谋执导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这是一部充满阴谋的宫廷内斗戏,全反派角色的武打片,场面宏大,耗资较多,由周润发、巩俐、周杰伦、刘烨等主演,为了选择外景的拍摄场地,张艺谋考察了多地,最后落实到武隆的天坑、青龙桥特殊的地形,复原了天福官驿这个特殊的建筑,专供影片拍摄国王谋杀蒋太医一场戏使用。 眼下我们所看到的驿站面貌,是严格按照汉唐时期驿站风格重新仿建的。为了更好地复原历史原貌,在驿站修复过程中,一切细节都尽量保持历史的本来样子。连青砖、灰瓦也是专门到外地定做的,屋梁和门窗上的雕花也都是专门进行了"做旧"处理的,造价花费了2000万之多。因为电影《满城尽带黄金甲》在此取景拍摄,现在驿站内还保留着当时作为剧中道具的马车、盔甲、刀剑等等。据说,天福官驿的价值已经超过了20亿,如此算来,每平米单价达到了200万,远远超过北京四合院的价格了。 天福官驿的四周都是悬崖峭壁,由于山谷地形的原因,常常雾气缭绕,环境幽美,加上建筑的古色古香,不免给人一种仙境般的神秘感觉,真想扮一个古代的剑客,在这里歇歇脚,住上一晚,做一回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