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木的味道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连绵不断的阿尔泰山脉似是臂弯一样环绕着美丽富饶的冲乎尔山谷平原，使这里自古就成为西部游牧民族繁衍生息之地，孕育出璀璨多元的民族文化。其中，布尔津县素有＂童话边城＂的美誉，其下辖的禾木村更是有媲美瑞士美景之说，使我慕名前来之前，心里已经充满了期待。
　　禾木村属于新疆地区典型的图瓦人村庄之一，目前主要是图瓦人和哈萨克人在居住。若是自驾进入这个边陲小村庄，远远就能看到村中散落的许多木头的尖顶木楞房，这些房子都有图瓦民族的建筑特色，外部是尖顶，里边是平顶，而平顶与尖顶之间正是图瓦人日常贮藏食物和饲料的空间。
　　据说，这种结构的居住建筑仅在图瓦人聚居的几个地方才有保留，其形态看起来确实古老而神秘，又有着牧区天然的古朴之美，让我站在高处远远望去时，生出丝丝恍惚，一时以为自己正站立在阿尔卑斯牧区的村庄当中。
　　敦实的禾木桥是禾木村最显眼的标志，也是游人歇脚留影的理想之地。在秋风乍起的日子，人要是在桥上静静地走着，脚下一路河水潺潺，岸上和风轻轻吹拂，眼前斑斓的树叶在阳光里摇曳，轻轻地晕染开秋色，那种醉在自然中的感觉，有着穿行在油画中一般的诗意。
　　我来到禾木村的清晨，路上来往的人不多。阳光细密地笼住一方水土，空气清爽如琼浆，与瑞士真的没什么区别。没有人流的禾木，目之所及都是绮艳的风光，耳之所听亦是自然之声，即便是第一次来也不会有一点儿隔阂。
　　让我兴奋的是和瑞士的景区相比，禾木在天然的美景之外也不失暖暖的人间烟火气。在旅游大巴停泊的地方望开去，一路散落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小食店。这些门店，门前多数有新鲜的热食在出售，暖暖烟火，袅袅升腾，一家连着一家，氤氲着整条村庄。
　　我先看到的一家是现卖现做馕和炭烤羊肉串的店。店家把一整块羊肉挂在门口做招牌，我从色泽的新鲜程度猜想，羊肉可能是早上才宰杀的。老板娘坐在门口，正忙着把羊肉块穿上铁钎子。羊肉块都是肥瘦肉红白相间着穿，不腌不煨，做法地道。炭烤的时候，我见到店家的做法是，把肉串在炭炉的网格上数次翻烤，最后，再撒上精盐和孜然来调味。
　　这样烤出来的羊肉不腻不膻，且肉香扑鼻，嫩滑多汁。据说北疆的羊都生活在水草丰美的草原上，所以肉质特别肥嫩，这话看来不假。反正一串肯定是不够的，在新疆吃现烤的羊肉串，一次要吃上好几串才过瘾。
　　来到新疆，馕是一定要吃的。因为大抵只有在新疆，你才有机会尝到从馕坑里现做出来的馕。 ＂馕＂在波斯语中是面包的意思。这种圆形的面饼是新疆人一种传统的主食，跟汉族人的烤烧饼很相似。因为易于保存，又足够普及，所以新疆人不可一日无馕。喝着奶茶，吃着烤馕，最能体验新疆人舌尖上特有的一份知足与丰实。
　　因为不赶时间，我就在馕坑边取暖，看店家在烤肉、揉面，看禾木活泼生动的人间烟火。此时的禾木村，阳光尚暖，秋光正浓，人在其间劳作，美若童话在复活。
　　馕坑有1米左右的高度，我看到店家先是把发好的面麻利地揉成面坯，再扎几个孔，才入坑去烤。从馕坑烤出来的馕，香喷喷的，外焦里软，松香可口，我趁热吃了半个，再喝下一杯香浓的奶茶后，感觉浑身都有暖意。
　　如果爱吃羊肉但不喜烤物，那么鲜香的羊肉汤一定不能错过。沿着禾木河走，我远远看到一家早餐店，门前支起一口汤锅，飘出浓浓的肉香味。循香前去寻味，原来是一锅热乎乎的羊肉汤。可惜我实在是吃不动了，但那汤的肉香味确实销魂，让我至今仍念念不忘。
　　关键还是新疆的牛羊肉够鲜。所以对于喜吃米饭的南方人，就一定要在新疆尝尝抓饭。在禾木，稍大一点的餐馆都有。抓饭的灵魂食材是羊油和羊肋排。吸收了羊油的米粒，色泽金黄，油光锃亮，热气腾腾地冒着羊油香气，加上有肥瘦相间的羊肋排和爆香洋葱拌在米饭中，一来就是一大盘，真的无法让人不垂涎。把条状的羊肋排上手攥着吃，羊肉的鲜香伴其肥瘦相间的嫩滑感，最能体验一把草原人家独具的风味。
　　那么好的牛羊肉，即使是一样的做法，我敢打赌，在其它地方都难吃到一样的风味。尤其到了冗长的冬季，一碗碗滚热的奶茶和羊肉汤是重要的，一个个热腾腾的馕也是重要的。这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即使如此平素的食材岁去年来地重复着，但茶不能淡，汤不能凉，在新疆，都是寻常但又马虎不得的，它们体现了新疆人民简朴又豁达的生活态度。
　　若不为赶路，不妨在禾木村挑一家倚着河畔的民宿住下来，歇歇脚。白天，挨家把禾木的新疆特色轮流吃一遍；夜里，听小河流水，观满目星河。
　　大可不必担心会吃腻，因为新疆是当之无愧的瓜果之乡，品种之繁多，口感之香甜，最适合去油解腻。有个新疆民谣是这样说的：＂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库尔勒的香梨人人夸，叶城的石榴顶呱呱＂。
　　凭依着这个民谣，我就把它们先尝了一遍。味蕾的记忆是，葡萄种类繁多，哈密瓜脆又甜，一口下去就感觉格外地道和新鲜。石榴没去考究是不是从叶城县运来的，反正个个皆硕大，饱满。我尝过一块，色红，多汁，味甜，让我不禁猜想，一定有补血的功效。
　　去的地方多了，让我常常觉得，一方水土的魅力与底色，不仅在其美的景色，更在其暖暖的人间烟火气。在禾木，馕有其麦香，肉有其肥美，果有其滋味，单从这份舌尖上的满足感说来，就能为我的新疆之旅延伸出许多美好的回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