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分享彼岸风景作者俞敏洪第二章（1。2。3。篇）

　　1。奈瓦沙湖畔的遗憾
　　奈瓦沙湖（LakeNaivasha）位于东非大裂谷之内，是肯尼亚唯一的淡水湖。
　　从博戈里亚湖（LakeBogoria）到奈瓦沙湖，有150千米左右的距离，依然是颠簸的柏油路。凡是路边上有村庄和房子的地方，路上都会有隆起的障碍坡，以防止汽车速度过快。有些地方的坡度是如此密集，几乎汽车刚提速就需要踩刹车，就这样走走停停，到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了入住的宾馆，名叫东非大裂谷宾馆（TheGreatRiftValleyLodge）。这个宾馆要从公路上开进去一大段土路，颠簸折腾30分钟后才能到达，到达之后我们发现宾馆坐落在一个山顶上，环境优美，四面看去，景色非常壮观。
　　在宾馆入住并吃完午饭后，再沿着土路开出来，40分钟左右到达奈瓦沙湖边。该湖位于东非大裂谷里面，但属于东非大裂谷比较高的地段，海拔高度1884米，因为四周有更高的山脉，所以相围成湖。我们到达时间为下午2点左右，天上布满云朵，但依然有阳光从云缝间钻出来照耀着湖面，浩渺的水面因此熠熠闪光。奈瓦沙湖面积达到139平方千米，是一个非常大的湖。站在湖岸边上，极目远眺，很有范仲淹描写洞庭湖的感觉：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尤其是最后4句，几乎是奈瓦沙湖的精确描写。奈瓦沙湖上，栖居着400多个种类的水鸟，可以说是水鸟的天堂。现在在中国野外已经基本见不到的鸟类，鹈鹕、鸬鹚、白鹳、黑鹳、白鹭、黑鹭等，在这里成群结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沙鸥，但是像海鸥一样的乌也经常结伴而飞。就湖里的鱼类而言，当地士生土长的鱼有多少种我不知道，但2001年外来的鲤鱼被放进了湖里，结果茁壮成长起来，现在湖里的鱼有90已经变成了鲤鱼，一方面破坏了当地鱼类的生态平衡，另一方面因为鲤鱼长得快，也为鸟类提供了更多的食物。鲤鱼在中国又称锦鳞，所以范仲淹的锦鳞游泳，在这里真是名副其实了。湖的四周有各种杂树野草，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开放着各种颜色的花朵。岸边浅水区，我们俗称水葫芦的凤眼莲一望无际，浅紫色的花朵正在怒放。
　　游客到奈瓦沙湖来，最主要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观鸟，这需要有点鸟类知识。否则看不出什么，像我这样的门外汉，就只能以看鸟的飞翔和听鸟的鸣叫为乐趣了；第二就是来看河马，河马的主要栖息地在马拉河里，但这个湖里也有一群河马生活着，悠闲地泡在湖里过着舒适的日子。河马是食草动物，白天在水里待着，晚上就会上岸来吃草。在非洲很多地方，河马常常是和鳄鱼待在同一条河里的，因为河马体积庞大，鳄鱼很少敢进攻河马，即使是小河马也不敢动。我曾看过一个电视纪录片，拍摄的是一条大鳄鱼如何乖乖地把一只小河马送到老河马身边的镜头，看来动物世界永远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鳄鱼智商再低也懂得这个道理。河马一般脾气比较温和，但是在几年前，这个湖边曾经有一个女孩被河马咬死了。原因是晚上河马上岸吃草，她用闪光灯相机照相，而且越走越近，结果惹恼了河马，一口把她咬死了。
　　在奈瓦沙湖，我留下了两个遗憾：第一个遗憾是没有带大的相机来，当各种鸟类在湖上飞舞的时候，没有大相机，根本就拍不下来它们优美的舞姿；第二是没有安排住在湖边上的宾馆，这样可以晚上看到河马上岸来吃草的情景。我们坐船在湖上转了一圈，只看到了几个河马露出的脑袋，和我们远远对视了一下，就潜回到水里去了。让我们看一下头，算是给足面子了。
　　晚上回到宾馆，吃完晚餐在宾馆外面散步。外面没有灯光。半个月亮皎洁如玉（这天是农历六月初八），天空几朵白云自由飘荡。清澈的黛色天空中，众多星星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在北半球的天空能够看到的熟悉星座，在这里已经找不到踪影，但不同的星星、带来的是同样的苍茫心情。沿着月光下的道路走去，两边树丛茂密，草地如茵，各种昆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充满了树和草的味道。远处有不知名的动物在一长一短地应和，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如此辽阔孤寂之夜，让人在野外不敢久待，我们匆匆走了一圈后，就回房间休息了。
　　2。寻找马萨伊马拉草原
　　开过3个小时高低不平的柏油路，还有3个小时剧烈颠簸和沙尘弥漫（汽车扬尘）的泥石路，我们的丰田越野车终于到达了著名的马萨伊马拉草原，非洲著名的野生动物天堂。一路上过村庄、农田、牧场，再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野生动物离我们越来越近，空气中除了草的味道，已经有动物的味道了。在寻找宾馆的路上，我们已经看到了散落在草原上的汤姆逊羚羊、角马、斑马等温顺的食草动物。可能因为在草原的边缘，路上还有人骑摩托车，食肉动物不经常出现，所以这些温顺的食草动物就显得格外宁静安详。
　　宾馆需要寻找，也是意料之中。草原上宾馆与宾馆之间都相隔2060千米不等的距离，都在四不着边的地方。而且完全是土路，基本没有指示牌，偶然有一个指示牌也小到了让人非常容易疏忽程度。到宾馆的路基本上是在草原上压出来的车辙，而且常常有分叉出现。真佩服黑人司机对于道路如此熟悉，简直和动物一样嗅觉灵敏、驾轻就然就到了宾馆。宾馆名称叫作费尔蒙特马拉莎福瑞俱乐部（FairmontMaraSafariClub）。坐落在著名的马拉河边上。大家一定会想象宾馆很豪华，实际上，宾馆的所有房间都是帐篷式的，只有餐厅、咖啡厅是木头房子。餐厅外面沿着马拉河建了一个木地板平台，可以直接俯瞰马拉河，看河里的河马在水里起起伏伏，呼吸或者游泳。帐篷里面的设施还算可以，有床、卫生间、洗澡房。帐篷也坐落在河边，我们刚进帐篷，河边树上的黑色猴子（不知道名称）就来掀帐篷的门帘了。我赶紧把帐篷的拉链拉上，免得猴子走进房间制造混乱。
　　安置好房间后，下午3点我们开车去草原看动物。进入草原，动物就变成了一群一群的，成群的斑马、角马、羚羊、野牛等在草原上游荡。也看到了两群长颈鹿，每群56只，应该是两个不同的家庭。在经过3个小时的寻找后，我们终于看到了狮子。除了非常普遍的成群的食草动物外，食肉动物其实是非常难找的。食肉动物非常隐蔽，或待在树丛里，或伏在草丛中，基本上用肉眼看不到。我们的汽车经过两头狮子，其实也就距离10米不到，可是在草丛中就是没有看到，等到转了一大圈回来，发现另外一辆汽车在看狮子，我们才发现它们就在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这俩狮子一公一母，在这里休息、交配，应该停留了一个小时以上。因为食肉动物的隐蔽性，一路上任何人都不准下车，即使拉屎撒尿也不行。说不定你撤尿的时候，狮子就从前面或者背后扑上来了。
　　看完动物我有几点感受：
　　首先，平静的草原背后，处处充满杀机。那些食草动物表面上很平静，悠闲地吃草，实际上每分钟都在警惕着，连睡觉都是站着的。它们站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相对而站，这样互相看四周没有死角。它们的生命随时会受到威胁，同时也养成了两种本领：一是反应极其灵敏，躲避速度极快；二是繁殖能力都比较强，种群数量就比较多，避免被吃光灭绝。
　　其次，群体的力量永远比个体的力量强大。除了喜欢单独行动的豹子之类的动物之外，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是群体行动的。草原上的动物一旦落单，基本上性命不保，甚至包括狮子，如果落单并且身体虚弱，也会受到别的动物攻击。群体动物落单，一般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和群体走丢了，别的群体又不接受（即使同类的动物也通常不接受），就只能落单了。二是雄性动物为争夺霸主地位打架，失败了就只能落单（这件事情让我印象深刻，在草原上雌性动物落单的很少，多数是雄性动物。对于雄性动物来说，在种群！只有两个选择，要不就打斗成功成为头领，要不就争雄失败成为寇；而雌性动物不需要有这样的选择，她们只要在群体中，不需要争霸，也通常不会被驱逐。由此，我想到人类的种种行为，到今也没有摆脱动物的天性。男人其实只有成功和失败两条路，成功的男人被众星捧月，失败的男人被视而不见。当然现在的男人成功有多个维度，并不是有钱有肌肉就是成功，可以是艺术的成功、体育的成功、思想的成功、经商的成功、从政的成功；但成功的男人毕竟是少数，多数人是在寥落中度过一生的。女性从本性上会寻找成功的男人，和雌性动物一样，是寻找安全感的本能。人类的本性依然和动物界很一致，所以男人没有办法不拼命啊！）。三是在群体里做了不好的事情，比如不守规矩，被群体驱逐出来后只能落单。动物一旦落单，尤其是食草动物，结果通常只有一个，就是被食肉动物吃掉。在草原上看到那些落单的动物，形影相吊、孤独天地间，那种强烈的苍凉和绝望感会瞬间涌上心头。
　　再次。食肉动物的日子也不好过。看到狮子，我想到的不是电影《狮子王》（TheLionKing）中的威武，而是我们常讲的一个故事：在辽阔的非洲草原上，每当太阳下山的时候，羚羊和狮子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情，明天如何跑得更快！羚羊跑得更快是为了生命，狮子跑得更快也是为了生命其实狮子捕食成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据说每10次捕食，大概只有12次的成功率，食肉动物一旦体虚追不上动物，就会被活活饿死。不过我们看到的几头额子都还比较自在，可能现在食草动物比较多，捕食不是那么困难。我们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隔着一条小沟看到一只狮子带着三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狮子趴在树下，当时刚好下大雨，小狮子趴在母狮子身上。我们的司机一不小心，车的前轮陷入了裂缝，司机拼命加油后退、发动机的声音让母狮子瞬间警惕起来，立刻把小狮子藏到了树丛后面，然后坐起来一直注视我们。倒霉的是，车轮就是出不来，谁也不敢下车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直到另外一辆车开过来。司机壮着胆下车看了一下情况，才终于把车开了出来。当时如果狮子跳过来。只要轻轻一跃，就能够跳到司机身上，司机下车时，我们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最后，所有的动物都有坚韧的个性。它们经受着大自然生生死死的考验。在艰苦的环境中繁衍生存，创造了一个充满竞争也展现活力的动物社会。要是没有人类的干预和猎杀，对于动物本身来说，生态平衡和生命的多样性从来就不是问题。
　　傍晚时分，我们在草原上遇到了一场大雨，温度下降，空气中充满寒意。当我看到大雨中所有的动物，包括狮子、斑马、角马、野牛、长颈鹿等，在天地一片苍茫间，都在雨中昂头挺立，一动百动的身姿。我的眼泪几乎是一下子喷涌而出。
　　晚上睡在帐篷里，听到外面河马浑厚的吼叫和喷水声，还有候子从一棵树跳到另外一棵树上的声响，想着这个宾馆占据了这么巨大的一块地方，用铁丝网一围，就把所有的动物隔绝在了外面，人类以残忍的速度在侵占着动物的家园。而像我这样的人，带着好奇心来到动物王国，是不是也成了侵占动物天地的帮凶？因为这一念头而变得郁闷的我，一抬头发现帐篷的帆布上，一只壁虎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它发现我也盯着它时，倏忽一下，跑到地上不见了。
　　3。从200米高空看草原
　　听说坐热气球看到的非洲草原，别有一番壮观，所以我们决定去坐热气球。经营热气球的公司离我们住的宾馆有60千米的距离，为了赶上6点钟升空的热气球，我们凌晨4点就从宾馆出发了。4点钟的夜还是一片漆黑，一抬头发现星光满天，就知道今天赶上一个能够在热气球上看日出的好天了。
　　开车来接我们的黑人司机叫彼得，典型的英文名字。我们问他的当地姓名，他说了一串，我根本记不住。4点钟开车出发，车灯不是很明亮，直接就冲到了草原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路上还能偶尔看到小动物从车灯前跑过。我一路和司机聊天，知道他在草原工作了10年，为热气球公司开车接送客人。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因为距离很远，常常要半夜2点就出发去接人，收入也并不多，每月大概1万肯尼亚先令。相当于才100美元左右（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他说他的老板是印度人，很会做生意，但给他们的钱很少。印度人在67世纪时就已经登陆了肯尼亚的海岸，开始定居、做一意。由于印度人的聪明和勤奋，这块土地的资源和财富很快就巢中到了印度人手里，一直到今天某种程度上还是这样。他说老板给他这点钱很少，养家都很困难，我就问他家里有多少孩子，他说有7个，是两个老婆生的。我突然想起来肯尼亚允许一夫多妻。就问他是不是两个老婆都和他生活。他说是的，一夫多妻的主要是马赛人，马赛人中的有钱人常常能够娶到20个妻子，其他黑人还是以一夫一妻为主。我问他为什么要娶两个老婆，他嘿嘿一笑没有回答，只是说孩子大的24岁了，小的10岁，大部分孩子都是第二个老婆生的。我在想是不是大部分黑人都是走到哪里算哪里的人，结婚、生育都不控制，这样一代代穷下去没有希望。我和他讲到中国人，他说中国人现在来得很多，他几乎每天都要接送中国人，但现在不想接送中国人了，因为不管他怎么努力对中国人好。他们几乎从来不给小费。我赶紧给他解释，在中国我们没有给小费的习惯，中国人并不小气，下次如果再不给，你就向他们要，一般都会给一点的。到了目的地，我赶紧给了他1000先令（10美元左右）小费，他立马咧嘴笑了。我在想，他一路上是不是都在想，我会不会给他小费？
　　路上发生的一件事情差点要了我的命。出发前，我为了御寒，喝了两大杯热水。这一下倒好，刚上路不久就想上厕所。和彼得说了后，他死活都不停车，告诉我在黑暗中不能下车，你根本就不知道在黑暗中有什么动物潜伏在附近，万一下车有狮子或者豹子就麻烦了。我听了以后只能默默忍着，但随着汽车的颠簸，我越来越忍不住了，告诉司机无论如何要停车方便。最后彼得找了一个他认为相对安全的地方停车（其实四周一片漆黑，根本就搞不清哪里更安全），让我靠着车门方便。我一边方便，一边紧张地盯着前方，唯恐突然冲出一头豹子来。方便结束后的我松了口气，一抬头发现满天繁星，清澈如洗的星空是如此美丽。
　　到了坐热气球的地点，我们喝了杯咖啡，吃了块面包，6点20分，点燃的热气球开始升空。每个热气球下面的篮子里可以站20个人。我从来没有想到热气球会有这么大，光是布料直径就长达30米左右。操作热气球的人是一个加拿大来的小伙子，名叫马丁，特别健谈幽默，充满活力。他说他家是热气球世家，爸爸妈妈就是玩热气球的，都得过比赛冠军，他以后希望拥有一个自己的热气球，然后去比赛并争取拿到冠军。热气球升空的时候，天空除了东方的一抹暗红的朝霞，基本处于灰暗状态，热气球升空后，东方渐渐亮起来，渐渐地、朝霞布满了天空。天空中飘浮着十几只热气球，在霞光的映衬下十分美丽。热气球一路在草原上空忽高忽低地飘荡、成群的角马、斑马、野牛、羚羊等看到热气球经过，尤其是听到热气球间断点火发出的声音，立刻就飞奔起来，真是一片万马奔腾的壮
　　观景象，同时我们也看到了鬣狗、狮子在清晨的霞光中寻找食物的场景。大象和长颈鹿则沉着地在草原上漫步，根本就不为热气球的骚扰所动。太阳突破最初的云层喷薄而出，新生的阳光洒向草原。给草原披上了一望无际的金黄色，动物的身上也是一片金黄，好像披上了盔甲的战士一样，准备迎新一天的战斗。当热气球升到大概200米的高空时，整个马萨伊马拉大草原一览无余，气势磅礴。一个小时后，热气球降落地面，热气球公司在草原上的平顶松树下安排了丰盛的早餐和香槟酒，庆祝热气球升空成功，同时发放升空证书并兜售空中拍摄的视频和照片。
　　我在热气球上的时候有个小插曲。热气球升空后，我看着地面想，千万不要掉东西下去，否则就麻烦了。没有想到大概10分钟后，我一抬手居然打落了自己的眼镜，直接从很高的热气球上掉到了地面上。真是越不想发生的事情越会发生。我的眼睛高度近视。眼前马上一片模糊。热气球是停不下来的，而要回头在茫茫草原上寻找一副眼镜，毫无疑问等于大海捞针。幸亏我还带了一副近视墨镜，赶紧戴上。我目测了一下定位，看到不远处有一棵树，希望回头能够开车来找（这个定位是如此愚蠢，因为草原上走一会儿就是一棵树，而且都长得一模一样）。好在热气球飞行员马丁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凡是经过的航线都被谷歌地图记录了下来，他也赶紧帮助定了一下位，在航线上做了记号。我们下了热气球吃完早餐后，坐上越野车一路朝眼镜掉落的地方开去。到了附近发现有两个问题：一是汽车不能开进草地，只能停在车道上，离眼镜掉落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二是原则上人是不能下车的，因为不知道附近是不是有食肉动物潜伏在草丛中。但我找眼镜心切，马丁也想看看他的定位是否准确，最后我们说服司机，三个人一起下车去找眼镜。结果找眼镜这件事情变成了一场冒险，我们一边拼命向远处张望，怕万一来几只狮子，一边在脚底下找眼镜。好在只用了10分钟左右，我们居然找到了眼镜。结果发现镜框已经断了。但两块镜片居然没碎，散落在周围。镜框是塑料的，摔碎不太可能，根据周围有不少角马来判断，估计是被角马踩碎的。即使捡到断裂的眼镜，依然让人兴奋，那种失而复得的开心无与伦比。马丁更加兴奋，高兴得当场就把我们的照片上传到了脸书（Facebook），不遗余力地赞扬现代技术所带来的好处。要是没有谷歌导航定位，即使来一个团的兵力，也不可能在这么广袤的草原上找到这么一副小小的眼睛。后来回到宾馆后，我找到服务员借到一点强力胶，把断掉的镜框重新粘上，这副眼镜有获得了新生，现在正架在我的鼻梁上。
　　在找到眼镜后，我们开车离开不到3分钟，就发现一头被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的角马，骨架上的血迹还很新鲜，表明才被猎杀不久，几头秃鹫在继续啃剩下的头。我们吓出一身冷汗，想想刚才找眼镜的时候，狮子可能就在不远处。惊魂稍定之后，我们开车到了马拉河边，等待河对岸的角马过河。角马每年的大迁徙从7月下旬开始一直到10月，上百万头角马会从河对岸的塞伦盖提草原渡过马拉河，到河这边的马萨伊马拉草原来吃草。这时候，无数的游客和摄影师都会来到河边，观看角马过河的壮观场景。新东方老战友周成刚曾经给我一张放大的照片，就是他亲自拍摄的万马过河的动人场景。我们到达河边时，发现那里已经停了几十辆车，河对面有几百头角马在游荡。沿着河边一会儿向东走，一会儿向西走，寻找过河的最佳地点。在马拉河里，表明上平静的水中潜伏着很多尼罗鳄，凶猛异常，只要角马下河碰上鳄鱼，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而且要命的是，鳄鱼并不一定饿了才吃角马，不管饿不饿，它们都会习惯性地咬过河的角马，咬死了吃不下就在河水里泡着。我们在河边就看到一只角马尸体，明显是被鳄鱼咬死的，上面站着一群秃驾在争食。遗憾的是，我们在岸边等待了两个小时，希望对岸的角马能开始渡河、但直到我们离开都没有等到，由于时间关系，只能遗够地离开了。
　　在回宾馆的路上，我们又看到了不少动物，包括鸵鸟、大象豺狼等。一些熟悉的动物像角马、野牛、斑马，在人们眼中仿佛已经失去了吸引力，可见人的好奇心是多么容易消失掉。从进入非洲第一次看到斑马和野牛的惊喜，到现在看到这些动物不足为奇，无动于衷，只用了三天的时间。想一想人类的婚姻和工作都很不容易，由于好奇心的消失，人对于与自己建立婚姻关系的人会熟视无睹，而对于工作则很容易漫不经心，最后的结果是婚姻失败，工作无趣。要保持对婚姻的新奇和工作的乐趣，谈何容易，需要一个人付出艰巨的努力，需要学会乐在其中。
　　傍晚的时候，又是一场大雨，随后大雨变成了一场淅渐沥沥的中雨，一直下到了半夜。不是说现在是草原的旱季吗？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雨呢？我在帐篷里，一边写着这些文字，一边听着雨滴打在账篷顶上的清脆声音，滴滴答答，绵绵不绝。雨声又把我的心博带回到了那些动物身上，它们现在在哪里呢？是在树林中躲雨？还是在草原上位立？狮子在雨中还会捕食吗？大雨会不会让那些惊恐的食草动物暂时不用担心生命的安全？这些问题我没有答案。大自然生生不息，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广阔，不言不语，也许滴答的雨声和远处传来的河马低沉的吼叫，就是老天给我的最好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