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十六国时期前燕的侨置政策的分析与研究

　　八王之乱后，西晋王朝走向衰落，五胡相继入主中原。匈奴人刘渊建汉，氏人李雄在四川建立成汉政权，司马睿在江南再续正统，东晋十六国时代开始。中国北方的各个政权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当中，辽河流域的鲜卑慕容部开始兴起，其势力范围慢慢扩大。在这相互征伐不断、社会局势动荡不安的环境中，大量的流民前往较安定的地方以避战乱，而其中一部分人就迁移到了辽西，投靠鲜卑慕容氏。木文拟对这个时期鲜卑慕容政权的侨置政策进行粗略探讨。
　　一、前燕侨置政策的具体措施
　　（一）慕容魔时期的侨郡政策
　　有关中原人口流亡东北后被鲜卑统治者通过采取侨置政策所管理的过程，史籍有记载：时二京倾覆，幽冀沦陷，魔刑政修明，虚怀引纳，流亡士庶多桃负归之。魔乃立郡以统流人，冀州人为冀阳郡，豫州人为成周郡，青州人为营丘郡，并州人为唐国郡。于是推举贤才，委以庶政，以河东裴疑、代郡鲁昌、北平阳耽为谋主，北海逢羡、广平游邃、北平西方虔、渤海封抽、西河宋爽、河东裴开为股胧，渤海封弈、平原宋该、安定皇甫岌、兰陵缪恺以文章才俊任居枢要，会稽朱左车、太山胡毋翼、鲁国孔纂以旧德清重引为宾友，平原刘赞儒学该通，引为东痒祭酒，其世子毁率国胃束修受业焉。魔览政之暇，亲临听之，于是路有颂声，礼让兴矣。又有载：魔政事修明，爱重人物，故士民多归之。是时中国流民归魔者数万家。
　　由此可见，当时西晋王朝己分崩离析，原先由它统治的中原地区的大量流民投靠到了东北地区慕容魔的势力范围下。这些流民主要从冀州、豫州、青州、并州这四个地方而来，大致就是今天的河北、河南、山东、山西。慕容魔专为这些流民设置了四个郡进行安置管理，即为来自如今属于河北地区的冀州人设置了冀阳郡，为来自如今属于河南地区的豫州人设置了周郡，为来自如今属于山东地区的青州人设置了营丘郡，以及为来自如今属于山西地区的并州人设置了唐国郡。慕容魔不但设立新郡安置这些流民，而且委任长官来管理他们。这些长官一般都是投奔慕容氏的世家大族，他们大都举族而来。燕主慕容魔或者直接为他们设置侨郡，以族领袖为郡守，如：辽东张统据乐浪、带方二郡，与高丽王乙弗利相攻，连年不解。乐浪王遵说统帅其民千余家归魔，魔为之置乐浪郡，以统为太守。或者任命他们为其他的侨郡长官。
　　以上是慕容魔时期对流民的人口管理办法，通过设置侨郡来安抚这些流民，并派士族担任各郡长官，这一方面有利于前燕政权对流民的统一管理，另一方面也保证了流寓汉人大族及其乡里势力。
　　（二）慕容毁时期的侨县政策
　　到了慕容魔的儿子慕容毁时，对他父亲的这套措施又进行了一些变革：罢成周、冀阳、营丘等郡。以勃海人为兴集县，河间人为宁集县，广平、魏郡人为兴平县，东莱、北海人为育黎县，吴人为吴县，悉隶燕国。
　　通过以上这段史料，我们不难看出慕容毁将原先的侨郡政策改为了侨县政策，并且这些重新改编的县都在燕国的直接控制之下，应该是由皇帝派人直接管理，而不是经原来汉人士族之手了。皇权直接控制，这肯定是对流民加强管理的用意，其中也与鲜卑政权意图削弱曾经投靠他们的那些来自中原的世家大族的势力有着密切关联。
　　慕容毁不但对流民加强了控制，而且为他们安排各种生产活动。他听从大臣的建议，将鲜卑胡人曾经的牧场以及打猎的猎场改为农田，把这些农田分给流民。苑围悉可罢之，以给百姓无田业者。贫者全无资产，不能自存，各赐牧牛一头。若私有余力，乐取官牛垦官田者，其依魏、晋旧法。沟恤溉灌，有益官私，主者量造，务尽水陆之势。如果有的贫民连资产都没有，慕容毁就赐给他们牧牛让他们自耕而生存；对于愿意官屯的百姓，则由官方来提供上地和牧牛，收益则按魏、晋时的规定进行分配。通过这种措施，不但使得流民的生产生活得以恢复，这些来自中原比较发达地区的流民，也将他们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理念带到了前燕所统治的这片辽西之地，对促进前燕的经济发展也起了推动的作用。
　　二、前燕侨置政策的意义
　　（一）有利于前燕所统辖地区的社会稳定
　　慕容政权为安置流民实施侨郡侨县政策的首要目的是有效地控制和管理他们，从而保证前燕疆域内的社会稳定。编入侨郡县的流民都纳入了统一的户籍编制当中。政府一方面对他们集中管理，加强控制；另一方面又给予他们生产资料，让他们安心生产。这些流民迅速得到了安顿。十万流民在不长的时间内快速安顿下来，对辽西地区的稳定无疑起了巨大的作用。
　　（二）促进了前燕的经济发展
　　大量的汉族移民流入东北境内，将中原地区的农耕文明带入了这片上地。自从他们有了耕地，成为生产力后，农业经济在辽西逐渐取得了主导地位。辽河流域在中原战乱时出现了短暂的稳定局面，生产力水平己接近于魏晋时期的中原地区。这些流民通过开垦荒地，进行农业生产，并从事各种手工业制造，满足了前燕政府对于农产品、手工业品的需要，客观上促进了该地区的经济发展。到慕容毁统治时期，其统辖境内户口日益增多，百姓生活相对安定，军粮充足。总体说来，慕容氏的侨置郡县政策为前燕国内的经济发展增添了活力。
　　（三）加强了前燕境内的民族融合
　　五胡十六国时期，是我国的一个多民族的混乱时代，民族融合是这个时代的显著特点之一。慕容鲜卑的上层统治阶层在其统治地区内为前来投靠他们的汉族流民安置的侨郡侨县，为这个地区的民族融合创造了条件。一方面，汉族流民将中原的农耕文明带到了这片地区，使得这个地区的汉化程度不断加深；另一方面，汉族流民自身也受到了胡族文化的影响。鲜卑慕容政权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吸收汉文化，逐渐从一个弱小的胡族部落演变成一方强大的前燕王国。
　　（四）加快了鲜卑政权的封建化
　　前面己经提到，从中原而来投奔慕容氏的不光只有普通老百姓，很多汉族知识分子、世家大族或者西晋的地方官吏也来投靠了前燕。前燕君主都对他们施以重用，有的被委任以管理侨民，有的则直接成为了慕容魔父子的谋臣。他们都教导慕容氏要用汉人的儒家之道治理国家，要劝课农桑，轻摇薄赋。正是由于这些移民而来的汉族士大夫具有先进的封建理论和一整套治国的经验，才使得慕容氏能重视流民，设置侨郡县以安顿民身，鼓励发展屯田制并减轻剥削以安抚民心，从而大大加速了前燕的封建化进程。
　　（五）影响了东晋的侨置政策
　　东晋十六国时期，由于北方国上大片沦陷，被异族统治，而东晋才属正统，并且南方战事少，相对安定，更多的中原流民和世家大族是往南方迁移的，所以东晋的侨置政策被历代学者所重视。但殊不知，侨置政策是在前燕最先实施，东晋政府是后来受到了前燕的影响才开始实行的。《晋书》和《资治通鉴》对此都有记载，《晋书》并未说明时间，《通鉴》则明确时间为建兴二年。是这样写的：是时中国流民归魔者数万家，魔以冀州人为冀阳郡，豫州人为成周郡，青州人为营丘郡，并州人为唐国郡。东晋的侨置政策开始于晋元帝太兴三年侨立怀德县，通过考究我们知道建兴二年是31年，太兴三年是320年，因此东晋侨置政策晚于前燕的侨置政策。当时慕容魔听从汉臣建议奉东晋为正朔，向晋朝皇帝称臣纳贡并派遣使者，建立了友好的关系。因此，笔者推测东晋的侨置政策受到了前燕的影响。这个影响的意义是巨大的，北民南迁从这个时期开始，中原的先进文明传入南方，也奠定了以后中国经济上南强北弱的基础。但从源头上说来，是鲜卑慕容氏首先系统性实施并完善了这一政策。
　　三、结语
　　前燕的早期统治者通过侨置政策巩固了对流民的控制，加强了对地方的管理。在侨置的郡县内以农业为木，发展生产，很快地提高了国家的综合实力。虽然从慕容毁称帝（魔未称帝）到慕容嶂被荷坚所灭，真正意义上的前燕国只存在了三十四年，但是鲜卑慕容氏推行的侨置政策对历史影响深远，在客观上促进了中华民族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