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耀西方眼中的中国通，中国眼中的西方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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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光耀：西方眼中的ldquo；中国通rdquo；，中国眼中的ldquo；西方通rdquo；
　　20011年5月，李光耀ldquo；退休rdquo；了，这位自新加坡自治那一天起便不间断出任内阁职务的87岁老人，如今终于ldquo；全退rdquo；了。
　　然而李光耀并没有远离人们的视线：东方或西方寻章摘句，试图给这位进入政治暮年的历史人物盖棺论定者有之，力图分析ldquo；后李光耀时代rdquo；新加坡、乃至ldquo；新加坡式亚洲发展模式rdquo；走向者也为数不少。不仅如此，李光耀本人也并没有就此从舞台侧门走入后台，再从后台登车离去，而是依旧不时在闪光灯面前露个面，对新闻媒体不冷不热地吹一点点风。合作者和不合作者自青年时代开始，李光耀就曾表现出一个ldquo；良好合作者rdquo；的气质。他是华人，祖籍广东大埔的客家第四代，尽管在新加坡土生土长，却是纯正华人血统。尽管如此，由于自幼受祖父李云龙影响，他受到的是殖民地化英式教育，后来远赴英国，就读伦敦经济学院、菲茨威廉学院和剑桥大学，接受正统的英式精英教育，并捧回一个炫目的ldquo；双五星rdquo；。他的家族是英属海峡殖民地的优秀属民、华人中凤毛麟角的既得利益者，但他的学业和前途一度被日本侵略、占领打断，于是他曾转而和占领者合作，利用自己的中英文特长，受雇于日本占领当局的ldquo；报道课rdquo；。战后英国人回来，他仍然是良好的合作者。留学归来，他执业律师，随即从政，成为活跃的政治人物，最初加入的政党，同样是亲英的进步党。新加坡自治后，李光耀是内阁和议会中推动ldquo；星马合并rdquo；的热心人，正式合并后也竭力主张ldquo；星马合作rdquo；，他本人曾自诩是ldquo；马来人最好的合作伙伴rdquo；。新加坡独立后，成为美国东南亚战略的重要环节，他再次以ldquo；美国在东南亚最优秀合作者rdquo；的面目登场。1970年代起，台海两岸的对峙、竞争渐渐登上东亚东南亚地缘政治的ldquo；中心球场rdquo；，李光耀和新加坡则左右逢源，在大陆和台湾均扮演ldquo；诤友rdquo；角色，一度被双方官方、民间视为最好的合作者。这在当时的氛围里，也算得绝无仅有的异数。不论在东盟，在西方世界，李光耀也同样竭力扮演一个优秀合作者，八面玲珑的外交手段，让新加坡占了不少地缘政治和大国博弈的便宜。然而ldquo；合作者rdquo；仅仅是李光耀的半张面孔，他的性格里一直都有ldquo；不合作rdquo；的另一面。新加坡是个小国，又是个东南亚少有的纯移民国家，从诞生的第一天起，就身不由己地深陷区内、区外各个强权、各派势力和各种思潮的矛盾交织缠绕之中，这种复杂性催生了新加坡这个ldquo；人造国家rdquo；，也让既有合作者的一面、也有不合作者一面的ldquo；合成人rdquo；李光耀有了用武之地，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华人与非华人从血统上看，李光耀是纯正华人，但从教育上看则是不折不扣的ldquo；香蕉人rdquo；。在踏入政坛前，他和华人社区的互动并不密切，最早与华裔亲密接触，则是出于争取基层支持的需要。在长达50多年的政治生涯中，强调或淡化华人色彩，是李光耀审时度势、交替使用的两大方略。争取自治之初，为了摆脱ldquo；亲英精英rdquo；形象，取悦在海峡殖民地占人口多数的华人乡亲，他强化华人形象，甚至在公共场合放弃使用用惯了的英文名ldquo；哈利middot；李rdquo；。但当自治实现、左翼在华人圈坐大时，他便不惜通过与马来亚合并的办法ldquo；稀释rdquo；华裔情结。当马来联邦倚仗人口优势，强推歧视华裔政策时，他打出ldquo；保护华人利益rdquo；旗号，促成新加坡独立；独立后为了切断华裔和ldquo；唐山rdquo；的认祖归宗渊源，他再度淡化族裔色彩，树立ldquo；新加坡国民rdquo；理念，甚至为此不惜关闭了ldquo；南洋华人文化大本营rdquo；mdash；mdash；新加坡南洋大学。为了对抗强大的中华文化圈影响和ldquo；共产主义渗透rdquo；，李光耀采取了ldquo；西化rdquo；政策，通过经济、司法体系和行政模式的西方化、现代化，争取ldquo；国际化rdquo；红利，同时强化英语地位，充分利用新加坡交通要冲、战略要地的便利，实现经济ldquo；搭便车rdquo；。他让新一代华裔认定ldquo；西化rdquo；更有前途，ldquo；唐山化rdquo；则星光黯淡。他成功地让这个ldquo；人造国家rdquo；在短短一两代人的时间里，便神奇地实现了新的国家认同，并在很大程度上剪断了新加坡华人的ldquo；唐山rdquo；脐带。淡化华人色彩还有助于李光耀对新加坡的控制：建国以来，他煞费苦心搞ldquo；集选区rdquo；、反对党比例上限，让反对党即使获得25左右的平均选票，最终到手的议席也只有区区一两个，ldquo；保证少数族裔当选权rdquo；就是个屡试不爽的金牌道具。然而当李光耀发现，自己的ldquo；集权式rdquo；、ldquo；高压式rdquo；现代化，开始越来越多被西方诟病时，他便再次祭起ldquo；华人文化圈rdquo；、ldquo；儒家治国rdquo；的法宝。他强调新加坡这个南洋华人国家的特殊性和东方性，为自己的做法辩护。他搞的新闻管制、家长制、裙带作风、威权政体、变相世袭，以及苛严的法规、令人侧目的鞭刑等等，都会被ldquo；文明世界rdquo；斥之为ldquo；野蛮行为rdquo；。总的来说，在ldquo；大中华圈rdquo；正式外交场合说英文、在英语圈则说普通话的李光耀，推行的主要是一条ldquo；黄皮白心rdquo；的路线。如南洋大学事件，自独立的那一天起，新加坡就不断试图拿它开刀。当华人激烈反弹，政府不得不妥协后，李光耀就在1970年代初打出ldquo；双语文化rdquo；旗号，在全新加坡强制以英语作为中小学第一教学语言，从而使新加坡华裔的母语能力直线下降。最终让南洋大学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得不在1980年关闭，被并入用英语教学的国立新加坡大学。如今的新加坡华裔已经普遍ldquo；黄皮白心rdquo；，以说英语为荣、说汉语为耻，很多人即使在家也常常以英语交流。新加坡国立大学博士张汉音曾做过一个调查，发现有超过20的年轻新加坡华人表示ldquo；如果有来生，一定不做华人rdquo；。其族裔认同度之差，比新加坡马来裔、印度裔有过之而无不及。新加坡华裔在被中国内地人问及ldquo；你是哪里人rdquo；时，总会先回答ldquo；我是新加坡公民rdquo；，然后再小声说出自己在大陆的原籍。在中外之间左右逢源李光耀迄今访问过中国大陆近30次，是除柬埔寨西哈努克国王外，访华次数最多的外国领导人。照理说，这样一位领导人应该和中国很亲切，但这位1976年5月就来过中国的领导人，却执意迟迟不肯和中国建交。一如他所公开声称的，他领导的新加坡直到1990年10月3日才与中国建交，成为最后一个与中国建交的东盟国家。这位早在1970年代末就和邓小平促膝长谈，且时常在国际上以ldquo；和中国领导人说得上话rdquo；自豪的领导人，却在东盟其他国家纷纷倡言积极引入大陆资金时大喊ldquo；谨慎rdquo；，并先后和日本、澳大利亚、美国乃至韩国大谈ldquo；要提防中国rdquo；，要求美国多多参与亚洲军事事务，以抑制中国的发展。长期以来，李光耀利用ldquo；西方眼中的中国通，中国眼中的西方通rdquo；的角色之便，在中国与西方世界打交道中赚取ldquo；中介费rdquo；。然而冷战后期出于ldquo；联华抗苏rdquo；战略目的，西方直接和中国接线搭钩；近年来随着中国国力的提升和经济的发展，更已成为任何西方国家都不能不频繁打交道的世界大国，新加坡这个ldquo；中介rdquo；不论从经济上、政治上还是文化上，都已力不从心。中国改革开放之初大批官员穿梭前往新加坡ldquo；取经rdquo；，和新加坡大小商户在中国受到热烈追捧的盛况一去不复返。编辑。
　　在两岸关系上同样如此。新加坡1980年即成为台海两岸对话的东道主，但和台湾的军事合作关系却一直保持到今天，其ldquo；星光部队rdquo；定期在台湾训练，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李光耀曾希望自己长期扮演台海ldquo；和事佬rdquo；、ldquo；传声筒rdquo；和ldquo；中间人rdquo；的角色，好两头获利，并借机抬高身价。但随着两岸关系的升温，和各种直接沟通渠道的畅顺，自几年前开始，新加坡在台海问题上左右逢源的空间已越来越小。国家或家国新加坡是一个国家，但也是一个ldquo；家国rdquo；。李光耀从自治起，当过31年内阁总理，近14年ldquo；国务资政rdquo；和近7年ldquo；内阁高级资政rdquo；，理论上从来不是新加坡的最高元首。他退休后，继任人选并非儿子李显龙，而是伙伴吴作栋，这也让他理直气壮地宣称，自己并未ldquo；传子rdquo；mdash；mdash；李显龙接替的可是吴作栋，而不是他李光耀。然而不论新加坡人或外国人，熟悉内情者都知道，新加坡究竟谁当家。不管挂着怎样的头衔，李光耀都是这个国家最有影响力和权威的人，他精心设计的政治制度确保了新加坡社会的平稳、高效和秩序，也让反对派束手束脚，无法构成对现行体制的任何实质性威胁。即便最新一届选举反对党的ldquo；大突破rdquo；，也不过拿到87个直选议席中的6席，并在区区一个集选区获胜，连ldquo；反对党议员人数不得低于9名rdquo；的宪法新修正案规定ldquo；标杆rdquo；都没能一次性凑齐。他虽然第三次，并号称ldquo；永远rdquo；退休，但影响力仍在。新加坡的政治体制、经济模式虽经微调，但大体上仍是他的模式。李光耀退休了，但李光耀时代并未ldquo；退休rdquo；。不仅如此，他的ldquo；家国rdquo；构架依然完整mdash；mdash；大儿子李显龙牢牢把持总理位置，暂时看不出任何动摇倾向。或许有朝一日，李显龙也会ldquo；退休rdquo；，但只要现有轨迹不变，恐怕也只会是ldquo；李光耀式退休rdquo；。次子李显扬曾是新加坡最大国企mdash；mdash；新加坡电信的CEO，如今国企被淡马锡控股，可是淡马锡这家主权投资基金却控制在李显龙妻子何晶手中。李光耀曾抨击ldquo；列宁式集权rdquo；，也曾批评过东盟其他国家曾经的裙带、腐败作风。他早早建立了廉政公署，推行清廉行政，并成为香港等周边许多地区的效仿模板。然而这些努力一方面是为了国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ldquo；家国rdquo；。他也集权，也搞裙带mdash；mdash；只不过不是他所抨击的那几种罢了。在新加坡国内，由于外松内紧的控制，针对李氏ldquo；家国rdquo；的批评只能隔靴搔痒，细若蚊足，甚至外国媒体也谈虎色变：大名鼎鼎的彭博社、《经济学人》和《多伦多星报》等都曾因批评李氏父子的裙带风，或曝光李氏秘闻，被精通英美法律体系的李氏父子ldquo；修理rdquo；。可以想象，在ldquo；家国rdquo；模式下，李光耀的退休固然是ldquo；退而不休rdquo；，李氏ldquo；家国rdquo；体制的退休，则更或许是遥不可及的事。www。LWl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