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摇摇欲坠与社会主义替代的缺乏 在冷战结束和社会主义集团瓦解后，帝国主义理论家们对资本主义的不可战胜感到洋洋自得。福山在《历史的终结》一书中断言，资本主义取得了无可争议的胜利。从那时起，美国政府不再继续出版《共产主义问题》杂志了，因为共产主义或科学社会主义不再值得帝国主义担心了。在美国和西方的战略理论中，所谓的社会主义威胁已经被全球恐怖主义尤其是以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形式出现的全球恐怖主义所取代。 资本主义的状况究竟如何呢?在发达世界，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资本主义经济放慢了发展速度。在北方国家，资本主义经济不再繁荣。资本主义经济的上升周期还不见踪影，而且随着＂不创造就业机会的增长＂现象的出现，跨国公司即使盈利，也会采取措施裁员。在南方世界新自由主义的＂结构性调整＂已经使他们付出了巨大代价。正如《1990年南方委员会报告》所指出的，现在存在一个全球经济，但是北方控制着关键的政治经济决策机构，全球体系是以不对称的方式运行的。随着南北之间、穷富之间的差距不断扩大，贫富两极化得以加强。 另一方面，新自由主义经济言论和意识形态现在确实还占居主导地位，但它远没有掌握霸权。从西雅图开始到热那亚经济峰会，反对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抗议活动在不断增。反全球化的斗争正在整个南方世界蔓延。在北方，平均利润率的下降已经导致了金融丑闻和像＂安然＂这样的大型公司的垮台以及对世界通信公司之类的公司的起诉。 问题是尽管许多人对全球化不满，但是以新自由主义形式表现出来的资本主义、帝国主义意识形态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激进意识形态的挑战。 帝国主义之所以在目前占支配地位，主要是因为没有一种替代。问题不在于以资本主义的持久力量为基础的胜利，而在于社会主义政治和意识形态的失败。 社会主义代替的确立和内容 现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和革命运动的真正弱点在于，未能将对新自由主义经济处方和帝国主义世界秩序的批评同一种合理的替代结合起来。这一状况部分是历史造成的。社会主义集团的崩溃和随之而来的极具破坏性的揭露活动，严重地败坏了社会主义替代的声誉。俄罗斯、东欧部分国家和德国东部地区出现了对前共产党和左翼社会党的支持，但这种支持不是以建立真正的社会主义社会的强烈要求为基础的，而是把这些党当成了替代执政党的选举力量。但是，我们所需要的不是把社会主义当作暂时的选举替代力量来支持，而是永久地承认社会主义替代框架是另一条更加公正、人道和可行的社会经济发展道路。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坦诚地承认错误。对以前存在的社会主义或官僚社会主义进行自我批评是绝对必要的。应当正视过去的错误和斯大林主义或红色高棉所犯下的血的罪行，并把它们当作对权威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和政治的背离加以揭露和批判。社会主义的人道观念和民主核心要想被公众接受，必须清除对过去尤其是对斯大林主义和波尔布特主义的恐惧。 按照这一思路，还必须批判和抛弃一个非常严重的意识形态一政治错误。这就是认为可以把以对苏维埃现实的理想化为基础的或多或少统一的社会主义模式扩大到全世界。世界太复杂了，社会和政体太多样了，不能只有一个甚至几个社会主义或社会主义取向的发展模式。这不仅是大众宣传所需要的，也是社会主义理论和实践的基础。 应当复兴和更新马克思列宁主义。马列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大部分内容证明是正确的，例如马克思关于平均利润率下降趋势的预言，马列关于垄断组织地位上升的预言，列宁关于金融资本和资本输出比商品输出更重要的预言等。但是，当今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应当吸纳女权主义和环境主义的批评意见和关注的问题。例如，应当修正＂生产劳动＂理论和把主要以妇女劳动为基础的＂家庭劳动＂当作非生产劳动而不予考虑的做法。应当在社会主义价值决定中考虑环境成本。 马克思主义现代化最重要的工作是在政治理论方面。马列主义的民主理论比较简单。在向社会主义过渡期间民主的结构、过程和程序是什么样的？向反对派组织包括反社会主义和亲资本主义团体或政党提供什么样的活动空间和保障？这些都是应当探讨的问题。 最艰巨的任务是勾画代替方案。社会主义的代替方案不是直接计划社会主义建设，而是计划向社会主义逐步民主的过渡，就像中国共产党等正在做的那样。由于客观条件非常不同，战略和途径也应当是多种多样的。但是恢复经济主权，用国家利益支配经济决策，是一个重要前提。这是一项国际任务。第一，应当建设主要以社会主义取向的国家和南方进步国家为基础的国际反帝联盟，反对包括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贸易组织在内的帝国主义，并系统地扩大这一联盟，以形成可以抵御帝国主义压力的统一战线。第二，这个国际联盟应当动员起来，与联合国机构一起促使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世界贸易组织民主化，争取建立新的国际经济秩序。这一行动计划对于创建进步的国内经济发展所必需的环境来说是必不可少的。第三，所实施的政策主要应当是为了劳动人民的利益。这就意味着应当严格控制通货膨胀、失业、（机器和技术）取代劳动、炫耀性消费、有计划的提前淘汰、浪费性广告等着泪资本主义倾向。要把重点放在有能力提供的工资商品和实现就业最大化上。把福利国家扩大到提供失业、医疗和受补助的社会部门津贴。 社会主义取向的经济应当给资本主义企业留出相当大的活动空间，尽管这类企业要受国家调控。由国营和私营企业组成的＂混合经济＂仍将存在几十年。在过渡期间应当向资本家提供市场、信贷、充分的刺激和保障。这是需要的，因为资本、技术和企业家技能在所有发展经济体中供不应求，在发达经济体中的国营部门改革成人民的部门，这个部门与过去的官僚化的公有部门大不相同：它实行工人参与管理，对地方机构、合作社等负责；与资本主义部门进行竞争；它充其量只是在公共采购方面享有比私营部门更多的价格优惠和税收好处。 在向社会主义的过渡中，应当发挥跨国公司和金融资本的作用。跨国公司在技术上处于领先地位。在一些情况下，技术可以由国内资本家购买。在另一些情况下，特别是当目标是出口市场的时候，必须允许跨国公司在国家调控和监督下参与混合经济。人们一定记得：在俄国革命的初期阶段，列宁是接受让西方私人资本进入的观点的。 提倡通过＂混合经济＂向社会主义过渡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目前国际和国内阶级力量对比使社会主义者别无选择。 应当强调的是，这种社会主义取向的发展应当在环境上是正确的，在生态上是敏感的。应当只能批准生态上可持续发展的项目。把环境考虑放在首位，这是资本主义发展中国家和社会主义取向模式两种发展道路之间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