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人物形象丰富的农村生活

　　〔摘要〕长篇小说《戈丹》是普列姆昌德现实主义艺术才华的集中体现。这部长篇小说的艺术成就主要表现在刻画农民形象和描写农村生活两个方面。作者在描写柏拉里村的生活面貌、广泛地揭露种种矛盾的同时，又突显了以何利一家为代表的普通农民和剥削者之间的这对主要矛盾，并且把这两方面的内容紧紧地联结起来。它在印度文学史上享有特殊的荣誉，受到了广大读者的热烈欢迎。它被译成多种语言，在世界文坛上也有很高的地位。
　　〔关键词〕戈丹；人物形象；农村生活；成就显著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5918（2016）05018102
　　普列姆昌德被誉为印度的鲁迅，他以其丰富的创作深刻地反映了印度社会的生活面貌，为印度文学宝库增添了若干光辉灿烂的珍品。他的优秀代表作长篇小说《戈丹》充分显示了他的思想和创作的最高成就，被印度公认为是一部反映印度农村生活的优美的现代史诗。《戈丹》深刻地揭示了印度三十年代农村的阶级关系，明确地指出了印度农民极度贫困的社会原因。
　　当时的印度农村，依然处于封建势力的统治之下。地主豪绅，残酷压榨；高利贷者，进行盘剥；官府警宪，敲诈勒索。劳苦农民，饥寒交迫。甚至连一些小康之家也逐渐走向破产。《戈丹》就是以这样的农村现实作为故事的背景，以农民何利一家的遭遇作为故事的核心，在广阔的社会的幅度上，生动地描绘了印度农村阶级对立的情势和农村生活的面貌，成功地塑造了不同阶级的不同人物形象。
　　阶级的对立，剥削的残酷，从作品柏拉里村青年们在泼水节所表演的一个小小的闹剧中便可以充分看出。那个闹剧是这样的：
　　一个贫苦农民在一个高利贷者面前哭诉了半天，终于被允许写了一张十个卢比的借契，结果只拿到五个卢比。这个农民惊奇地问道：
　　只有五个卢比，老爷！
　　不是五个，是十个。回家去数数吧！
　　不，老爷，是五个。
　　一个卢比的礼物，对吗？
　　是，老爷！
　　一个卢比的润笔，对吗？
　　是，老爷！
　　一个卢比的纸钱，对吗？
　　是，老爷！
　　一个卢比的佣金，对吗？
　　是，老爷！
　　一个卢比的利息，对吗？
　　是，老爷！
　　给你五个卢比的现款，这不是十个卢比是多少？
　　是，老爷！现在我把这五个卢比也送给你吧。
　　你疯了吗？
　　不，老爷。一个卢比送给二太太，一个卢比送给大太太。一个卢比给二太太吃槟榔，一个卢比给大太太吃槟榔。剩下一个卢比，留给你死后做道场。
　　而小说故事的核心，也就是农民何利一家的血泪悲剧，则更为集中而有力地揭示了印度农村尖锐的阶级矛盾，农民的不幸命运以及剥削阶级的罪恶本质。
　　何利的全家靠勤奋劳动过着清贫的生活。何利平生别无奢望，唯一的愿望就是自己饲养一头母牛。他向牧人赊来一头，却被弟弟毒死。警察借机进行敲诈，声言要搜弟弟的家。为了保护家门的体面，何利借债贿赂警察。其后不久，儿子带回来一个寡妇，何利夫妻收留下来。不料这事招来祸殃：革除何利教籍，并被罚一百卢比，外加千斤食粮。后来长女出嫁，又欠了一笔新债；无力陪嫁次女，将她卖给老头。无法偿还母牛债务，一对耕牛被人牵去。何利一家彻底破产，被迫无奈当了雇页工。烈日当空，搬运石头，一下子栽倒，送了老命。何利生前，积攒二十安那，何利死后，也被旁人要去。
　　长篇的中心人物何利，是三十年代印度农民的一个典型。他从小直到老死，始终是个劳苦的庄稼人。他希望靠劳动为全家大小谋得温饱，守住祖上传下的有限产业。何利安分守己，循规蹈矩，即使灾难接踵而来，把他推到破产和死亡的边沿，他也不曾怀疑自己的生活道路。他把全部生命毫无保留地献给土地，在重重的压迫和剥削下，度过了自己悲凉的一生。
　　心地善良，赋予同情，也是何利性格的一个重要方面。他真挚对待妻子，热爱关切儿女。他不顾一切地收下儿子的爱人、走投无路的青年寡妇。弟弟毒死母牛，何利承担一切后果，饶恕弟弟过错。一个农民缺乏饲料，何利主动送去不少。他的这种善良、亏己待人的性格正如作品所说：何利是一个庄稼人，别人家的房子着火了，要他去站在旁边伸着两手烤火，这样的事儿他是学也没有学过的。他善良勤劳，受地主和高利贷者压榨了一生。但是，他一直到死也没有充分认识到自己受苦的真正原因。他有自己的生活信条：住在水里不能跟鳄鱼作对。别人的脚踩在自己身上，只得放聪明点，在那脚底板上抓抓痒。因此，他常常和地主莱易老爷你来我往，以为这样会给他带来不少好处，但是他哪里知道也就是莱易这种人面兽心的人，才造成了他和广大农民的深重的苦难。何利为什么没有认识到这些呢？主要因为在他的思想上还严重地受着封建礼法和宗教迷信的束缚。他总是认为一切都是由上天安排好的，所以在他的一生中总是安贫知命，走起路来总是低着头，对什么事情也能够容忍。作者他的遭遇寄予了无限同情，但又对他逆来顺受的性格和住在水里，不能跟鳄鱼作对的人生哲学作了无情的批判。作者详细描绘了印度普通农民的悲惨命运，目的也就在于尖锐地提出：农民为什么越来越贫困，从而引起人们的深思。小说着重描写了地主和高利贷者对农民的剥削，目的就是用来揭示出农民极端贫困的社会原因。
　　但另一方面，在何利的身上还保留着不少消极的因素。他相信命运，逆来顺受。他说：贵贱是老天爷预先安排好的。财产是前世修来的。住在水里，不能跟鳄鱼作对就是他的生活准则。在劳动果实被剥削者掠夺一空时，何利在那脚底板上抓抓痒。咱们今天能够保住一条命，就是在东家那儿走动的好处，要不，真不知道落得个什么下场。对于警方的敲诈，他是在万分恐惧中俯首听命的，对于宗教势力的勒索，他更是绝对忍受的。上述种种，即听天由命、任人宰割、忍气吞声的思想表现，是何利悲剧的内部原因。何利的妻子丹妮娅是与何利形成鲜明对照的一位具有叛逆性格的劳动妇女形象。她心肠软的像一团蜡，同丈夫相依为命，患难与共；对穷苦人家深表同情，肯于帮助。同时，她又比较清醒，对地主、高利贷者、宗教势力以及官府爪牙的狼子野心有所认识，并试图与之抗争。她倔强、泼辣，口齿伶俐，极力反对丈夫巴结东家，而街坊邻里也对她敬畏三分。她是这样的一种人：别人投块砖，还他石头也不为过；可是，别人给你打招呼，你要是开口骂人家就不对了。可以这样说，丹妮娅这一形象，是普列姆昌德在许多作品里所塑造的妇女群像里最为突出的一个。
　　在众多的压迫者和剥削者的形象中，地主莱易占有着中心位置。这个官僚地主的一个主要特点就是十分善于伪装，口蜜腹剑。为了获取政治资本，他装作爱国的民族主义者，在不合作的运动中，放弃省议员的职位，蹲过监狱。在农民面前，他装作一个开明天人士，并且以农民的保护人自居。他说什么随时准备欢迎政府没收自己的田庄，让他去学着卖力气挣饭吃；说什么他的苦恼一言难尽，却偏偏没有人理睬；说什么他恨透了本阶级的种种恶习和那些大人物；并且断言自己这个阶级很快就要完蛋了。他既笃信宗教，又会舞文弄墨，经常宣称自己是个文学艺术的爱好者，甚至是一个优秀的作家，而且在生活上也相当俭朴。但是实际上，莱易却是一个人民最凶恶的敌人，一个极其残忍的掠夺者，一只贪婪的猛兽。他沿用农奴制的剥削方式，除了对佃户榨取高额租金以外，还强迫佃户们服劳役、送节礼、交罚金；他夺取岳父的田庄，永无止境地追求财富。为了增加自己的权势，莱易不遗余力地参加竞选，用十万卢比做代价第三次当上了省议员，担任省内政部长。作品中有这样几句话，充分揭示了莱易性格的本质特征：他跟佃农们说话时，总是笑容满面的。这有什么不好呢？狮子的目的不过是要攫取猎物，如果它要能用一些甜言蜜语来代替咆哮和吼叫，那它就可以蹲在家里，取得它所喜欢的猎物，用不着到丛林里去四处搜寻了。
　　《戈丹》就是这样，通过何利一家凄凉的故事和对广大农村社会矛盾的揭露，控诉了吃人的封建制度，对苦难中的劳动人民寄予了无限的同情。普列姆昌德借助于艺术形象向人们深刻地指出：（1）不合理制度的存在、一切形式的剥削是印度人民破产和死亡是我社会根源；（2）压迫者和剥削者是印度普通农民的真正敌人。
　　长篇小说《戈丹》是普列姆昌德现实主义艺术才华的集中体现。这部长篇小说的艺术成就主要表现在刻画农民形象和描写农村生活两个方面。作者在描写柏拉里村的生活面貌、广泛地揭露种种矛盾的同时，又突显了以何利一家为代表的普通农民和剥削者之间的这对主要矛盾，并且把这两方面的内容紧紧地联结起来。柏拉里村的生活面貌是何利及其家人的生活环境；而对何利一家悲惨命运的揭示则使柏拉里村的生活面貌更具有了复杂性和典型性。普列姆昌德在上述两个方面着力描绘的结果就是：柏拉里村的生活画面是丰满的、完整的，是当时印度农村的一个缩影；何利一家的遭遇是必然的、典型的，是千家万户贫苦农民家的一个代表；何利的形象是生动的、真实的，是当时印度广大农民的一个典型。
　　总之，《戈丹》的艺术成就自然与作者出色地运用多种艺术手法直接相关。普列姆昌德在鸿篇巨制中成功地运用心理描写突出了何利的复杂性格；运用对比的手法说明了何利同丹妮娅的性格差异；又运用讽刺的笔触揭露了那些剥削者的滔天罪恶。同时，语言也相当精炼朴素，十分生动。因此，《戈丹》在印度享有特殊的荣誉，受到了读者的热烈欢迎。它被译成多种语言，在全世界文坛上也有很高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