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提一个问题,《赘婿》明明说的是宋朝的事,为何偏偏起名叫武朝? 《赘婿》故事的年代,显然是宋朝。因为宋朝才会给北方岁币,宋朝才会有水浒人物。 更重要的是,只有在宋朝,才会有比较宽松、公平的经商环境。 如果放到明朝,商人就算再有钱,也不会有地位,比如不能穿绫罗绸缎,如果像宁毅那样搞各种营销创新,可能早被关起来了。 那么,为什么叫武朝呢? 我想,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会让人联想到武则天。 而武则天时代,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一个女子权利地位很高的时代——女人都当皇帝了,还不够高的? 这样,苏家招赘就比较有合理性了:这个时期,女人的地位高嘛。 当然,在小说里,情节并没有聚焦于女子的权利,毕竟,这是一本男频网络小说,以爽为最大卖点。 电视剧播出之后,很多人对剧中情节吐槽,认为所谓的"男德学院",实际是迎合女性观众,而情节走向上,还是把苏檀儿写弱了,事事都要宁毅出来解决。 呸,虚伪。 迎合无底线。 真是这样吗? 我倒觉得没什么。只要你不严肃的贴标签,"男德学院"就是一个调侃。 如果你一定要板着脸,说这个剧对女性似褒实贬,那你就自己别扭去吧。 忽视男女之间的天然差别,一味的追求绝对平等,是一种心理上的自虐。 感觉有点扯远了。 实际上,我没想说太多《赘婿》,而是想说武朝。 也就是武则天的时代,真的是女子地位很高的年代吗? 一提这个话题,很多人都能举出很多例子: 比如,著名的离婚"放妻书":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蛾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再比如,唐朝彻底废除前面朝代对女性的限制,宫女出行,可以骑马,着胡帽,有时还可以穿男子服饰。 还比如,敦煌有女子沙龙,相当于在家庭之外,多了独立的空间。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唐朝出现了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 她登基称帝,把男子充作妃;之后的太平公主,也建牙开府,成为当时重要的政治力量;安乐公主也梦想着成为"皇太女"…… 确实,相比很多朝代,唐朝是一个相对开放、包容的时代,女人也得到一定程度的释放,但是,如果要说武则天是"女拳主义者",说女人在唐朝已经争得了平等的权利,这就有点夸大其词了。 思考这个问题,可以有三个角度: 第一,形成男女地位差别的基本制度,特别是经济制度,在唐朝并没有发生变化。 我们讨论男性和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出发点常常是社会问题现象。 实际上,古代女性的地位,是由经济制度、生产方式决定的。 唐承接北魏、隋的均田制,开始是半公有的授田于民,后来两税法改革,就变成了私有。 无论是什么制度,生产方式还是小农经济,村落聚集,并由此产生了维持乡土秩序的婚姻制、宗法制。 在这种情况下,女子的地方基本就被框定了。 她一定是村落外来的,因为只有外来,才能维持村落血统的稳定,更重要的,维持财产继承的稳定。 而稳定,是一个朝代的基本诉求。 同时,因为财产继承必然与血统、宗法相关联,夫为妻纲的基本原则,是不会改变的。 第二,唐朝风气开放有民族融合的原因,但游牧民族的女性地位并不高,当然也不会带动汉族女性地位提高。 很多人说,唐朝女性的地位高,是因为鲜卑的风俗。 游牧民族的女性地位就高吗? 他们的生活方式,是逐水草而居,因此而产生的制度,不会过分关注女性的贞节,不重视排序,但是,更重视武力,重视人口,重视女性的生育能力。 因此,女性在游牧民族中,并不是有了多高的地位,而是关注点变了。 有人会举例,你看,独孤伽罗和杨坚共理朝政,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举案齐眉,唐宪宗为了过的轻松点,甚至不敢立皇后…… 是啊,隋文帝受了皇后的气,还骑着马离家出走呢,这说明女性地位高吗? 这只能说明,皇后的家族很厉害。 而隋唐时期,正是豪族兴盛的年代。 它那时候不像明朝,为了避免后族做大,找的都是小门小户。 唐朝的皇族,甚至都被歧视呢。 比如,那时候有《氏族志》,山东士族崔、卢、李、郑,都是比皇族还排名靠前的家族,以致于李世民非常不忿,要求修改。 在这种豪族林立的情况下,皇帝要想稳固统治,就不能一味的去压制,而是结盟。 这样,同样豪族出身的女子,在夫家的地位,自然不可与小门小户同日而语。 那么,怎样解释整个社会风气对女性的宽容呢? 首先,我们一定要明白,对于女性再嫁的宽容,并不是因为社会风气,而是因为人口现实。 秦汉时期,朝廷就鼓励女性再嫁,而唐宋,在这方面也比较开明。 到了后来,人口逐渐增多,女性对人口增长的贡献,就让位给了女性贞节对社会稳定的贡献,于是,就不再鼓励女性再嫁,而是要求她们守节。 其次,唐朝风气开放,受游牧民族影响,但提供文化基础的是汉族。 前面讨论过,游牧民族并不会带来女性地位的提升,但是他们的贞操观念、生活态度,却可以带来社会对女性的宽容度,而不是动辄得咎。 唐朝的那些活动,比如女子的服饰,女子的马球运动,女子的社团,有游牧民族的影子,但与汉族文化融合后,变得更有美感、更为普及,也更能愉悦身心。 第三,武则天当皇帝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是女权主义者,当上之后也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女性的地位。 武则天的上位史,小说汗牛充栋,影视不绝如缕。 这里面,我们要抛除不沾边的爱情和清宫特色的宫斗,然后才能看清楚。 武则天能够掌权,依靠的是政治逻辑,不是女性逻辑。 一方面,是她的个人魅力和才能;另一方面,或者更重要的,是找到政治盟友,并且能带来利益。 武则天的政治盟友,当然不是关陇贵族集团,而是更平民化的地主。 因此,她选择离开了关陇贵族影响力的长安,搬去了洛阳。 她所有的手腕,所有的统治技术,都是男性化的。 尽管公主们能够建牙开府,但她看重的是女子权力男性化,而不是提高女性的地位。 所以,在传位的时候,她考虑的是武氏子弟,还是自己的儿子,没有考虑过女儿。 而狄仁杰劝她传位给儿子,最打动她的那句话,就是以后的宗庙供奉,你进不了武家,只能进李家,选了儿子,还能享受香火。 这是典型的儒家传统思维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