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水师中的外国官兵
1894年9月17日的甲午海战,北洋水师损失官兵千余人,牺牲惨重。鲜为人知的是,在英勇作战的北洋水师官兵中,还有一些外国人,他们忠于职守,不畏牺牲,菲里奥·诺顿·马吉芬是他们中的典型代表,他们来自何方,又有怎样的经历呢?
一、菲里奥·诺顿·马吉芬
1、怎样来的大清?
菲里奥·诺顿·马吉芬出生于军人之家,从小立志当兵。在中学毕业后,1877年,他报考了安那波利斯的海军学院,成为一名海军学员。马吉芬在校期间喜好冒险,实操课程表现优异,正常情况下会顺理成章进入美国海军。
但在其即将毕业之际,意外情况 发生了:美国国会通过了一项法案,只有当军舰上有缺员时才能有新人递补。
1884年的美国海军规模很小,当年的毕业生中只有12人可以获得机会,竞争中马吉芬名落孙山,与其他90多人一样,拿了1000美元安置费回家了。
马吉芬不想放弃自己的专业和梦想,恰巧当时清法战争爆发,报刊上不乏对清国的报道,甚至有清国将建立福建水师的消息。"到东方去",马吉芬脑中冒出了这个大胆的念头,"加入清国海军,那里一定缺少人手。"
告别家人,马吉芬用所剩无几的资金买了船票,辗转踏上了前往清国的路。
2、加入北洋舰队
1885年,马吉芬踏上了清国的土地,却得到"清法战争结束"的消息,这对其不啻为晴天霹雳。如果清国军队不再需要人手,他将连回国的路费都没有了。
在天津,马吉芬恳请美国副领事派曲克将自己介绍给北洋水师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鸿章,并在不久后得到了召见。
菲里奥·诺顿·马吉芬向李鸿章求职,表示愿意加入大清海军服役。
李鸿章询问了马吉芬的情况,北洋水师需要技术人才,但他并不信任这个毛头小伙子,不过还是给了他一次考试的机会。
次日,军械局水师学堂的管带们考核了马吉芬的船舶驾驶,枪炮使用,导航,航海天文学,代数,几何学,球面三角学,积分运算等等海军军官应该具备的知识。在头晕脑胀地答了一天题,又经过了难熬的一周等待后,马吉芬幸运的 获得了留任。
马吉芬成为外籍教习,先是负责教授船舶驾驶、枪炮使用的课程,几个月后,又受命协助指挥一艘训练舰。
3、英勇作战
一晃10年,马吉芬在清国挣了不少钱,更重要的是,他从事着自己喜欢的职业。而就在他预备回美国休假的档口,日军侵入朝鲜,清日宣战。
"他们对我很好,这个时候离开,逃离战场是可耻的。"在给父母的信中,马吉芬如此写道。
马吉芬主动撤消假期,被任命为北洋舰队主力战舰"镇远"舰的帮带,参加了甲午海战。
1894年9月17日,大东沟海战爆发。
开战伊始,旗舰定远号就不幸中弹,提督丁汝昌受伤,失去指挥能力。镇远舰奋勇前出掩护,受到日舰围攻,镇远舰12英寸大炮命中日本舰"浪速"号,随后自己也多次中弹,管带林泰曾昏倒,马吉芬接替指挥。
鏖战中,镇远舰中弹起火,危及弹药库。马吉芬指挥灭火抢险,一个炸弹在其附近爆炸,马吉芬多处负伤,昏了过去,其中有一块弹片嵌入了他的头骨,从此再也没能取出。
4、黄龙旗
1895年2月17日,威海卫失陷,北洋水师全军覆没。
马吉芬回到美国。
马吉芬因为在甲午海战中负伤,他的视力、听力都出现严重问题,更因身体多处残留有弹片,使其长期处于剧痛缠身状态,由此导致了他的情绪激动、易怒。
1897年2月11日,马吉芬在海军医院的病房里,次日,他将要接受摘除一个眼球的手术。两年前的这一天,马吉芬尊敬的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同为"镇远"舰管带的好友杨用霖自杀殉国。支开护士,马吉芬平静地掏出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下葬时,马吉芬身着北洋海军军官制服,棺材上覆着黄龙旗,也许这样,他的灵魂才能回到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他的墓碑上刻着:"谨立此碑以纪念一位虽然深爱着自己的祖国,却把生命献给了另一面国旗的勇士。"
二、北洋水师中的外国官兵
1、八名外籍勇士
据《李文忠公全集》,黄海海战过后,李鸿章也向清廷汇报,奏请嘉奖为北洋水师参战的西方人士,其中便有马吉芬。
"此次海战,洋员在船者共有八人,阵亡二员,受伤四员。该洋员等,以异域兵官,为中国效力,不惜身命,奋勇争先,徇属忠于所事,深明大义,较之中国人员,尤为难得……帮办定远副管驾英员戴乐尔、帮办定远总管轮德员阿璧成(亚伯烈希脱 )、帮办镇远管带美员马吉芬,均拟请以水师游击用。该四员并请赏戴花翎,给予三等第一宝星……"
1894年甲午海战爆发时,从目前史料看至少有8名外籍雇员在北洋水师作战军舰上工作,职务最高者为冯·汉纳根,聘为北洋水师总教习兼副提督,另有4人在"定远"舰任职,分别为管炮教习尼格路士、管炮教习佘锡尔和帮办副管驾泰莱,以上3人均为英国籍。还有帮办总管轮德国籍亚伯烈希脱。
有3人在"镇远"舰任职:襄办管带美国籍马吉芬,总管炮务德国籍哈卜们,工程师英国人马格禄。
据李鸿章奏折中可知,不仅在威海卫海军基地有外籍人员,在其他非主力炮舰上仍有外籍6人在担任交通运输工作。 但就是这8位直接在主力舰上服务的外籍雇员,在黄海大战中与北洋水师官兵同仇敌忾,忠于职守,不避炮火,英勇作战,"定远"管炮尼格路士、佘锡尔英勇牺牲。汉纳根、亚伯烈希脱、马吉芬、哈卜们等四人重伤。八人中无一人脱逃,无一人怯懦,充分体现了这些外籍雇员的素质和敬业精神。
尼格路士,在黄海海战中,发现舰首管理火炮者受伤,疾趋至船首,代理职务指挥战斗。当他发现军舰舱面被日军炮弹击中燃起大火,又不避危险奔去舍身救火,不幸在救火过程中被日倭炮弹击中牺牲。佘锡尔在舰上被炮击重伤,但他依然不下火线,继续战斗,最终与舰殉难牺牲。
2、二万五千名绝大多数没有留下名字的水师水兵和陆军士兵
历史永远铭记着甲午海战及威海卫保卫战、陆地战斗牺牲的北洋水师和陆军将士的英灵:邓世昌("致远"管带)、林泰曾("镇远"管带)、林永升("经远"管带)、陈荣("经远"帮带大副)、陈京莹("经远"二副)、黄建勋("超勇"管带)、陈金揆("致远"帮带大副)、林履中("扬威"管带)、杨用霖("镇远"护理管带)、丁汝昌(水师提督)、张文宣(北洋护军统领)、戴宗骞(陆军威海统将)、沈寿昌("济远"大副)、黄祖莲("广丙"大副)、刘步蟾(右翼总兵)……以及英勇牺牲的甲午海战2.5万名绝大多数没有留下名字的水师水兵和陆军士兵。
历史同样也应该铭记,在黄海海战中与中国北洋水师官兵英勇抗倭的8名外籍勇士,因为在北洋海军被炮火硝烟熏染的军旗上,也染上了他们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