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韩复榘遗孀向组织申请发还房子,董必武作出批示同意
前言
1938年1月24日,蒋介石下令,将时任山东省主席兼任第五战区副司令长、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以"不听命令,擅自撤退"为由进行处决。
韩复榘成为抗战期间,因作战失败遭受处罚的最高官员,创造了一项记录,韩复榘被处决之后,遗孀高艺珍 带着孩子们颠沛流离,艰难生活。
日子艰难之际,高艺珍想起了张学良 曾赠送的一套宅子,于是亲笔致信,向组织提出一项请求:希望人民政府能够发还房子。而这封信最后出现在中国共产党优秀领袖董必武 的办公桌上......
图|韩复榘蒋介石下令处决韩复榘
1928年之后,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不仅多次派兵对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根据地进行围剿,而且也与各个地方的军阀进行战争,主要以蒋介石 、阎锡山 、冯玉祥 之间的中原大战为主,而当时的韩复榘正在西北军阀首领冯玉祥手下做事。
1929年,韩复榘与石友三联名发电,接受蒋介石任命的第三路军总指挥,从此投靠蒋介石。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日军侵袭,全国各族人民联合起来,奋起反击,共同抗日。1936年12月12日,为挽救民族危亡,张学良、杨虎城扣留来陕督战的蒋介石,劝谏蒋介石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这就是著名的"西安事变"。
图|蒋介石与张学良
虽然蒋介石答应共同抗战,但当时在华北抗战的主要力量还是八路军、西北军,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参战时间晚,而且作战也不尽力。
韩复榘认为,蒋介石并非尽心尽力地参与抗战,所以为了保持实力,韩复榘并没有完全听从蒋介石的指示,在抗战行动中表现也不积极。
1937年8月,韩复榘任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负责指挥山东军事,承担黄河防务,他带领部队在河北、山东等地方抵御日寇进攻。
蒋介石下令,要求韩复榘死守黄河,并承诺会用一个炮兵团的重炮支持他作战,但就在临战之际,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 却要将这个团调往蚌埠,韩复榘坚决不放,韩复榘当面反驳李宗仁:"敌人就要打到蚌埠来了。他们节节撤退,北路日军若是过了济南,到时候南北一挤,我们就完全没有了退路,这不是成了包子馅吗?"
最终,在蒋介石的指示下,原本许诺给韩复榘的炮兵团调配给了其他部队,这为韩复榘的抗战增加了不少压力,同时心生不满。而为了给自己的部队保留实力,韩复榘并未遵从蒋介石的指示,死守黄河,而是不战而退,主动放弃了黄河泰山的天险。
而按照道理,黄河防线原本是可以坚守几周,韩复榘的弃守对战局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图|韩复榘
韩复榘率兵守山东泰安时,直属上司李宗仁电令他,一定要死守,坚守住泰安之地,韩复榘却直接回电:"南京不守,何守泰安。"然后率兵继续向河南后退,李宗仁收到后,怒火中烧,直接将韩复榘的回电转给蒋介石,指责其不听指挥,韩复榘的消极对战态度,让蒋介石心中不快。
但这些理由,尚不足以使蒋介石下定决心处决他。这一点,在蒋介石对孙桐萱 的答复中可见一斑。
孙桐萱是韩复榘的一个部属,获知蒋介石对韩复榘的不满后,孙桐萱向蒋介石请求,宽容他的一时过错,孙桐萱提出:"无论如何要留住他的性命,哪怕不叫他指挥部队,让他休息休息也好,留在钧座身边(钧座,对长官的尊称,这里就是指蒋介石),教他痛改前非,以观后效,或者叫他出国也行。"
蒋介石当即表示:"好,好,我考虑考虑。"可见,蒋介石当时本意还是打算留下韩复榘的。
图|左起:李宗仁、蒋介石、白崇禧
而蒋介石执意处决韩复榘的真正原因,除了韩复榘的不听指挥行为外,更有他在抗战的同时,又与时任四川省政府主席的刘湘 秘密联系,企图共同发动反蒋运动,这一点,必然会触碰到蒋介石的逆鳞。
刘湘自1935年2月出任四川省政府主席,七七事变爆发后,刘湘就联系了蒋介石,同时通电全国,呼吁全国联合起来共同抗日,刘湘被任命为第七战区司令长官,兼任集团军总司令,率军奔赴抗战前线。
刘湘与蒋介石合作初期是乐观的,但在随后经营管理四川的过程中,蒋介石始终没能取得刘湘的真正信任。刘湘提出"安川"的策略,蒋介石没有支持;蒋介石用人注重培植嫡系、重用嫡系,这也让刘湘心生疑虑。在种种事情的驱使下,蒋介石与刘湘的矛盾渐生。
试问,一向通过枪杆子掌握命运的刘湘又何以完全听命于蒋介石!这便给他与同样对蒋介石心生不快的韩复榘密谋反蒋提供契机。
图|刘湘
1937年冬,蒋介石打算入川,刘湘原本想竭力阻止,但彼时他的川军部队已经去抗战前线,刘湘便声称自己在汉口养病。
当时,韩复榘的第三集团军和山东保安团队正从山东退往河南途中,准备前往南阳、襄阳一带;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宋哲元 则带领第一集团军正退守新乡、濮阳一带。
韩复榘派出代表去找刘湘,与他密谋"封闭入川之路,不让蒋介石及其部队入川",与此同时,韩复榘又派代表去找宋哲元,希望能争取宋哲元的支持,众人一同联名反对蒋介石。
宋哲元的高级参谋吴锡祺后来回忆此事:
"负责奔走其间的是和刘湘有关系而又与西北军有渊源的郭春涛。经过郭春涛的拉拢,韩复榘即力图保存实力,立意退赴川陕边区,所以韩复榘始终未作抗战的打算。"
而宋哲元表面上应承韩复榘,私下则向蒋介石告知了此事,蒋介石得知韩复榘的这些行为,彻底下定要处决他的决心。
中华书局出版书籍《民国人物传》第一卷曾提及韩复榘:
"刘湘、韩复榘、宋哲元联合倒蒋,蒋介石接到了这一策划的密报,遂决心杀韩复榘。"
图|蒋介石与宋哲元
1938年1月,蒋介石通知韩复榘,声称要在河南开封召开高级将领机密军事会议,开会之前蒋介石通知,为防开会遭到日军飞机扰乱,会议将在晚上举行。
开会当天,韩复榘与自己的三个卫士乘车抵达河南省政府,政府门口的电灯旁边贴着一份通知,上面写:"参加会议的将领请在此下车",周围有一群军警宪兵,他们要负责将车辆引导至一旁的空地上。
韩复榘与卫士走下车来,往里面走去,到第二个门口,他们看见门上又贴着"随员接待处"五个大字,参会将领都将自己的随行人员留在此处,韩复榘见状,便也将自己带去的三个卫士都留在接待处。
图|韩复榘
进屋后,韩复榘被扣留且无力反抗。在韩复榘被扣留后,蒋介石特意召见知名教育家何思源 ,询问他"韩复榘是怎样卖鸦片烟的?"、"韩复榘究竟扣留你多少教育经费?"之类的问题。
不过何思源当时实事求是地回答:"韩复榘并不出卖鸦片;韩复榘未曾签过教育经费。"
不过一旦动了杀心,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1月19日,国民党组成高等军事法庭,对被捕的韩复榘进行会审,何应钦 担任审判长,何成、鹿钟麟 担任审判长官,贾焕臣 则担任军法官。
他们审问的主要内容包括:韩复榘为何娶日本女人?韩复榘为何擅自收编山东民团的枪支?韩复榘为何贩卖鸦片烟?......
面对众人的审讯,韩复榘一直昂着头,但一句话都不说,也不打算请求蒋介石的宽容,韩复榘在审讯中被革除二级上将及其所兼一切军政职务。
图|蒋介石
1月24日晚上7时左右,韩复榘在武昌市平阅路33号内院的一座小楼上被执行枪决,他的罪状包括不遵守命令擅自撤退、侵吞公款、强索民捐、收缴民枪等,蒋介石并未公开说明韩复榘联合刘湘密谋反蒋的这一罪行。
同样是在1938年1月,刘湘在汉口因病逝世。韩复榘去世,韩复榘遗孀高艺珍艰难生活
韩复榘被蒋介石处决之后,他的妻儿便没了依靠。韩复榘有妻子高艺珍 ,还有四个孩子。他的妻子高艺珍家中虽贫寒,却是十足的文化之家,她的近族伯伯高步瀛 是著名学者,原是北洋政府教育部社会教育司的司长,所以高艺珍并不同于大字不识的村妇,她自小也学习过一些女儿经之类的书籍。
1904年,韩复榘与高艺珍结婚,新婚当日,有债主跑到韩复榘家中来讨债,高艺珍当即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银子、首饰等物品拿出来,替丈夫韩复榘还了债。
高艺珍嫁给韩复榘之后,照顾家庭,操持家务,所以即便高艺珍逐渐年迈色衰,韩复榘也再娶了其他夫人,却依旧对她十分敬重。
图|高艺珍
韩复榘在山东抵御日军时,曾给高艺珍写信:大姐:
我部与日寇浴血奋战,伤亡惨重,为我从军以来历次战斗所未有。眼见官兵如此伤亡,我心中十分沉重,今后战斗必定更加严重,生死存亡,难以预卜。
请大姐再勿为我操心,只要把孩子们照顾好,教育好,我即感激之至,现派人送去伍千元,作为今后之家用,望查收。
致安好
向方
大姐,是韩复榘对高艺珍的称呼,高艺珍比韩复榘大两岁,向方,是韩复榘的字。这封情真意切的家书,是韩复榘写给高艺珍的最后一封信,而高艺珍此后将这封信贴身收藏,珍藏许久。
1938年1月韩复榘被蒋介石扣押时,高艺珍带着孩子们正辗转于逃难的途中,时局动荡不安,母子几人前往西安暂时躲避危险,当韩复榘被带往武汉,准备处决,高艺珍想办法带着孩子们去武汉,准备与丈夫团圆。
图|抗战岁月
可彼时韩复榘已经被枪决,高艺珍再也无缘与丈夫见面,韩复榘被处决的罪名并不好,高艺珍只能忍受着社会舆论的压力,顶着"逃兵家属"的罪名,与孩子们到处颠沛流离,过着艰难的生活。
韩复榘与高艺珍有三个孩子,韩嗣燮 、韩嗣燠 、韩嗣烽 ,韩复榘后来娶的李玉卿 又为了他生了第四个孩子韩嗣煌 ,自从韩复榘去世后,高艺珍就一个人带着这些孩子们生活。韩复榘遗孀向组织申请发还房子,董必武批示:同意
战时的日子并不好过,高艺珍就带着几个孩子到处躲藏,千盼万盼,才盼来了和平的岁月。1949年,邓宝珊 代表国民党华北剿匪总司令部总司令傅作义 ,与解放军代表罗荣桓 、聂荣臻 等人进行会面商谈,1月21日,双方达成《关于和平解决北平问题的协议》。
图|北平和平解放
北平和平解放后,高艺珍就带着孩子们在北京灯市西口富强胡同租房,每个月都需要付一笔不菲的房租,日子实在难过的时候,高艺珍想起了韩复榘在北平还有一套宅子。
以前,张学良曾送给韩复榘北平的一套宅子,抗战时期,那套宅子被日本人没收占领,高艺珍实在没办法了,就给北平市敌产处理委员会写信,信中说明那套宅子的情况,以及自己当下孤儿寡母的生活难处。高艺珍在信中,向组织提出一项请求:希望人民政府能够发还那套房子。
彼时在敌产处理委员会负责这项工作的人是董必武 ,所以高艺珍的信辗转被送到了董必武的办公桌上。
大约过了一两个星期,董必武做出批示:"韩复榘不属于奸逆,亦非战犯,其财产应予发还。"
在我党领导人董必武的帮助下,高艺珍最终如愿拿到了韩复榘的那套宅子,她不必再为付不起房租而烦恼,而是一心照顾好几个孩子们,一家人过着平淡且简单的生活。
图|董必武
韩复榘的孩子们在母亲高艺珍的照料下、党的关怀下,为全新的时代,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所有孩子中最让人遗憾心疼的要属韩复榘的大儿子韩嗣燮 ,韩嗣燮自幼年时起,就深受父亲韩复榘、母亲高艺珍的疼爱,韩嗣燮与父亲的感情甚笃,当得知父亲被处决的噩耗之后,原本身体状况就不好的韩嗣燮精彻底紊乱,高艺珍无奈,只得将他送进医院,最终英年早逝。
韩复榘去世后,他的次子韩嗣燠 决心开始全新的生活,为自己改名韩子华 (下文称韩子华)1949年韩子华进入大学学习,在校期间,韩子华萌生出要进入部队、报效祖国的想法。
建国后的第二年,人民领袖毛主席作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重要决策,韩子华便积极响应党的号召,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一员,奔赴朝鲜战场,不同于父亲韩复榘在抗战期间的保存实力之举,韩子华在战场上拼尽全力、勇猛作战,关于韩子华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的表现,记载颇多。
战争结束之后,韩子华荣获三等功,此后在兰州电力技工学校从事教育工作,党和国家关怀韩子华的生活,而韩子华也将余生的精力都献给了祖国。
图|志愿军奔赴前线
韩复榘与高艺珍的第三个孩子韩嗣烽 ,与哥哥一样胸怀大志,立下志向要报效国家,意气风发之时,韩嗣烽进入四川军校,接受军事教育。
能力出众、态度积极的韩嗣烽深受学校与组织的认可,后来进入陕西西安交通部门工作,在党的重视与关怀下,韩嗣烽不仅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而且借着父亲韩复榘的关系,为祖国统一事业做出颇多贡献。
韩复榘的第四个孩子韩嗣煌 并非高艺珍所生,但是李玉卿将韩嗣煌交给了高艺珍抚养,对待韩嗣煌,高艺珍也将全部的爱倾注在他身上,当然,这个孩子也没有让她失望。
韩嗣煌幼时就十分聪慧,长大后凭借自己的能力成功进入清华大学学习,后又留学奥地利,在外学习期间,高艺珍与其他哥哥们给他提供了很多支持,而韩嗣煌长大后也十分优秀、孝顺!
图|高艺珍之墓
如果说短兵相接、千军万马的疆场是韩复榘的战场,那么孩子们的成长,便是高艺珍的"战场",她将几个孩子好好抚养长大,在党的关怀与帮助下,让他们拥有更好的人生。
1957年,高艺珍在北京去世,结束了她的人生,她的一生没有波澜壮阔,或许只有一个平凡妻子与母亲的真情与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