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先生生于1912年,此时恰好是清朝灭亡,中华民国成立的时间。所以,这位雍正皇帝的第九代孙启功先生,一点也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的生活,一生来面对的就是国破家亡、炮火连绵的境遇。这也对了他后来淡泊名利、虚怀若谷的美好品质的形成奠定了基础,他一生都没承认过自己姓爱新觉罗这个姓氏。 真正伟大的人,不是因为血统而高贵,而且因为思想而伟大。 启功先生,是当代著名的书画家、教育家、诗人,有国学大师之称。 先生一岁时父亲去世,随祖父生活;十岁时曾祖去世,家业因偿还债务而衰落;十一岁时祖父去世,家中变卖世藏书籍作为殡葬费用。 祖父在世期间,为祈福,让他拜雍和宫一位老喇嘛为师。但其曾祖因为辛亥革命,觉得时局不稳,不愿再过问国事。恰好曾祖有一门生,名为陈云诰亦是翰林,家是河北易县首富。在此购置房屋,邀请曾祖去居住,曾祖乃携家人迁居易县。 1933年,经傅增湘先生推介,拜师于陈垣后聘于辅仁中学国文教员。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任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中共文史研究馆馆长等。 晚年担任九三学社顾问、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世界华人书画联合会创会主席。 就是这样一位一生堪称精彩绝伦的先生,却有一段包办的婚姻。当然,不是说包办婚姻一定不会幸福,只是感叹先生自小接受的都是新式自由开放的思想,但能够和妻子相爱到老,实在是一段佳话。 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会操心孩子的婚姻事,启功的母亲也不例外。从他成年开始,母亲就开始物色合适的姑娘。 家境贫寒的家里,让启功的母亲也不敢高攀,只想找一个本本分分,踏实能干的姑娘就行了。就这样,22岁的章宝琛和20岁的启功见面了。虽然腹有诗书的启功,非常反感母亲包办婚姻的做法,但是为了孝道,还是接受了。 这位从乡下来的土姐姐,目不识丁,唯一的嫁妆就是她的弟弟,所以当时饱读诗书的启功对妻子的态度是冷淡的。 但是日久见人心,章宝琛是一位贤妻良母,启功在日常的相处中渐渐地发现了她的优点。 婚前,他说这老式婚姻就像虎皮膏药,粘得很;婚后,他却说几十年来,从未后悔娶她,也从未想过娶别的女人。 你耕田我织布,我挑水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雨,夫妻恩爱苦也甜。 两人结婚后,家里拮据的生活并没有好转。启功先生打算写一些字画去卖,贴补家用,但奈何不好意思去沿街叫卖。这时,姐姐宝琛说你只管画,我来卖,这给了启功极大的安慰。 章宝琛知道自己的先生热爱读书,喜好字画。她自己省吃俭用,把钱留下来给先生买书和字画。 母亲和姑姑重病,章宝琛更是亲自妥善伺候,窗前端屎端尿,经年累月,她也日益消瘦。母亲弥留之际拉着章宝琛的手说:我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你就跟我闺女一样。启功先生看到后说他无以为报,请她坐在椅子上,给她磕了一个头。 在文化动荡的年代里,章宝琛冒着被批判的风险,把启功先生的旧作保存得完好无损。 章宝琛对启功先生从未说过爱,但所做之事都离不开对他的爱。 天有不测风云,一直照顾丈夫的章宝琛先倒下了。1971年,她被诊断患有严重的黄疸型肝炎,1975年旧病复发,熬了几个月后,撒手人寰。 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章宝琛对启功说: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找个人照顾你。启功说:老朽如斯,哪会有人再跟我?数月后,章宝琛还是撒手人寰,启功的悲痛难于言表。在妻子坟前,启功说:你跟着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应该多受些苦才对得起你。说着,启功双膝跪地,深深地给章宝琛磕了个头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妻子病逝后,启功长久地沉浸在无尽的哀思中,写下了催人泪下的《痛心篇二十首》,以极朴素的语言表达了他与老伴之间生死相依的深厚感情:结婚四十年,从来无吵闹。白头老夫妻,相爱如年少。相依四十年,半贫半多病。虽然两个人,只有一条命 2005年6月30日,启功在北京病逝,享年93岁。按照启功先生生前的遗愿,启功与妻子章宝琛合葬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