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我国开国元帅之一，被誉为＂军神＂的刘伯承，已经94岁高龄了。英雄垂暮，他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准备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时光。 在医院躺着的这几天，刘伯承精神很不好，有时候迷迷糊糊的，有时候一直在嘀嘀咕咕着什么。家人们都围在一旁，却不忍心听刘伯承反反复复的话语，刘伯承的长子刘太行更是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 妻子汪荣华忍着泪水凑近一听，刘伯承一直喊的是：＂小华北……＂就这么一声，汪荣华的眼泪如同豆大的珍珠般滚落下来。即使在生命最后一刻，身患重病、卧床不起的刘伯承，仍然苦苦支撑着力气，把妻子喊到身边来，虚弱地问道：＂那件事情有结果了吗？＂ 汪荣华再次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强忍着悲痛摇摇头说道：＂还没有。＂刘伯承仿佛被一瞬间抽干了力气，他躺回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如当初华北那雪白色的被单，只不过那床被单上染了华北的鲜血。 病房安静了一会，随后刘伯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荣华啊，我对不起大女儿，我对不起她，没把她养大。＂说着，眼泪从刘伯承空洞的眼眶里缓缓流下，接着说道： ＂这件事情没有结果，我死不瞑目啊！＂ 图|晚年刘伯承 刘伯承戎马一生，赶走了日寇，赢得了解放战争，见证了新中国成立。建国后又主动请缨创办军校，为我国国防与军事教育打下了基础。且刘伯承也对自己的子女严格教育，现下儿女七人也都各有建树，有了自己安稳幸福的生活。 按理来说，近百岁高龄的刘伯承应当有了一个圆满的人生，又为何要在临终前，始终心心念念着一件事，甚至还哀叹自己死不瞑目呢？原来这事与刘伯承的二女儿刘华北有关系： 刘伯承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幸福家庭，与妻子携手共度了50年的金婚生活。大家都知道刘伯承多子多福，一共育有七个孩子，且有四个孩子成为了少将。但很少有人知道刘伯承其实还有个女儿，叫做刘华北。这是他第一个女儿，也是让刘伯承临终前念念不忘的女儿。 1945年，年仅6岁的刘华北在延安保育院被敌特杀害。然而这桩悲剧发生后，那名凶手至今都没有找到，因此这件案子也就成了一桩悬案，是刘伯承心里最深的刺，每每触及，悲伤不已。 1940年，抗战进入了相持阶段，日军对我军革命根据地展开了大范围的＂扫荡＂，作战变得十分艰难，环境也变得十分艰苦，更何况当时我军许多高级将领都已成家有了孩子。 行军打仗的生活带着孩子实在不方便，一是孩子十分容易受到伤害，二是这些孩子也会让上阵杀敌的将领们分心。因此为了解决我军将领的后顾之忧，让前方浴血奋战的战士们能够安心抗战，中共中央于1939年下半年决定在延安创办保育院，由丑子冈担任首任院长。 1940年春，延安保育院仓促建成，后来在1943年国民党和日本的双重经济封锁下，延安保育院难以为继。幸好在宋庆龄号召下，远在洛杉矶的爱国华侨及国际友人对保育院做出了物资支援。为了答谢爱国华侨的帮助，延安保育院更名为＂洛杉矶托儿所＂。 刚开始这家保育院人员不够，设备不齐，只有几个孩子。即使只有几个孩子，所内工作人员的工作量也非常大，毕竟都是小孩子，马虎不得，稍有疏忽，就可能会出事，更何况这些还都是将领烈士的孩子，极其容易成为敌人谋害的对象。 虽然在战乱下的保育院生活环境艰难，但在所内工作人员的细心看护下，成百上千的孩子都平安长大，可惜刘伯承的二女儿刘华北却惨遭毒手。 小华北是刘伯承的第二个孩子，也是最喜爱的一个女儿。小华北长得一张胖乎乎的小圆脸，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睫毛长长的，还很喜欢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十分可爱。刘伯承得了一个女儿，开心极了，一有时间就抱在手里逗一逗，小华北就笑得更欢了。 小华北是太行的妹妹，与太行相差一岁。因为战事紧张，工作繁忙，日寇未除，国家不安，刘伯承与汪荣华夫妇不得不抛下几岁的小华北和太行，奔赴前线继续与敌人对抗。 虽然小华北失去了父母的陪伴，不过好在能和哥哥太行在保育院相依为命。小华北很粘她的哥哥，老是在保育院里追着哥哥屁股后面跑，一直用脆生生的声音喊着＂太行哥哥，太行哥哥＂。不过小华北也不怕生，等到哥哥去上保小了，她就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 图|刘伯承和他的孩子 当时在延安保育院的还有邓小平的大女儿邓林。小华北就跟邓林成为了好朋友，两个小女孩经常在一起嬉戏打闹。 延安的冬天很冷，院里时常放着火盆。有一天，这两个小女孩在玩捉迷藏，一不小心跌进了火盆里，火炭把邓林的腿烧伤了，把小华北的小脸蛋烧伤了。两个小女孩疼得哇哇直叫，从此小华北的脸上就多了一道伤痕。 其实小华北和许多革命者的孩子在延安保育院的日子十分艰难，战火连天，加之国民党的经济封锁，时常有上顿没下顿。小华北小小年纪，不懂战争是什么，只知道有保育院里的保育员的茜平阿姨陪着，有哥哥和小伙伴陪她玩，依旧每天乐呵呵。 不过孩子总是渴望有爸爸妈妈的陪伴，年纪太小的小华北总以为茜平阿姨是她妈妈，老是对着她＂妈妈，妈妈＂地喊。每次小华北喊茜平阿姨＂妈妈＂，茜平阿姨都会一本正经地告诉小华北：＂你的妈妈是汪荣华，爸爸是刘伯承，他们都是很厉害的大英雄。＂ 小华北听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是大英雄，开心极了，问茜平阿姨：＂那为什么爸爸妈妈不来看我呢？是不是不要我了？＂小华北软糯糯的声音听得茜平阿姨的心都碎了。 茜平阿姨一把抱起小华北，轻柔地安抚道：＂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小华北呢？爸爸妈妈最喜欢小华北了！但是爸爸妈妈要做英雄该做的事，要在前线跟敌人打仗，不能经常来看小华北。等到仗都打完了，他们就会过来看小华北啦！＂ 刘伯承和汪荣华也十分惦念着孩子，每次刘伯承从前线回到延安，都赶着去把小华北接回来，抱着小华北亲个不停，教她读书写字。就算是忙着要走，也不忘去保育院看一眼小华北，给她带点好吃的。 图|汪荣华 虽然要忍受骨肉分离，战争侵扰，但好在小华北能平安健康成长着。可是天不遂人愿，连负重前行下的岁月静好都不愿意给予。 尽管知道国民党老干一些损阴德的事情，但没想到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简直丧尽天良。 那时正值日本无条件投降，中国长达14年的抗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蒋介石却积极准备内战，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与此同时，国民党方面派大量特务以各种身份潜入延安等解放区境内，企图干扰共产党军队内部，以此削弱共产党的对抗力量。 保育院内的孩子们身份特殊，有不少是中央首长和高级将领的孩子，也有不少是烈士遗孤，自然就成了这些特务的重点目标，因此那段时间保育院周边时常会有陌生人徘徊、游荡。 有一天半夜，值班的保育员阿姨一抬头发现，有两个头上绑着白毛巾的人影在晃动，围栏外还传出了响声，当即吓了一跳，大喊着：＂抓坏人！＂所长丑子冈和其他工作人员听到响声后，立马跑出来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留在后方的大多都是女同志，会使枪的男同志大多数上了战场，所以保育院内很难看见男同志。一般有什么事情，看到什么奇怪的身影，丑子冈都会喊住在山坡上的炊事员来帮忙。 大家赶到的时候，围栏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于是，大家一起到围栏四周的山坡上搜查了一番，也没有什么发现。 自此开始，为了更好地保护孩子们，丑子冈院长加强了保育院的防范工作，每日安排人守夜值班，自己也在晚上进行巡逻。可即便是如此严密的防守，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1945年8月18日晚，丑子冈照例提着煤油灯，一间一间查房。这是长期养成的习惯，不看着孩子睡觉心里不踏实，当时已近深夜，大多数孩子都已经熟睡了。丑子冈提着油灯，给这个孩子盖盖腿，给那个孩子塞塞胳膊，一直折腾到半夜快十二点才算放心。 提着油灯就要回窑洞睡觉，临走前又照常叮嘱值班人员不可掉以轻心，要时常注意围栏周边。保育院的位置在半山腰上，周围人很少，所里院子很长，沿着山坡边的窑洞形成了一个长方形。 院子周围都用栏杆围住，但围栏不高，可以拦得住孩子，拦不住大人，大人差不多一抬腿就能过来，所以围栏周边很危险，要时常注意。自加强防卫后，每天夜里值班都有两个女保育员，定期巡视，防止有什么突发情况。 两位保育员同志听完丑子冈的嘱咐，看着丑所长疲惫的脸色，便说：＂丑院长，你去睡觉吧，这里有我们看着，没事的。＂丑子冈听罢，轻轻说了声：＂辛苦你们了。＂随后，提着油灯回到了自己休息的窑洞里。 夜越来越深，保育院笼罩在一片静谧的夜色之中，远处人家传来几声狗吠，显得保育院更加安静。两个保育员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就在院子里说着话，凉风吹得有些冷了，一名保育员对另一个人说：＂你在这等一下，我去烧点开水就来。＂ 可是此人没走多久，另一位保育员就开始肚子疼了起来，本以为是站在冷风里吹得久了，身体不舒服，就裹了裹衣裳，想等那人回来再去吃点药。谁知道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基本要站不住了。思索再三后，她还是离开了值班岗位。 几分钟过去了，两人都回到院里的值班岗位。两个女保育员聊了一会天，又开始把四周巡视一遍。巡视完，她们就到孩子们睡觉的窑洞查看，发现孩子们都睡得很沉，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她们没想到的是，就几分钟的时间，特务已经潜入保育院，将小华北残忍杀害了。 图|＂丑妈妈＂和孩子们 第二天早上，值班的保育员阿姨吹响了起床的哨子，孩子们听到哨声一个个爬起来穿衣服。不会穿衣服的保育员阿姨就会过来帮着穿，会穿衣服却赖着不起床的，保育员阿姨就会一个一个催着起床了。 小华北每天一听到起床哨声，就会立马爬起来穿衣服，可这天哨声都响了半天，小华北的被窝也没有一点动静。保育员阿姨觉得很奇怪，忍不住喊道：＂华北，华北，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可喊了半天都没动静，保育员阿姨有点慌了，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保育员阿姨连忙走到小华北的床边，看到小华北盖的被子连头都蒙住了，一动也不动，更加紧张了，她一把掀开了小华北的被窝。 ＂啊……＂眼前的情景完全把她吓住了，雪白的床单上全是鲜血，小华北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身体看上去已经僵硬了。腹部还有一条长长的口子，被人剜去了一块，惨不忍睹。＂啊！＂看清后的保育员阿姨尖叫声不断，直接向窑洞外冲去。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过来了，看到小华北的惨状，大家完全被惊呆了。实在无法想象，昨天晚上睡觉前还活蹦乱跳的小华北，今天早上就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了，所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丑子冈抹去眼里的泪水，万般悲痛地告诉在场的工作人员： ＂留下两个人封锁现场，其余的人 回到各自岗位，一定要看好孩子，不要再出现任何问题！＂ 这一天，刘伯承与汪荣华已经从前线回到了延安，要参加整风运动，出席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本想着忙完这些事就抽空去多陪陪孩子，可是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孩子的尸体。 图|刘伯承和妻子汪荣华合影 这天早上，他们正准备吃早饭。通讯员急匆匆跑了进来，语气急促又十分紧张地说：＂保育院打来电话，叫您和汪同志去一趟，华北她……＂通讯员说到这就停了，怎么也说不下去。 看到通讯员这个样子，汪荣华的心立马就提起来了，她急忙问道：＂怎么了，华北她怎么了，是得了什么急病了吗？你说话啊！＂ ＂荣华，你别那么紧张，让他把话说完。＂刘伯承安抚妻子。 通讯员用颤抖的声音说：＂华北她被杀害了！＂ 听到这一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刘伯承夫妇几乎同时愣在那里。 ＂消息准确吗？＂刘伯承强忍着内心的起伏，冷静地问道。 ＂准确。丑院长请您和汪同志速去保育院。＂通讯员的声音有点哭腔。 刘伯承夫妇立刻上马，以飞快的速度往保育院骑去。一到保育院门口，就被迎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所有人看到刘伯承夫妇都站起来了，丑子冈拉着汪荣华的手，双眼饱含泪水地看着刘伯承夫妇，悲叹道：＂首长，昨天夜里出了大事。我们大意了，没有提高警惕，导致华北她被敌人杀害了，都怪我们啊！＂ 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打湿了刘伯承的脸庞。妻子汪荣华更是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内心巨大的悲痛几乎使她不能站立。丑子冈在一旁拍着她的背部，自己也跟着汪荣华哭出声来。 刘伯承把满脸的泪水用力一抹，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对着周围处于悲伤中的同志说：＂请大家不要难过了，你们也很辛苦，谁也不想看到这件事情发生。我去……看看华北。＂ 图|刘伯承 刘伯承夫妇忍着内心无比的伤痛，一步步走到华北跟前。小华北安安静静地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工作人员已经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套衣服是小华北生前最喜欢的一套花衣服。 刘伯承的手颤抖着，轻轻揭开了盖着的白布，看着女儿圆圆的小脸蛋，再也无法露出大大的笑脸，兴奋地冲着自己叫爸爸了。妻子汪荣华看到华北惨白的小脸，再次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华北，你睁开眼看看妈妈，对不起，我来迟了……＂ 许久，刘伯承拉着妻子默默走出了窑洞。夫妻二人在接受完这个事实后，强忍悲痛安慰着在场哭泣的工作人员。 刘伯承劝慰道：＂大家不要哭了，敌人以为杀了我刘伯承的女儿，我就会一蹶不振，简直痴心妄想！＂夫妇二人哭过之后，收拾好情绪，看望完窑洞里其他的孩子后，就离开了保育院。 因为还有许多工作等着他们，他们明天还要赶去前线，指挥重大战役。即使面临着如此大的悲伤，他们也没有丝毫松懈，拥有异于常人的忍耐力，把万般悲痛往肚子里咽。 保育院的工作人员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地哭泣起来，感叹世道不公，为什么要让刘伯承首长这么好的人，失去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这件事情事出突然，中央调查人员也展开了大量的侦破工作，极力想要找出真凶，可是都没有结果，只确定是国民党特务。 但当时也不是一无所获，跟小华北住一个窑洞的孩子说，那天晚上有一个头上裹着白毛巾的男人进到窑洞，走到小华北旁边。小华北还看到了他说：＂叔叔，我认识你。＂那个叔叔说：＂你不要吵，我给你吃饼干。＂ 根据这一线索，中央调查人员认为，小华北被害肯定是周围人犯案，毕竟要得到一个几岁小孩的信任也十分容易。因此这件事情谜案重重，到了最后案件终究还是没有侦破，小华北是被哪个特务残忍杀害，至今也没有答案，成了一桩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