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共宣传部长披露兵强马壮的希腊共产党为何最终失败?
二战末期,希腊共产党实力强大,控制了全国大部地区,当时德军已撤退,刚回国的流亡政府力量虚弱,英军数量有限,北面的南斯拉夫、保加利亚、阿尔巴尼亚都建立起了社会主义国家,形势可谓大好,如果希共的人民解放军自行武力占领全国,组建政府,英军未必敢同他们交火。
可就在这样的形势下,希共高层对议会斗争还是武装夺权决断不一,坐失良机,从1946年2月开始的全面内战中又不断犯错,终于至1949年在美英的干预下招致惨败,主力被迫流亡国外。而这个时间段,恰好也是中国国共内战期间,中共当初面临着强大的对手,形势一度要比希共严峻,却最终取得了胜利。了解这段历史,并进行比较,是很有意思的。
希共军队
1944年时,二战形势根本逆转,盟军开始了大反攻。10月9日,就在苏军重兵逼近巴尔干半岛之际,英国首相丘吉尔突然造访莫斯科,与斯大林举行会谈。
战前,巴尔干半岛是英国的势力范围,战争爆发后,丘吉尔念兹在兹,以至于盟军在讨论开辟第二战场时,丘吉尔坚决主张把战场选在巴尔干半岛。然而,因美国的坚持,第二战场最终选在了法国,这让丘吉尔很受伤。
这次苏军率先兵临巴尔干半岛后,丘吉尔就再也坐不住了。
当晚22点,苏英会谈正式开始,简单开场白后,丘吉尔开门见山,谈起了巴尔干地区势力范围划分。
邱吉尔说:苏军已开进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而英国在那里也有自己利益的代理机构,我提个建议:俄国在罗马尼亚占90%的优势,英国在希腊也有90%的发言权,南斯拉夫一人一半,你看怎么样?
斯大林同意,这便是《百分比协定》的来由。
斯大林与邱吉尔
丘吉尔访苏后不久,德军已完全从希腊撤离,英国伞兵空降雅典。随后,寄寓开罗的希腊流亡政府跟随英军也回到了雅典。
英国想要控制希腊,必须先要搞定希共。二战爆发后,希腊共产党和左翼党派先后建立"民族解放阵线"和"民族人民解放军",开展对法西斯占领军的抵抗运动。至1944年秋天,希腊共产党已十分强大,有党员40万人,解放阵线的成员达到了160多万人,解放军也有7万多人。大部分希腊国土已经被希共控制,很多地方都建立了临时的民主政权。
希共一直要求加强与苏联的联系,表示愿意接受苏联的指导。但苏联不想得罪英、美,于是要求希共"同意国家政府的任何要求",这个所谓的国家政府,就是指流亡开罗刚刚回国的以乔治二世国王为首的希腊政府。
在1945年,希腊人民解放军和政府军达成《瓦尔基扎协定》,解放军交出武器后解散,随后希腊共产党参加大选。但希共还是留了一手,人民解放军只有部分军队解散,主力尚存。此后,通过选举,希共领导的民族解放阵线参加了政府内阁,仅获得6个部长职位 。
当时希腊的形势与国共重庆谈判有些类似,希腊政府认为,希共控制的游击队是地方军,应该由统一的政府军和警察所代替,希共也表示愿意交出军队。分歧在于应采取什么样的方式和步骤来加以实施。因双方分歧太大,谈判破裂。12月初,希共6名部长辞职,希共及其支持者举行了游行示威和总罢工。
希共组织游行示威
丘吉尔见希腊局势失控,指示驻希腊的英军果断采取行动。于是,英军和希腊民族解放军爆发了战争。这时希共接到了苏联方面的指示,要他们别轻举妄动,不要破坏同盟国的团结。
于是希共改变策略,期待政治解决,即英美国内的舆论压力和苏联的外交干预。他们并不知道斯大林为了保住东欧其他地区,已经把希共卖了。
为了应付舆论,同时考虑到美国的态度,丘吉尔去了一趟雅典,与希共代表以及美国驻希腊大使举行了停战谈判。结果依然谈不拢。
希腊政局持续混乱,右翼势力和希共互相仇杀升级。此时,希腊北部的阿尔巴尼亚、南斯拉夫、保加利亚都成立了社会主义政权,这使得希共可以背靠三国的支持,与希腊政府一决雌雄。
1946年2月,希共终于痛下决心,向希腊政府开战。希腊政府其实只是一个腐败无能的政府,完全不是希共的对手,所以表面上是希腊内战,实际上是英军与政府军联合在和希共打,希共战争经验丰富,而英军兵力有限,难以扭转局势。显然二战已严重削弱了大英帝国,使其元气大伤,维系帝国存在的殖民体系已经或正在崩溃,英国本土一半以上的工业已停产,500万人失业。
希腊人民解放军
为此在1947年2月,英国向美国国务院递交了两份文件,主要意思是:英国将在6个星期后,停止对希腊和土耳其的援助,希望到时候美国能把这两地接管起来。
杜鲁门看完英国的照会后,兴奋地声称:英国此刻已将领导世界这一任务,连同其全部负担和全部荣光,一起移交给了美国。
杜鲁门准备向苏联摊牌了,所缺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时机,英国人的文件可谓恰逢其时,希腊内战,希共后面有南斯拉夫等三国支援,而南斯拉夫等三国后面又有苏联支援,在美国看来,希腊内战不仅是希腊自己的事,也是整个西方世界遏制苏联阵营扩张的大事。于是杜鲁门主义出台,不久《希土援助法案》通过,大批美援涌入希腊。
当时远在中国的蒋介石获知这一讯息后,精神曾为之一振,他期待美国会改变政策,象援助希腊政府一样大力援助国民党,当然他的希望落空了。
美国对希腊的援助包括经济援助和军事援助,经济援助主要用来帮助希腊政府改革经济和政治,恢复工农业生产,军事援助主要帮助希腊政府招募和训练军队,以及提供武器装备。此外,美国还派出了大量军事专家和顾问,协助希腊政府军作战。在美国的全力支持下,政府军的实力迅速壮大。
与美国积极干预相反的是,苏联对希腊的局势一直冷眼旁观。1947年铁托建议邀请希共参加共产党情报局时,斯大林直接给否决了,1948年斯大林还让南斯拉夫给希共带个话,让他们收起游击战,并表示不相信希共能获得胜利。
失去苏联的支持,注定了希共的失败,而苏联和南斯拉夫的决裂,又加快了希共失败的进程。铁托和斯大林闹反后,希共面临选边站的抉择。然而,希共再次犯错,没有站在支持他们的南斯拉夫那边,反而站在了抛弃他们的斯大林这边。于是铁托大怒,逐渐关闭了与希腊的边境,断绝了对希共的所有支援。至于阿尔巴尼亚和保加利亚,本身实力有限,援助份量远不及南斯拉夫。失去了南斯拉夫的输血后,希共迅速崩溃。
1949年10月,中共已成功建立了新政权,而
希共因战争节节失利,只得宣布"临时停火以保全整个希腊不被彻底毁灭",希共领导的主力部队退入阿尔巴尼亚境内,还有少部分则留在国内打游击,但很快被歼灭。希腊内战结束,它成了东南欧唯一的一个非社会主义国家。
游击队被迫投降
苏联当时正在积极扩张,为何独对希共的命运如此冷漠?除了所谓的《百分比协定》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原南共宣传部长的回忆或许能解开这个谜。
1948年2月10日,斯大林在与保加利亚、南斯拉夫代表谈话中表达了对希腊共产党起义的看法。据南共中央书记兼宣传部长米洛凡•杰拉斯回忆:
斯大林接着把话题转到希腊起义问题上,他说:"该把希腊起义的事收起来。"他就是这样说的"收起来"。又对着南斯拉夫部长会议副主席卡德尔问:"你们相信希腊起义会成功吗?"
卡德尔回答说:"如果外国干涉不有所加强,如果不犯重大的政治和军事上的错误……"
斯大林根本不理睬卡德尔的话,继续说道:"如果,如果!根本没有成功的任何可能。你们以为,英国和美国——美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大国,会允许在地中海切断他们的运输命脉吗?简直是胡闹!我们没有海军。希腊起义必须尽快收起来。"
这时有人谈起中国共产党最近取得的成就,斯大林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说:"是的,中国同志取得了成就。但是,希腊的情况完全不同。希腊的地理位置是在西方国家重要的运输线上。美国直接插手这个地区,美国是世界上最强盛的大国……"
由此可见,斯大林之所以没有选择支持希腊共产党,而是在美、英的默认下将其扩张的目标定在伸手可及的东欧,就是为了维护雅尔塔体制,避免在实力不济的地中海与美、英直接冲突。确实苏联为使国家利益最大化,不惜抛弃希共,是希共失败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