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947年贺子珍回国后，李立英（后中）携女儿贺小平（前左三）到哈尔滨看望前言 1947年的冬天，贺子珍带着女儿李敏和毛岸青两个孩子，一路风尘仆仆，终于从苏联回到了阔别多年的祖国，并落地在哈尔滨。贺子珍回国，提议要见亲人 回国后，在贺子珍迫切地要求尽快参加工作，在组织的安排下，在东北局下面谋得一份差事。与此同时，刚回到祖国的贺子珍很想要见见自己的亲人。 李立英是贺子珍哥哥贺敏学的妻子，也就是贺子珍的嫂子。 贺子珍回国之时，李立英刚从华北撤退到东北，并接到上级通知，要求她代表贺敏学去哈尔滨看望贺子珍，但当时的李立英对此却并不太情愿。 按照李立英的话来说，那时她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一些有关贺子珍的传言，有人说她性格暴躁，住过疯人院，而且现在脑子也不太正常，正因如此，她有些害怕见到贺子珍。 即便这样，组织安排的任务总归是要完成的，当贺子珍真正出现在李立英面前时，竟是一个双目秀丽，容貌端庄，眉毛弯弯的女性，这样的反差不禁使李立英有些愣神。 图|贺子珍 是啊，眼前这人哪有半点精神失常的影子，分明更像是从前传言中的＂永新一枝花＂。 不等旁人介绍，贺子珍见了李立英，便开口称呼起：＂大侄女＂。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李立英当时只有20多岁，贺子珍便将其误认作是哥哥贺敏学的大女儿。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之后，贺子珍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又改口称呼李立英为嫂子。 经过这番接触，李立英发现贺子珍并非像传言所说的那般脾气暴躁，她精神状态很好，紧紧拉着李立英的手，像是许久未见的亲人般嘘寒问暖。 贺子珍很想念家里人，等李立英等人安顿下来之后，便询问起亲人的情况，李立英一五一十告诉了贺子珍。 贺子珍父亲病逝后，母亲就去了延安，毛主席对她老人家很是照顾，不仅亲自照料母亲的生活，还给她老人家送终立碑。 后来胡宗南率军侵占了延安，竟然把母亲的坟墓给挖了。一直到毛主席收复了延安，交给老乡十块银元，又让大家帮忙重新安葬了。 图|胡宗南（中） 听到这里，贺子珍的眼睛不禁湿润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家里人的消息了，不想父母都已入土，还遭遇了这么多的坎坷，作为女儿却没能陪伴在他们身边，心里很是懊悔。 李立英察觉到贺子珍的感情变化，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贺子珍便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李立英继续说下去。 贺怡是贺子珍的妹妹，在战争年代是和姐姐一样的女战士，在延安的时候做过一次大手术，那次手术中，贺怡的胃被切除了三分之二。因为当时没有其他亲人在身边，是毛主席为她签的字。 听到这里，贺子珍的眼泪再一次充盈了眼眶，当初自己只是执意要去苏联，却没考虑如何照顾自己的亲人，是毛主席为自己承担了这些，给予了母亲和妹妹如此多的关怀。 后来，李立英又讲到了贺敏学的情况，说到他的小腿和腰里都有子弹没能取出的时候，贺子珍连忙擦了眼泪，着急问道：＂那怎么行？我得给毛主席发个电报，让他批准哥哥到东北来取子弹，或者干脆让他从华北调到东北来。嫂子，你来拟个稿吧。＂ 不过，这些问题李立英早就想过，可贺敏学是军事干部，当前华东战事正紧张着，组织离不开人，而且贺敏学向来对自己要求很高，即便组织答应，他也绝对不会因为治病擅离职守。 虽然李立英解释了很多，可贺子珍却把这件事看得十分严重，硬是要李立英拟了电报稿之后，又请罗荣桓将它转发给毛主席。 图|毛主席 毛主席收到电报，亲自回电，内容大意是说：目前胶东正在打大仗，贺敏学是一线指挥员，不便轻易离开，这件事等情况好转后再说。 贺子珍接到电报，这才意识到李立英之前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便说：＂嫂子，看来你的意见是对的，那就等战争结束或者全国解放的时候再说吧。＂ 就这样，李立英和贺子珍在哈尔滨一起度过了一段时光。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李立英发现贺子珍不仅很好相处，还是个生活很有条理的人，对待工作的热情也十分高涨。 有时候到了周末，贺子珍还会带李立英一起去参加舞会。李立英发现贺子珍的跳舞的样子很好看，在她流畅而美妙的舞步中，看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对于未来的自信和希望。 几个月之后，李立英必须带着女儿重新返回前线，贺子珍依依不舍地送别了他们，并把自己的金戒指送给李立英，深情地说：＂嫂子，你在前方打仗条件艰苦，这个戒指你拿着，有需要的时候就把它卖了，用来应付环境。＂ 感受到贺子珍对于亲人和同志的慷慨，李立英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图|贺子珍、李敏、贺小平毛主席在京接见贺敏学，贺：妹妹让我向你问好 1949年3月，毛主席和中央机关从西柏坡迁到了北平，而贺怡也在这里见到了毛主席，两人自然而然谈到了贺子珍。 随后，贺怡按照毛主席的意见，准备把姐姐贺子珍接到北平，可就他们的火车抵达山海关站的时候，却遭到阻拦，让他们南下去贺敏学那里，并说这是组织的决定。 无奈之下，贺子珍和贺怡只好南下上海，来这里找贺敏学。 听说两个妹妹来找，贺敏学心情格外的激动。贺子珍依旧惦记着哥哥身上的子弹，见面第一句话便询问了这件事情，贺敏学见到两个妹妹也很是高兴，关切地询问他们的生活。 就这样，兄妹三人团聚在了一起，说了一天的话还不够，到了晚上也在互相倾诉分别后的经历。 几天后，贺子珍被安排到杭州工作，贺怡则被安排到江西老家工作。因为牵挂姐姐的事情，贺怡决定在报到前，把毛主席和贺子珍的孩子毛毛找回来。 图|贺子珍、贺怡 然而，就在贺怡寻找毛毛的途中，不幸发生了。贺怡因为连夜赶路，翻车身亡。贺怡的去世给贺敏学和贺子珍带来很大的打击，尤其是贺子珍，她知道贺怡的死全是为了自己，心里更是悲痛。 之后，贺子珍放下了杭州的工作来到上海，和哥哥一家人住在一起，并主动承担起抚养贺怡几个孩子的责任。 新中国成立后，贺敏学脱下军装，转入了地方建设。而贺子珍为了让女儿能够享受到更多的父爱和更好的教育，也把李敏送去了毛主席身边。 1954年，贺敏学来北京开会，李敏在星期天的时候去饭店看望了舅舅，贺敏学便利用空闲时间陪李敏玩了半天。 回家之后，李敏把舅舅来北京的消息告诉了毛主席，毛主席知道后便让女儿转告舅舅，请他到丰泽园来做客。于是，贺敏学在李敏的带领下走进了菊香书屋。 图|贺敏学 看到贺敏学，毛主席微笑着上前同他握手，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有20多年了。这次再见，两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作为战友和亲属，他们回忆起从前一起在井冈山上的斗争生活。 当然，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们还谈了许多家事和孩子们的事情。为了革命，毛家和贺家都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贺怡又不幸遇难，这让两人不禁都感慨万千。 渐渐地，毛主席说起了贺子珍，自从得知贺子珍在上海生病后，毛主席内心便很是焦急，马上让李敏去上海看望了妈妈。 毛主席对贺子珍十分关怀，贺子珍到上海后，他曾对上海市长陈毅说：＂贺子珍在上海产生的生活费用，全从我的稿费中开支。＂对此，陈毅却拒绝了，并说：＂我们诺大的上海，难道养不起一个贺子珍？＂ 可以说，贺敏学是毛主席和贺子珍感情的见证人，不过他心里也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十年的风雨中也不是绝对协调的。 贺敏学告诉毛主席：＂妹妹在上海生活得很好，地方对她很照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她总是思念你和娇娇，这次我来北京开会，她还嘱咐我待她向你问好。＂ 图|贺子珍 听到这儿，毛主席的神情稍微凝重起来，神色看上去有些伤感，沉默许久没有作声。稍后，毛主席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掰着手指头在屋里踱步，而后轻声说道：＂子珍现在该44岁了吧，叫子珍再婚，成个家吧。＂ 毛主席的话让贺敏学不禁怔了一怔，他自然知道毛主席是为贺子珍好，可妹妹的心思他怎能不知。后来向贺子珍表达爱意的人也有不少，可均遭到了她的拒绝：＂我这一生只爱一人，我已经把我的感情给了毛泽东，不可能再爱第二个了。＂ 贺敏学把妹妹的立场转达给毛主席，毛主席听后也只有叹气：＂这个事也不好强加于人，花开花落两由之吧，你回去告诉子珍，娇娇在我身边很好，已经读中学了，今后每年都让娇娇到上海看望妈妈。让子珍安心养病，好好生活，你和立英要多照顾照顾她。＂ 这次的谈话一共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贺敏学离开时，毛主席亲自把他送到门口。 贺敏学回到上海，向贺子珍转达了毛主席对她的关怀。后来，贺子珍和哥哥嫂嫂一起给毛主席写了一封联名信，在信中感谢了他对孩子的照顾。 图|毛主席、李敏 不久，毛主席的回信就到了，希望贺子珍保重身体，顾全大局，多看看社会主义建设。贺子珍：一切都怨我不懂事，是我自己造成的 贺子珍生性要强，她能够承受现实生活中的一切苦痛和磨难，但要让她在感情世界中全然忘记毛主席，却几乎是不可能的。 贺子珍心里始终记挂着毛主席，可她也知道这样的结果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曾十分感慨地说过：＂我当时太年轻，太意气用事，只想等我出去把身上的弹片取出，养好身体，再学几年文化，回来就能好好为党做工作了。没想到，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现在看来，贺子珍当时的想法确实有些天真，当年她执意要离开苏联的时候，毛主席曾几次写信托人劝他回来，可她却从未肯好好听劝。 贺子珍也知道，正是她要强的性格让自己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她眼神呆滞，言语间充满了无限的悔恨：＂我不怨毛主席，一切都怨我不懂事，是我自己造成的……＂ 据贺子珍身边的人回忆，即使是在神经紊乱的时候，一直到贺子珍去世，她都从来没有对毛主席有过半句怨言，相反，她总是责怪自己，责怪自己当年的不懂事。 图|毛主席、贺子珍 一直到1959年，毛主席突然提出要在庐山会见贺子珍，而在见面之前，贺子珍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也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盼了许久的毛主席。 这天晚上，贺子珍在水静的陪同下来到毛主席的住处。刚进入客厅，贺子珍的脑袋就一下子懵掉了。她早就不敢奢望在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这位阔别二十余年之久的故人了，而当毛主席毫无防备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毛主席看到了贺子珍，起身微笑着同她打起招呼。安排就绪后，屋里便只剩下了毛主席和贺子珍两个人。就这样，他们相对而坐，中间隔了一张茶几，却是许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贺子珍再也压抑不住内心喷薄而出的情绪，哭泣声渐渐充盈了整个房间，毛主席见她这样，便轻声劝说道：＂我们见面了，你不说话，光哭，以后见不到了，又想说……＂ 贺子珍还是没有停止哭泣，毛主席又问：＂你这几年生活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贺子珍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眼睛再次聚焦在毛主席的身上，很是感慨地说道：＂我好多了，倒是你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图|贺子珍 ＂66岁啦，老了，忙，比过去打仗还忙！＂ 毛主席又询问了贺子珍在苏联的情况，听闻贺子珍的遭遇后，毛主席不禁叹气：＂当初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说到这里，贺子珍的声音再度变得哽咽起来，只能懊悔自己当时的不懂事…… 沉默许久之后，贺子珍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对毛主席说：＂当心有人害你，当心王明这样的人害你……＂ 后来，毛主席谈起了李敏和孔令华的婚事，并询问起贺子珍的意见。 贺子珍笑着回答说：＂小孔这孩子我见过了，我满意。他们结婚，你同意，我也同意。＂ 一个多小时后，毛主席起身说道：＂不早了，我们明天再见面，再谈吧。＂ 毛主席让卫士小封把贺子珍扶到了值班室，并让水静来见他。 水静进门后发现，毛主席手指间夹着一支烟，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太好，随后对水静嘱咐说：＂她很激动，你要注意她的情绪。＂ 毛主席嘱咐水静第二天就送贺子珍下山，在这之前一步也不要离开。 图|水静 跟贺子珍谈话的时候，贺子珍总说有人要害他，自己的安眠药被拿走了。想到这里，毛主席又对水静说：＂她抢走了我三瓶安眠药，非说那些是毒药，不许我吃，你回去想办法把药拿过来，吃多了会出事。＂ 回去之后，水静想办法从贺子珍手里拿回了毛主席的安眠药，那天晚上，贺子珍和水静聊了许多从前发生的往事，从井冈山到延安，到苏联，再到回国，整整说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在毛主席的安排下，贺子珍被水静送下了山，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和毛主席在庐山匆匆一个小时的会面，竟成了他们之间的永诀。 而李敏自从来到毛主席身边，渐渐有了一个新的身份，那便是父亲和母亲之间情感沟通的桥梁。 上中学的时候，每到放假，李敏便在毛主席的安排下去看望贺子珍，并且给她准备许多北京的特产一起带回去；而当李敏从贺子珍那里返回北京的时候，也总会拿回去许多妈妈特意准备的南方蔬菜，那些都是毛主席从前爱吃的。 图|贺子珍、毛主席 结婚后，李敏为了独立生活和丈夫孔令华搬出了中南海，但同时他们进出中南海的证件也被没收了。刚开始的时候，李敏还能时常见到父亲，可越到后来就越困难。 1976年9月4日，李敏终于得到进入中南海的许可，她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到毛主席的病床边，轻声叫了一声：＂爸爸。＂ 病床上的毛主席脸色苍白，听到女儿的声音后，微微睁开双眼，而后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娇娇，你来看我了……你为什么不常来看我呢？＂ 毛主席的话语充满了对女儿的浓浓爱意，也透露出些许晚年的孤寂，可李敏又怎么会不想来看爸爸呢，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爸爸，可这中间的辛酸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 病重垂危的毛主席声音越来越微弱，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见他艰难地打起了手势，毛主席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连成一个圆圈，可李敏当时却并不能领会爸爸的意思。 1976年，伟大领袖毛主席溘然长逝，贺子珍得知这一消息悲痛万分，时常对女儿女婿念叨说：＂你们的爸爸走了，可他临终时儿女也不在身边，不能送送他，好可怜……＂ 图|毛主席 1984年4月9日，贺子珍的心脏在这一天也停止了跳动，骨灰被存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 父母接连离世，而父亲临终前的那个手势李敏一直记在心里，朋友的话点醒了他：＂你爸爸会不会是在询问你妈妈的情况呢？＂ 是啊，妈妈是在中秋之夜出生的，正是桂树飘香的时节，所以她的父母才为她取了＂贺桂园＂这个名字，原来，爸爸在弥留之际是在讲她的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