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粟裕与王必成前言 举凡开国将军,大多都具有十分鲜明的个性,如许世友、韩先楚、王必成等等。 王必成文质彬彬,似乎看起来温文尔雅,王必成平常的时候,也的确是沉默寡言,但那只是局限于不打仗的时候,一旦上了战场,王必成也是性如烈火。 在生活中也是如此,一旦触及到原则问题,王必成一定会针锋相对。"王老虎"与粟裕的缘分 王必成和许世友是老乡,两人都是属于河南新县(湖北省麻城县)乘马岗镇人,不过两人不是一个村子,许世友是许家洼村,而王必成是在隔壁的小寨村。 两人都是老乡,性格脾气上也都差不多,这倒是颇为难得的一件事儿,不仅如此两人后来还一同参加了农民义勇队,当时许世友是义勇队小队长,而王必成则是战士。 不过参加红军以后,两人又很长一段时间并不在一起共事,抗战爆发以后,许世友任八路军129师386旅副旅长,而王必成则是调任新四军第一支队参谋长、团长。 也就是抗战时期,王必成越打越勇,被被茅山根据地的群众誉为"王老虎",而他所率领的部队,也被誉为是"老虎团"。 图|王必成 1940年皖南事变以后,党中央重建了新四军军部,王必成任新四军第一师2旅旅长,而当时粟裕任新四军第一师师长。 从此开始,王必成和粟裕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1945年11月10日,新四军主力北上山东以后,留在华中的部队组建了华中军区,张鼎丞任司令员,与此同时组建华中野战军,粟裕任司令员。 华中野战军组建之初下辖4个纵队,总兵力4.7万人, 王必成时任第六纵队司令员。后来六纵改称六师后,王必成先是任副师长,后又任师长。 王必成率领的6师,也成为华中野战军最具战斗力的部队。 1946年7月,苏中战役时,王必成率领6师与1师配合,于7月13日猛扑宣泰之敌整编83师两个团,这一战首战告捷,全歼国民党军美械王牌部队一个团3000多人。 这一战就连毛主席也十分关注,在战斗结束后,亲拟电文询问: 打的是否是整编第八十三师?该师被消灭了多少,尚存多少? 整个苏中战役七战七捷中,王必成率领的6师就参加了五次战斗,每战必胜,仅王必成一个师就歼灭敌人1.6万人。 图|粟裕在孟良崮战役前沿 唯一让王必成吃亏的战斗,是在二战涟水时,与国民党军整编74师较量。 由于首战涟水时,王必成的6师令张灵甫吃了大亏。二战涟水时,张灵甫要报这一仇,除指挥整编74师外,还额外指挥了原属于 整编第28师第192旅以及新7军一部。 这一战中,王必成率领6师在涟水以南布防,与张灵甫率领的两个整编旅较量,虽然损失较大,也一度丢失了前沿阵地,却始终能牢牢固守。 可惜的是,张灵甫吸收了首战失利的教训,出动两个整编旅将6师牵制在涟水以南,结果张灵甫令另外3个整编旅自西面进攻涟水,淮南独立第6旅根本挡不住全副美械装备的国民党军,虽然王必成率领6师紧急回援,可当时华野在面对全美械装备的国民党军时,并没有足够的火力能够与之匹敌。 因此二战涟水最终以我军失利而告终。王必成所率精锐的华中野战军6师伤亡达5000余人,被迫撤出战斗。 陈毅闻听战果后,立即通知6师政委江渭清,代行司令职务,将6师师长王必成撤职查办,押赴野司。 不过与陈毅不同的是,粟裕认为这一战失利并非全都是王必成的责任,不过作为前线指挥员,王必成应该好好检查。 图|孟良崮战役要图 面对处分,王必成却十分冷静,他提出了唯一的请求: "给什么样的处分,我都无怨言,只是希望日后打74师,绝对不要忘了6师!" 粟裕当即喊来参谋长陈士渠当面吩咐: "以后凡我华东部队组织歼灭整编74师的战役,一定要让6师参加。" 1947年5月13日,张灵甫率领整编74师在整编25师、83师的掩护下向坦埠进军,华东野战军立即布置切断整编74师与其他各部的联系。王必成率领6纵切断了整编74师的后路垛庄,亲手将整编74师逼到了绝路孟良崮之上。 在原本的计划中,考虑到王必成的6纵连日征战需要休整,参谋长陈士渠认为,应该让6纵去执行非主力作战的任务。 粟裕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用6纵打主攻,他对陈士渠说: "我看此战还是要让王必成的六纵上,他们一向都是执行主力任务,并且屡战屡胜,突然把他们从主力位置上拿下来,王必成心里肯定会很难受!" 事实证明,王必成果然不负信任,成功歼灭了整编74师。 图|王必成将军 王必成1949年9月起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7兵团副司令兼浙江军区司令员,抗美援朝战争时期,王必成接替因病回国的第九兵团司令员王建安,担任志愿军第九兵团副司令员、代司令,兵团党委常委。 1955年9月,王必成被授予中将军衔。 粟裕对王必成的"偏爱"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王必成打仗虽然勇敢,可有些时候也会吃亏。 二战涟水吃亏在整编74师手下,是王必成吃的一个大亏。 苏中战役宣泰战斗结束以后,王必成率领6师火速回援,直插如皋以南,并在杨花桥一带围住了整编49师79旅。 可这一战中,陶勇率部作战顺利,唯独王必成围攻杨花桥失利,两天没能顺利拿下,后来侦查得知,杨花桥驻有国民党军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后来王必成亲自率部进攻,也未能奏效。 粟裕打电话询问得知战况后,当即命令6师: "既然知道是敌人的一个加强团,拿不下就别打了,率部立马撤退。" 可王必成不甘心,当政委江渭清转述粟裕的话后,王必成竟然抗命: "那怎么能行呢?我如果拿不下杨花桥,岂不是辜负了粟裕首长的信任吗?" 图|苏中战役要图 一直到粟裕后来反复催促,王必成才撤兵,虽然是抗命不遵,粟裕却并没有批评王必成: "此战我知道你们也有难处!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先率六纵休整两天,下面还会有大仗要打,到时候你要好好表现!" 粟裕对王必成的偏爱,就连陈毅也感到奇怪,后来他主动询问原因,粟裕回答道: "王必成一向作战勇猛,可世上哪有常胜不败的将军,这一战他未能顺利完成任务,如果我们再批评他,会打击他的信心的。" 有人将粟裕的话转告给了王必成,王必成流着泪回答道: "粟裕首长对我的信任,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也正因为粟裕的信任,王必成在苏中战役中,一个师就歼敌1.6万人,占华中野战军整体歼敌数量的三分之一,莱芜战役时,王必成又歼敌1.6万,歼敌数位居于全军之冠。 图|粟裕将军 不过,粟裕的习惯是,打了败仗好好安慰,打了胜仗就要仔细"敲打"一下,以免翘辫子。 莱芜战役以后,粟裕亲临6纵指挥部,面对喜不自胜的王必成,粟裕面无表情地询问:"听说你们6纵歼敌16000多人,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王必成打了胜仗,心里十分高兴:"是啊,此战打得过瘾,多亏陈老总和粟司令指挥有方。" "看来这次你们6纵收获颇丰啊。" "我看你王必成有些得意忘形了吧,你还笑得出来。"粟裕一下子变了语气,令王必成手足无措,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你们部队在攻坚战中表现并不完美,伤亡不小,你应该反思这个问题!" 王必成惭愧地低下了头。 无论是批评还是表扬,粟裕对王必成总是格外的偏爱。 图|王必成旧照 1955年9月,王必成任上海警备区司令,当时上海市市长陈毅也是王必成的老首长,两人谈话期间,陈毅就曾对王必成说: "我们华东野战军,粟裕对你王必成可是很爱护的,你小子错误没少犯,但是粟裕从来没有批评过你,你小子给粟裕下了什么迷魂阵了!" "没有您和粟裕两位首长的赏识,哪有我王必成的今天呐。"王必成哈哈一笑。 这一年9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式实施军衔制。 授衔之前,有说法要授予粟裕元帅军衔,粟裕坚持要求降低自己的军衔,当时也有不少人对粟裕授予元帅军衔一事提出质疑, 王必成当时正在南京军事学院,心里很不高兴,后来毕业汇报时,王必成公开说: "解放战争,国民党五大主力,我们华野歼灭了其中三个,这是毛主席英明领导的结果,也是陈毅和粟裕两位首长指挥有方的结果!粟裕首长为什么就不能当元帅呢?" 王必成的仗义执言在学员中引发了轩然大波,有不少人站出来表示支持王必成,粟裕得知此事后,立即打电话批评王必成,谁知王必成却说:"首长你本来就应该当元帅!我只是说了点实话罢了!你的批评我接受,但是我还是要说出来!" 图|粟裕将军 在粟裕坚持下,最终还是被授予大将军衔,王必成为此郁闷了好几天。 1958年军委扩大会议上,粟裕受了委屈,而王必成也是第一个敢站出来为老首长仗义执言的人。 当时粟裕听说以后,还专门给王必成打电话:"你以后不准再为我说话了,我怕你受到连累。" 哪知王必成却说: "老首长!我就是要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大公无私的那个人!就算枪毙我,我还是要为你说话!"楚青携骨灰到南京,王必成因何事发怒 1983年年底,粟裕病势沉重,王必成几次请假去看望。 当时王必成任军事科学院副院长、中央军委委员,日常工作十分忙碌,粟裕担心王必成影响工作,所以不想他经常过来。 可王必成却不这么认为,依旧还是该去则去,这也让粟裕很不好意思。 1984年2月,王必成到南京军区视察。2月5日,粟裕病逝,当消息传到南京的时候,王必成接到这个噩耗后,哭得连站也站不稳了。 图|粟裕与楚青 王必成打电话给粟裕的夫人楚青,要求无论如何要求回北京参加粟裕的追悼会,电话那头楚青留着眼泪劝说他: "必成啊,你不用来了,根据粟裕的遗愿,他不愿意自己死后办追悼会,丧事一律从简。" 听到粟裕的遗言后,王必成又是痛哭了一场: "粟裕首长一辈子低调谦逊,如今病故,他依旧保持这样的美德,甚至连追悼会都不愿意召开,他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考虑,他总是怕麻烦别人!" 根据粟裕的遗愿,他要把自己的骨灰撒在生前战斗过的地方,粟裕的夫人楚青依照粟裕的遗言,携带丈夫的骨灰赶往南京。 王必成亲自到机场迎接,当时南京军区不少将领都是原来粟裕的老部下,他们也一起赶到机场迎接。 图|粟裕将军 楚青一下飞机,就看到了王必成,当楚青到南京军区的时候,看到了王必成设立悼念粟裕的灵堂,楚青对王必成说:"粟裕生前早有遗嘱,不开追悼会,你就不要设立灵堂了。" "别人我管不着。"王必成流着泪说:"粟裕首长是我最尊敬的人!他去世了,我一定是要悼念他的!" 几天后,在粟裕一些老部下的陪同下,楚青将粟裕的骨灰撒在了长江中。 临别之前,楚青在南京军区顾问张文碧陪同下,去看望王必成,谈到了撒粟裕骨灰的行程,楚青对王必成说,可能也就在这几天就要离开了。 王必成一听,不顾身体的影响,当即表示当天要亲自到南京火车站去送行。 陪同楚青一起前来的张文碧,当场表示:"当天南京军区可能要开会,我不能去车站送行了。" 张文碧原也是三野的老人,曾任苏浙军区第一纵队3旅副政委、20军59师政委,建国后被授予少将军衔。 楚青对此表示理解:"没关系,没关系,你这几天一直陪着我们,已经很感谢了。" "你敢不去送行。"谁料旁边王必成一听张文碧如此说,当场勃然大怒:"你要去,你必须去。" 图|粟裕将军夫人楚青旧照 作为粟裕最信任的战将,王必成对老首长的敬重,刻到了骨子深处。 曾任华东野战军的副参谋长张震写了一本《粟裕纪念文集》,张震曾专门将此书的手稿托人带给王必成,还嘱咐王必成: "你是粟裕首长的爱将,因此我写好后就让你审核,如果有哪些地方写得不对,你就帮我纠正过来!" 王必成在审阅张震手稿的时候,也回忆起来自己曾经与老首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萌生了动笔的想法。 也就是在粟裕逝世一周年后,王必成写下一篇文章《杰出的军事家——忆粟裕同志》: "从战火纷飞的战争年代到建国以后的建设时期,我在粟裕同志的指挥和领导下,战斗和工作了大半生,几十年的相处,使我深深感受到,粟裕同志是一位道德高尚、沉着机智、文武兼备,才华出众的杰出人物,特别是他在军事方面的光辉业绩,将永垂我党我军的史册。" 这篇文章于1985年2月10日,刊登在了《人民日报》第五版上,后来又被收录在《一代战将——追忆粟裕同志》一书之中。 粟裕去世以后,王必成对老首长依然念念不忘,时常挂怀于心,在任中顾委委员时,王必成在中顾委华东组会议上,还曾数次提到了粟裕的情况,一番拳拳之心,让人感动。 1989年,王必成将军病重,心中依然牵挂的是自己写的那本有关粟裕的回忆录,并叮嘱家人要记得出版,另外王必成还嘱咐自己的儿女,以后有时间要常去看望楚青夫人:"如果她在生活上有困难,你们要记得出手帮忙。" 图|楚青 1989年3月13日,王必成将军去世,享年77岁。直到临终之前,王必成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老首长粟裕。 1994年12月25日,《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同时发表了刘华清、张震两人共同署名的《追忆粟裕同志》,对粟裕的生平做了正面的评价,知道王必成临终前还记挂着粟裕的楚青,连忙打电话给王必成夫人陈瑛,要她将一份《解放军报》放在王必成的的遗像前,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粟裕与王必成,两位将军自革命战争年代延续下来的情谊让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