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一位72岁的老人联系了一家报社的记者，老人对记者说： ＂这小箱子再也不能放我这儿了，多放一天，我的心就会不安宁一天。我都72岁了，在我有生之年不把它送到博物馆去，等将来出了问题，我怎么和贺妈妈交代？＂ 图：1974年，晚年的贺子珍在苏州 老人叫尹兰，或者说叫尹淑兰。之所以改成尹兰，还和贺子珍有关。 1947年，贺子珍回国。下火车时，时任东北局书记的李富春已经等候多时。在组织的安排下，贺子珍担任东北财政部机关党总支书记一职。 贺子珍在苏联9年期间，吃了非常多的苦。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被关进精神病院。回国后，贺子珍对于苏联期间的回忆是：＂那段日子比长征还苦……再也不想回忆那段经历。＂ 为了更好地照顾贺子珍，组织上让贺子珍从6名20多岁的女共青团员，挑选一人当勤务兵。当时，还是叫尹淑兰的尹兰，被贺子珍选为了勤务兵。 选定后，贺子珍问尹兰你叫什么名字，尹兰说我叫尹淑兰。贺子珍听后说：＂淑很配你的气质，但是我们干革命的，可不能太娇气＂！ 可不是吗，刚刚20多岁的尹兰，梳着短发，穿着一身列宁服。个子又高，眼睛又大，还爱冲人笑。6人中，贺子珍一眼就选中了她。 一听首长说她＂娇气＂，尹淑兰不干了，她对贺子珍说：＂那我把名字改了，我以后就叫尹兰。＂ 结果，这一改就是一辈子。 当上贺子珍的勤务兵后，和贺子珍接触得多了，尹兰发现贺子珍为人和蔼，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对待他们下属体贴入微，完全是把他们当孩子看。 有时候，食堂给贺子珍改善伙食，会多送几个菜。每到这时，贺子珍总会一个劲地给几名勤务兵夹菜：＂你们还是孩子，要多吃，正长个子呢！＂ 贺子珍回国时带了两个孩子，一个是毛泽东和杨开慧的儿子毛岸青，一个是她和毛泽东的女儿娇娇。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因为离开毛泽东的时间早，对毛泽东的印象不深。 图：1951年，毛泽东和女儿李敏在中南海 初回国时，有人告诉娇娇说：＂你爸爸是毛泽东！＂娇娇不信，贺子珍让娇娇给毛泽东写信。 看了娇娇的信，毛泽东立刻拍了电报，让人把娇娇送到北京。谁去送呢？恰好这时，贺子珍的妹妹贺怡来看贺子珍，便让贺怡将娇娇和毛岸青送到了北京。 两个孩子一走，贺子珍身边突然冷清了下来。在苏联9年间，贺子珍一直和几个孩子相依为命。孩子走了，贺子珍六神无主，经常坐在窗前发呆。 有一次，尹兰出门办事情。临走前，她照例去找贺子珍汇报。站在门口，尹兰朝着空荡荡的房间内喊了句：＂首长，在吗？＂可接连喊了两声，都不见有人回答。 走进一看，发现贺子珍正在发呆，甚至都没意识到尹兰进门。尹兰悄悄走到贺子珍面前，又轻声喊了一句＂首长＂，这才把贺子珍＂惊醒＂。 一抬头，贺子珍发现是尹兰。缓了缓神，长舒一口气：＂我拿你们几个当自己孩子看，以后别再‘首长、首长’地叫我了，叫我贺妈妈吧！＂ 就这样，尹兰又多了一个妈妈。为了照顾好这个体弱多病的妈妈，尹兰可谓是煞费苦心。 知道贺子珍是江西人，尹兰就买点比较符合江西口味的辣椒或者是小菜。有时候也有江西的火腿，然后让厨房大师傅把火腿夹到鸡蛋饼里面。 随着陪伴时间的增长，尹兰与贺妈妈的感情越来越深，甚至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刚回国时，贺子珍身无长物，只带了一个木头箱。箱子里面装了一个被烟头烧了一个洞的旧毛毯。这是长征期间，贺子珍与毛泽东共用的一条，上面的洞也是毛泽东抽烟时不小心烧的。 图：贺子珍与女儿李敏 因为很有纪念意义，所以不管再旧，贺子珍都没有扔。可那个木头箱子很旧了，东北局财政部的领导便给贺子珍送来两个皮箱。 拿着两个新皮箱，尹兰去找贺子珍换那个木头箱。换的时候，贺子珍不愿意，说这个木头箱子有很重要的纪念意义，并给她讲述了这个箱子的故事。 1927年，杨开慧与毛泽东分别时，给毛泽东送了个木箱装日用品。后来，杨开慧牺牲，毛泽东悲壮地喊出那句话：＂开慧之死，百身莫赎。＂ 分别时，毛泽东从没有想过这是永别，还对杨开慧说：＂等条件好了，再把你和孩子都接走。＂ 杨开慧的牺牲，让毛泽东对杨开慧留下的东西倍加珍惜，其中就包括那个木箱。五次反围剿，以及红军长征途中，毛泽东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个木箱子。 1937年，贺子珍赌气离开延安，住到了西安。为了挽回贺子珍，毛泽东派了警卫员去＂求和＂。 为了表示诚意，警卫员带去了那个木箱，还有毛泽东买的一些日用品。最后，贺子珍没回去，把箱子留下了，让警卫员捎回去一床新被子。 对于这个木箱子，贺子珍深知背后的重要意义。 在苏联，无论是在共产国际的党校学习时，还是在国际儿童医院工作时，亦或是后来被关进精神病院中，贺子珍一直带着这个木箱子。 回国时，贺子珍提着这个木箱，箱中装了那个＂旧毛毯＂，和井冈山时期的旧茶杯。因为日子不好，娇娇穿的鞋还露着脚趾头。任谁看到这对母女，都得流出心疼的眼泪。 在了解到箱子的沉重历史后，尹兰成为了箱子的保管员。无论贺子珍去哪，她总会提着箱子站在贺子珍不远处。 1949年，随着淮海、平津战役的陆续结束，南方的很多大城市都解放了。在东北局工作的很多老同志，都被调到了南方，贺子珍也在其中。 图：毛泽东和女儿李敏 南下途中，列车路过天津，贺子珍在这里和女儿娇娇住了半个月左右。自女儿被送到北京后，贺子珍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 娇娇离开贺子珍时，尹兰还没被调到贺子珍身边工作。再次见面，发现妈妈身边多了个大姐姐，娇娇和尹兰玩得很开心。尹兰也经常教娇娇写字。 临走时，尹兰送给娇娇一双凉鞋，娇娇送给尹兰一条项链。 再后来，尹兰跟着贺子珍辗转来到上海，因为这里住着贺子珍的哥哥贺敏学一家。 刚回国时，贺子珍说想念亲人，组织上安排贺敏学的夫人李立英去看望贺子珍。 上海解放时，贺敏学作为二十七军参谋长进入上海，李立英与女儿贺小平紧随其后。随后，贺敏学将家安置在了上海。 没了母亲，哥哥家就是娘家。 尤其是这期间，贺怡因车祸去世。痛失亲人的贺子珍，更需要家人的陪伴。 但是对于贺子珍来说，上海其实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在陈毅担任上海市长时，经常来看贺子珍。有时候来的晚，干脆留下吃晚饭。 在东北时，贺子珍喜欢上了东北的三鲜馅饺子。来到上海，她也想让陈毅尝尝。每次陈毅来的时候，尹兰都会让厨房大师傅准备猪肉、韭菜和虾仁馅的饺子。 除了陈毅外，贺子珍有时候还会收留其他＂客人＂。 如1950年冬天，东北局的李富春派遣勤务兵赵钰去上海执行任务。在东北，贺子珍没少受李富春照顾。赵钰在上海执行任务期间，在贺子珍家住了一个半月。 图：贺子珍在上海住过的几个地方 40多天的朝夕相处，让赵钰慢慢融入了贺子珍的这个大家庭中。作为黑龙江尚志县的赵钰，其实和尹兰是老乡。再加上年龄相仿，两人有说不完的话，也会互相照顾。 有时候，赵钰出去执行任务，错过了饭点。尹兰就会让厨房的大师傅每样菜留点出来，等赵钰回来再热给他吃。 赵钰不是贺子珍的勤务兵，再加上经常执行任务，从来不和贺子珍同桌吃饭。可每次吃完饭，贺子珍都会在赵钰的桌前坐上一会儿。 和赵钰聊聊家常，问问近况，关心关心生活。短短的一个半月，让赵钰和尹兰、贺子珍产生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赵钰也像尹兰几个勤务兵一样，改口喊贺子珍＂贺妈妈＂。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个多月后，赵钰完成任务要回东北了。作为送行宴，贺子珍让厨房准备了一桌东北风味的菜肴。大家吃得很香，但是心里面不是滋味。 在饭桌上，贺子珍对赵钰说：＂虽然尹兰比你大，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以后要多帮帮尹兰，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 赵钰一边扒饭，一边点头，他害怕抬头时，被贺子珍看到眼圈中的泪水。面对贺子珍的嘱托，赵钰含着泪保证道：＂贺妈妈，您放心，我永远把您的话记在心上！＂ 贺子珍说这句话，并非想撮合两人，而是已经给尹兰安排好了去路。 1950年，尹兰也老大不小了。再不走，就错过了最好的发展时间。考虑到这一点，在赵钰走后一个月，贺子珍把尹兰和另外一名男勤务兵关英叫来说： ＂你们两个年龄不小了，不能老在我身边。现在再不学点东西，以后怎么建设社会？我已经和东北财政局打过招呼了，之后送你们去沈阳财经学院。＂ 突然的分别，让尹兰心里面很难过。贺子珍安慰她说：＂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这话让尹兰心里面好受不少。贺子珍又叮嘱他们说： 以后不管分配到哪个单位工作，都不要和别人提起在我身边工作的这段经历，也不要把这段经历填写到你们的履历表上，别到时候给你们惹麻烦。 图：晚年时的尹兰 贺子珍在上海时，深居简出，基本不和外人来往。尹兰也不知道外界的复杂情况，她只知道一件事：贺妈妈不会害她，听贺妈妈的话就行了！ 分别时，贺子珍给关英送了一个旅行包，送给尹兰的，正是那个有着特殊纪念意义的小木箱。把箱子给尹兰时，贺子珍说： ＂只有把箱子放在你这里我才安心，等主席百年终老，替我把箱子送到毛主席的陈列馆去！＂ 面对贺妈妈的嘱托，尹兰向他保证：＂贺妈妈，您放心，我保证做到。我不在您身边，您要保重身体，等我毕业了，我就来上海看您。＂ 就这样，带着贺妈妈的嘱托，尹兰离开了上海，前往沈阳财经学院。 毕业后，尹兰就被分配到了沈阳财政部工作。这年，尹兰的年龄也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20多岁，学历高，长相好，给她说媒的人络绎不绝。可不管那人的条件再好，尹兰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是军人。 原来，贺子珍曾经告诉尹兰：＂以后要找丈夫，就找个军人，军人可靠。＂这句话一直被尹兰记在心里。 后来，经同学介绍，尹兰嫁给了一位从朝鲜战场上退役下来的军人张文忠。经过两年的恋爱，两人幸福地走在了一起。 结婚那天，俩人没有大操大办。准备了一套军用的黄被子、黄褥子，以及那个年代最流行的绿花枕头。看着这么＂磕碜＂的婚礼，张文忠不好意思的对尹兰说：真是委屈你了。 虽然婚后的日子很平淡，但是有两次经历差点要了尹兰的命。 有一年，尹兰患上了急性肾炎，后来又转成尿毒症。病痛的折磨，一度让尹兰放弃了生的希望。有一次，丈夫张文忠帮着尹兰整理衣物时，翻出了那个小木箱。 看到小木箱时，尹兰精神一振。她在心里面不断告诫自己：＂我不能死，我还没有完成贺妈妈的嘱托＂。 正是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尹兰积极配合医生治疗。 图：尹兰与丈夫张文忠 无盐菜，硬着头皮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面扒。新配置的中医结合药，捏着鼻子一口一口的喝。结果，尹兰的病还真好了。 尹兰再次经历人生大考，是在1974年的10月31号。那一天，她的丈夫张文忠因病去世。尹兰想不明白，枪林弹雨都过来了，命这么大的人，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雪上加霜的是，丈夫走的那段时间，儿子患上了水痘、天花，女儿染上了肺炎。在医院，看着两个生命垂危的孩子，尹兰也不是没有想过跟着丈夫走掉算了。 冷静下来想想不行，两个孩子怎么办？贺妈妈的嘱托怎么办？箱子还没有着落，她不能撒手不管。就这样，凭借着箱子，尹兰再一次渡过难关。 两次的苦难经历，让尹兰对箱子倍加珍惜，不管走到哪都会带着。 有一年，尹兰去广州看病，担心箱子放在家中不安全，就带到了广州。在广州车站下车时，妹妹来接她。 看到姐姐拿了这么破的箱子，妹妹以为尹兰日子过得不好，就赶紧往她兜里塞钱。尹兰忙说：＂我不要，我有钱。＂ 外甥见到了尹兰也说：＂大姨，这个箱子太破了，扔掉吧，我再给你买个新的＂。尹兰的脾气来了：＂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在医院住院期间，尹兰担心外甥真把箱子扔掉，执意要把箱子带到医院。 几十年过去了，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委屈，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刚毕业工作时，是尹兰心里面最难受的时候。 从沈阳财经学院毕业后，尹兰被分配到了沈阳财政部工作，1953年又被调到中科院（当时还在沈阳）做财务工作。结婚后，尹兰还在吉林磐石县中医院当过领导。 无论到哪，尹兰都是个好同志，好干部，好领导。工作起来认真踏实，可每年到了入党申请时，尹兰总是＂缩＂在最后。是不想吗？ 不知道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尹兰在昏暗的台灯下，流着眼泪写了一份又一份的入党申请书，有时候一写就是一整夜。可每到天亮时，尹兰总会将申请书撕碎，扔进垃圾桶。 图：贺子珍与哥哥贺敏学一家 因为想要入党，就要搞外调，就要查历史。她一直记着贺妈妈的话：＂在我身边的这段经历，不要同外人讲，也不要写到简历上。＂ 尹兰对党的一心热诚，只能默默埋在心底，这一埋就是20多年。 后来，四人帮解散，尹兰感觉自己的春天终于来了，能入党了，也能向她诉说自己这20多年的委屈，她还要在木箱中装满当时最好的凤凰牌香烟送给贺妈妈。 尹兰打听了很多人，找了很多报纸，都没有找到贺子珍的消息。没办法，只能在孤独中等待。可盼着盼着，却盼来了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1984年4月19日，贺子珍去世了。为了纪念这一伟大的战士，中央广播电视台通过电台向全民广播。 得知贺子珍去世的噩耗，尹兰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箱子。 1993年，恰逢毛泽东百年诞辰。时年72岁的尹兰找到记者，也就有了开头的那段：＂等将来出了问题，我怎么和贺妈妈交代？＂ 带着尹兰的托付，记者辗转多地来到北京，找到了李敏。详细讲述了尹兰的迫切心情。拿着尹兰的信，李敏若有所思地说：＂我认得这个字，当年还教过我写字！＂ 在李敏的主张下，箱子被送到了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回到哈尔滨，记者告诉尹兰：＂木箱已经被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收藏＂。 得知这一好消息，尹兰开心地笑了，她说：＂我的心愿了了，我可以死的瞑目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还没有。 1995年年末，在北京儿子家住着的尹兰，突然接到一通长途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老年人的声音，他用非常急切而期待的口气问：＂是尹兰同志吗？还记得我这个老同志吗？＂ 图：尹兰与战友赵钰 陌生的口音，让尹兰一时间猜不出对方是谁。思考了一会儿，尹兰抱歉地说道：＂真不好意思，猜不出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回答道：＂尹大姐，是我，我是赵钰。＂一听对方是赵钰，尹兰的精神立刻振作起来。离开贺子珍快50年了，尹兰经常回忆在贺子珍身边的点点滴滴。 那段记忆里，也有着赵钰的身影。尹兰试探性地问道：＂是在上海贺妈妈家认识的那个赵钰吗？＂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尹兰长舒一口气：＂快五十年喽！＂ 电话中，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尽是在贺妈妈身边时的记忆。 当年，赵钰在完成李富春的任务后，回到了东北。后来，赵钰也被安排到了北京上学。在北京上学的赵钰，并不知道在他走后一个月，尹兰就被安排到了沈阳上学。 毕业后，赵钰留在了北京，在中央组织部工作。而他和尹兰，也就此断了联系。后来虽经历苦难，却也先后在多个中央部门工作。再后来，中央成立老干部局，赵钰又担任局长一职。 作为老一辈人，赵钰有着老一辈人特殊的风格。认真，踏实，交了很多好朋友。和朋友聊天时，也会回忆起在贺子珍家的那段日子，也常常提起贺子珍的嘱托：＂以后要多多帮助尹兰＂。 可快50年了，还能找到尹兰吗？ 记者送完箱子回哈尔滨后，将尹兰的这段经历刊登在了报纸上。一经刊登，立刻引起热烈反响，消息也传到了赵钰那里，所以才有了那通电话。 电话快结束时，赵钰告诉尹兰：哈尔滨明年（1996年）要准备第3届亚洲冬运会，我去哈尔滨时，一定要拜访老大姐。 电话中，尹兰也热情邀约：＂到时你来我家做客，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图：尹兰（中）与赵钰（左一）还有黑龙江的领导杨光洪（右）合照 1996年2月16日，第3届亚洲冬运会开幕式结束后，赵钰立刻赶往哈尔滨。为了迎接这位老战友，尹兰一会站在阳台，一会儿站在门口，看看人有没有到。 没一会儿，赵钰的车到了。在女儿张雷的搀扶下，尹兰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楼下。虽40多年没见面，战友情可不会随着时间消散。两人隔着老远，便互相伸出双手。 二月的哈尔滨，天气还很冷。在刺骨的冷风当中，两位老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当天，和赵钰一起来的，还有黑龙江的两位领导。吃饭时，得知尹兰在哈尔滨没有自己的房子，多年来一直跟着儿子住。 赵钰来的那年，尹兰还是和1米8的孙子挤在一张床上。了解到尹兰离休后生活困顿，领导当即表示要协调部门，解决老人的住房问题。 尹兰非常感谢领导的关心，但是他不同意领导的做法： ＂我对黑龙江也没什么大的贡献，怎么好意思向组织伸手要呢？＂ 领导说：＂您向国家捐献了这样一件无价之宝，贡献还不大吗？＂ 尹兰笑了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旁边的赵钰接过话头：＂尹兰大姐为保护文物，吃了不少苦，但是他从没向组织伸手要过什么东西。现在落叶归根，还是革命烈士的遗孀，理应得到照顾。＂ 后来，在多方协调下，尹兰一家才终于住上了3室1厅。 同年年底，赵钰带夫人去哈尔滨看病，又受到了尹兰的热情招待。吃饭时，赵钰提议说： ＂大姐，我有个想法，你女儿张雷，她父亲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是你含辛茹苦将她拉扯长大。你看，我能不能收她做干女儿？您同意吗？＂听罢，尹兰笑着说：＂那当然可以了！＂ 此后多年，张雷有机会就去北京看望赵钰。闲暇时，赵钰也会来哈尔滨，和尹兰大姐再续战友情。 图：贺子珍托付给尹兰的杨开慧的遗物——箱子 至此，无论是尹兰，还是赵钰，都完成了贺子珍对他们的嘱托。对于尹兰来说，她在有生之年将箱子送到了博物馆。对于赵钰来说，她也在晚年照顾到了尹兰。 只是，两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年在饭桌上向贺子珍的一句承诺。一个人花了43年去完成，一个人花了46年去完成。 这就是老一辈的光芒，因为一句话，坚守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