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内忧外患，当时两派重臣都有自己的国防计划方案，辽东战略二选一，面对外敌入侵，主力部队到底是要退守山海关，还是进兵布置关宁防线？ 明朝末年有一个外患叫做后金，主要由女真人和其他民族组成，就是大清帝国的前身。他们从东北崛起发达了之后，大本营设在沈阳。女真骑兵打仗不是盖的，成军没多久就跟明朝打了起来，发现怎么打得有点顺？不是说大明帝国天威远震吗？还是我游戏调到简单难度了，于是辽西走廊以北几乎全部都成为后金的势力范围，只要再往南突破山海关，就可以叩关京师，跟明朝的皇帝说：你好！ 面对着一个强大的外敌，大明帝国内部出现了两种声音。第一种叫做拉进来，把主力部队拉回到天下第一关，山海关，关外仅部署少量兵力，支持者有王在晋、高第等人。第二种是打出去，主张走出山海关，在狭长的辽西走廊、平原地带修筑一道一道的关卡堡垒。譬如宁远城、前屯卫等等，让敌人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主要的支持者有孙承宗、袁崇焕等人，到底是要进来还是要出去？以下我们分别从三个方面来分析给大家听。 经费预算 第一个要比较的就是经费预算。当时的辽东指挥官王在晋，他提到要把部队拉回到山海关布防的主要考量点就是省钱。那到底可以省多少钱？根据当时的公文资料指出，原本山海关的筑城方案预计要花四五百万两。不过王在晋他一看到计划时，就发现有预算有可以浮动的余地的，于是他就拿起笔来，东删删，西删删竟然让他把预算瘦身到一百万两银子上下。这到底是其他人太贪腐，还是王在晋根本是财务魔法师。我自己也很想知道。 一个防御方案我们不能够只看硬体建设，后续的人力维护也在考量之内。有鉴于倚靠山海关防守，必须连同长城的防御横切面一起看，王在晋他为了减少军饷的开销，提出了找外籍佣兵协防的方案。他拉拢的对象是当时的蒙古几个友好部落。根据一些书籍提到，那个时候王在晋他维持这些外援的费用大约是数个月一万两银子。 写完了山海关的防守方案，我们接下来要再看看，如果说在关外建立关宁防线，大概会花多少钱？根据明朝工科给事中方有度的说法是孙承宗他建立的关宁军团有大约十万兵力，每年的开支约四百万，加上周边协防的城市，例如天津、通州等地，支出要再多增加约一百二十万。 光听这些数字，你会感到困惑，这样子的支出很多吗？我们举个例子，宁远会战还没有开打之前，也就是天启初年，当时大明帝国每年的财政收入大约三百二十几万，换句话讲，照着关宁防线的计划执行下去，财政就要赤字了。 后来关宁防线的计划案成功过关，而国家财政吃紧的结果就是必须开拓新财源、增加税收。有些人认为这就是造成明末很多人民暴动反抗的原因。 战略目的 当然，一个国防计划我们不会只单看预算的多寡，也要看着你花的钱可以达成什么样的效果。换句话讲就是这笔钱会不会像是丢到水沟里。因此第二点我们要谈的就是战略目的。对大明帝国来说，花了钱希望达到的目的就是降低女真人攻打进来的几率。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让这个外患彻底消失。王在晋他想要在山海关附近的八里铺筑城，那是因为这一段长城所在的地势比较高，王在晋认为军事堡垒一般对城外都有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可是山海关却反其道而行，许多段的城墙都修建于山坡的下方。换句话讲，那些长城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敌军所设计的，敌军站在城外的山丘上，就可以把城内防守的状况一览无遗。如果再架设几尊大炮，任凭你多么坚固的城墙也是挡不住的。 因此王在晋认为，如果把万里长城的城墙推到山丘的外面，就可以避免上述的问题，进而达到和山海关完美联防的效果。不过这个做法其实是有风险的，最大的问题就在容错率上。后来的辽西指挥官高第，他就曾经语重心长地讲过一句话，要防守一座坚固的城池，比防守绵延数十里的长城还要简单。这一条往外推新盖的长城距离有三十里左右，而宁远城四面周长加起来则大约是六里半。守几十里的长城机动预备队并不会少于守一座城市，但这都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问题是在于当长城往外推的时候，八里铺新盖的堡垒和旧的长城关卡距离太近，如果新的堡垒不幸陷落，友军往后逃亡，敌军紧追在后。友军逃到旧关卡门口的时候，要不要开门让他们进来？一开城门有很大的几率被敌人趁机抢关，如果不开城门，则有可能军心大乱、士气崩盘。 针对这个问题，《三朝辽事实录》以及《明史》当中都有记载明史他面对孙承宗提问时候的回答，但是两本书我记载同一个人面对同一件事的答案却大不相同，我不能够肯定地说哪一本书才是绝对正确的。但是这个情况它恰恰反映了八里铺筑城计划它在战略上面的高度争议性。 接着要来谈谈关宁防线的战略效果是什么。明军和后金的对战总是输多赢少，关宁防线很像是安排了一道一道的关卡给敌军去推，用空间换取时间，用战略纵深去拖住敌人的脚步，比比看谁的资源比较厚。你说那一些边防的士兵、辽东百姓都被当成牺牲品看待，完全没有错。但是你如果要跟明朝皇帝说。哎，我们以苍生为重，投降后金。好了，他肯定对你说，为什么是我来投降，不是努尔哈赤来投降？ 因此第三点我们就要来聊到统治者因素。到底明朝皇帝他可以容忍敌军的进攻到什么程度？我们都知道把军队拉进山海关防守，会让首都造成很大的压力。事实上，在一六二一年广宁之战明军兵败的时候，熊廷弼、王化贞带着残兵败将逃入山海关。当时的状况是什么？朝廷人人震惊，甚至有人开始筹备要往南方搬家。防守山海关。挑战的其实就是皇上的心脏够不够大。 王在晋他为了加强皇上的信心，也不止一次提到我把辽西走廊放空，只是暂时等待时机，舒缓财政压力。他也知道不能够永远倚靠长城与关卡。有些人会说山海关易守难攻，守这里是万无一失。我对这个说法持保留态度，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攻不下的关卡，就算攻不下来，我花钱买下来总可以了吧。 当这个议题讨论到最后，你会发现拉进来和打出去并不是两个相互抵触的战略，事实上它更像是一种先后的关系。王在晋他说，我想要累积力量，然后收复辽西失地。但是孙承宗和袁崇焕则说：我们现在就有力量，现在就要出兵。 其实他们都不是笨蛋，无论是孙承宗、袁崇焕、王在晋，甚至是被大家讨厌、认为他是坏人的魏忠贤与高第都一样。我几乎敢笃定地说，以上这些人他们都不想看到明朝灭亡。太监魏忠贤也是一样，国家就跟一间公司一样，公司倒了，我怎么继续贪污赚钱？于是大家就各显神通、想要延续这个王朝的生命，有病就要看医生。今天大明王朝一年换三百六十五个医生，每个医生都觉得自己的治疗方法最对症，于是病人把这个医生的药吃三天，那个医生的药吃一个礼拜，最后又找来民间偏方当宵夜，最后病人死了，你觉得要怪谁？ 今天王在晋的做法像是以延长生命为优先，等待更好的灵丹妙药出现。但是他真的等得到吗？还是他拼命地帮政府省钱，可是国家又在其他地方把银子大笔大笔的花掉。同样孙承宗的做法则是赌一把高风险的动刀手术，赢了那是天纵英明，输了也只好勇于承担。我万分无奈地说，他们面对的大明帝国真的是一个非常难搞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