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工发达却汉奸频出,民国时期的东北为何让人又爱又恨?原因在此
1668年康熙以保护"龙兴之地"为理由,下令对东北进行全面封禁。本来东北人口就不多,满清入关后只有不到一百万人,这回又切断了关内的人口流入,导致东北人口长期陷入停滞。
鸦片战争前后,中国人口突破4亿,比清初增长了5倍有余,但此时东北人口只有不到300万。
那时的东北面积比现在还要大,今天的东三省人口大量流失之后依然有1亿,按照这个比例来算,鸦片战争时期东北人口在3000万以上才算合理。
但实际数据却只有300万,人口密度是当时全国平均水平的1/10。大家可以想象下,当时的东北荒芜到了什么程度。说是千里无人烟,也毫不夸张。
想要更深入地理解东北近现代历史,人口因素是不能忽略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俄国人来到东北一看,发现这片肥沃的黑土地竟然和西伯利亚一样荒芜,非常震惊,悄悄打起了东北的主意。
此时清政府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1860年,咸丰采纳了黑龙江将军特普钦的建议,宣布开放东北,鼓励移民前来垦荒;加之此时,关内饱受太平天国战乱和自然灾害困扰,掀起了轰轰烈烈地"闯关东"移民潮。
闯关东虽然在1860年就开始了,但高潮却要晚很多,因为清政府的开禁政策是循序渐进的,一直到1897年,东北才全境开禁。
从人口数据中我们也可以看出,东北人口暴增实际上是从1897年才开始的,那一年东北人口只有700多万,1910年增至1700万,1931年九一八事变时,东北人口已经逼近3000万。
也就是说,日俄战争结束时,东北有一半是外地移民;九一八事变爆发时,东北70%以上人口都是外地人。
可以说,二十世纪初的东北,是一个大型移民社会,本地人口比例一降再降,对移民的包容性非常强。
如果从移民社会的视角重新审视当时的东北,很多困扰我们的重大历史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第1个问题】
鲁迅批判的"国民劣根性",究竟是东北的问题还是中国的问题?
1906年,留学日本的鲁迅先生看到了一组日俄战争的幻灯片:一个中国人给俄军做侦探被日军捕获,正被砍头,一群麻木不仁的中国人正在围观,指指点点,津津有味。
这个"名场面"深深刺痛了鲁迅,他决定弃医从文,拿起笔杆,医治国民"劣根性"。
鲁迅身在那个时代,了解东北的情况,在提起这件事时并没有加注解;但是多年以后,鲁迅的十几亿读者并不知道当时的历史环境,他们在读到这个片段时,很容易将"东北的个例"错误理解成"国民普遍的劣根性"。
要知道日俄战争爆发时,东北全面开禁也就七八年,居民多半是刚从关内逃荒而来的难民,由于素质低、时间短,没能形成汉族社会的中坚力量——乡绅群体。
如此松散的社会结构,凝聚力是高不起来的。
在当时,一个典型的汉族农业社会,有文化的乡绅和有名望的长者是价值观传承的载体,在当时的东北,这两个群体都还没来得及形成。
如果日俄战争发生在其他地方,上面这个"名场面"是不太可能发生的。
比如1919年日本占领山东之后,中国就爆发了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因为中国人对日本的警惕和仇恨是根深蒂固的。
鲁迅先生观察到的这个"劣根性",是东北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如果拿这个以偏概全、否定民族精神在民间的传承力量,这其实并不严谨。
【第2个问题】
张作霖时期,东北的综合实力为何如此强大?
现代工业的发展,需要资本、技术和资源,也需要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
中国地大物博,如果举国之力发展工业,成就一定会非常惊人,可以参考建国后工业是如何狂飙突进的;上世纪初,中国发展工业的最大阻力,其实就是社会体制。
两千多年的农业社会,让中国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官僚文化,就算资本、技术和资源全部到位,那些争权夺利的内耗都能把人整虚脱,当年的洋务运动就是这么失败的。
在20世纪初的中国,东北拥有最适合工业发展的土壤:不仅仅因为这里地大物博、煤铁资源丰富、能就近吸收日俄技术,更因为东北是一个年轻的移民社会,传统力量薄弱,活力十足。
那时候的东北,是整个中国权贵势力最薄弱的地方。一方面,外来移民多半是难民,无权无钱,两手空空;另一方面,满族精英都入关享受荣华富贵去了,留下来的也都是些弱势群体。
正因如此,"闯关东"时期的东北呈现出一种群雄逐鹿的状态,遍地都是机会,不论出身、只要有能力就能出人头地。
比如,"东北王"张作霖祖籍山东,在参军之前靠卖烧饼、当兽医维持生活;"辅相"张作相祖籍河北,少年时期靠当泥瓦匠养家糊口;热河主席汤玉麟祖籍山东,是个地地道道的放牛娃出身……
盘点一下奉系军阀的核心人物,会发现他们基本都是关内移民二代,童年非常悲惨,多半都和土匪打过交道……与其他军阀在出身上有着显著的区别。
在东北军政商界,到处都写满了草莽英雄的神话。这是个能者上位的大舞台,类似于改革开放后的深圳。
张作霖从1921年开始发展军工,短短几年时间就将沈阳兵工厂打造成为亚洲第一,到1930年已经可以做到年产步枪8万支、子弹1.2亿发;依托强大军工,东北军率先打造了空军、海军、炮兵和装甲部队……这样的成绩单,充分体现了移民社会无比巨大的经济活力。
【第3个问题】
抗战时期,为何东北的叛徒那么多?
东北虽然地大物博,但是气候苦寒,这不是关内农民能受得了的。所以关内移民来这里更多只是想闯荡一下,在战乱年代绝境求生。
同样是移民,东部往西部移民叫"湖广填四川",关内往东北移民叫"闯关东",中国文字博大精深,"闯"这个字,基本总结了那一批移民的心态。
他们并不把东北当家园,只是想过来寻点活路。
由于缺少归属感,导致东北的投机分子特别多,说得直白点,就是土匪特别多、军阀特别乱、汉奸层出不穷。
东北沦陷时,大多数移民都不超过两代人,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形成稳定的社群关系,很多人压根就没有定居,还是四处漂泊的状态,社会道德对人的制约力非常薄弱。
这一点,我们通过盘点出卖杨靖宇的四个叛徒的下场,自会有所感知。
第一个是陈斌,此人是抗联第一军第一师师长,深受杨靖宇信任,甚至一度想培养他做接班人。这样重要的人物,背叛组织之后竟然失踪了,一直到1951年才被一个抗联老战士认出来并举报抓捕。
第二个是赵廷喜,正是由于他的出卖,直接导致杨靖宇被捕遇害,抗战胜利后他远走他乡也玩起了失踪;此人运气稍欠,在1946年就被村民发现并枪毙。
第三个是张秀峰,作为杨靖宇的警卫排排长,他带走了大量抗联经费,让东北抗日局面雪上加霜;事后,他带上巨额财产隐姓埋名,一直到80年代才被群众发现。
第四个是张奚若,1940年2月23日,正是这位抗联机枪手亲手射杀了杨靖宇,事后他也玩起了失踪,在东北那样特殊的环境里,竟然得以平安终老。
在那样一个"闯荡型"的移民社会,人犯了错换个地方就能轻松逃脱惩罚,这是对人性的巨大考验。
面对半辈子都用不完的巨额赏金诱惑,面对"换个地方就能轻松逃脱罪责"的社会现实,有几个人能靠荣誉感、道德感独善其身呢?
那些年,东北抗联的孤独,有一种透入骨髓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