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5中国制造业强的图景内涵和途径
导读: 金融是为实体经济服务的。要构建能更好服务于制造强国的金融体系,首先必须了解,中国制造业"强"的图景、内涵和途径。
一、制造业"强"的图景
2035年中国制造业所展现出来"强"的图景,既源于制造业但又远高于制造业转型升级本身,是强基(基础)、强业(金融+制造业)、强体(共性技术+金融体系+市场制度体系)和强国(中等发达国家目标)多种战略实现的动态演进的客观结果。"强"是中国顺应全球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的必得结果,但此"强"背后折射出来的却是多种内涵的强和多层面的强,是既相互包容又顺序结合成为一体。有必要对其内涵进行探讨和描述,才能更清晰地把握支撑"强"的金融体系。2035年的"强"至少包括以下几个层面上的内容:
首先,2035年中国制造业"强"的图景包括四个基础层面的强。这四个基础层面本质是要解决"够大"和"够全" 的问题,即由大而强的进程。四个基础包括:制造业的规模基础、产业体系在国内转移的空间(东中西产业转移、制造业技改和效率累进)基础、内需增量增长和消费转型升级的市场发展基础(世界性大市场的基础)、制造业带动就业率增长和效率增长的平衡中所需要的要素(高中低端人才、投融资匹配、技术创新配套、其他金融要素等)配套保障的基础(其最终的本质还是最大限度的实现人的发展)。
其次, "强"的图景中还包括三个国际网络链接能力上面的强。这个"强"的内涵是解决全球化市场经济竞争中,中国产业、中国企业在全球生产网络中位势的提升和发展优势的问题。本质是解决中国制造业企业内生增长能力和发展机遇是否能获得足够多的时间和空间匹配条件,即由弱变强、先弱后强的发展进程。三个国际性、开放的链接能力是:全球生产网络体系中的产业链和产业生态的强(维护中国制造供给能力的强,这也是中美两个经济体最大的区别)、全球供应链体系链接中的强(供应链金融配套能力,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提升全球治理能力的基础)和全球消费网络和消费市场引领能力(维护中国大市场的需求增量,引导和满足更多世界性的消费需求)。
三是"强"的图景中还隐含着两个制度环境(配套)的 强。是推动制造业良性竞争环境(市场化)的强和金融市场服务(实体经济)配套体系的强。这两个基础的环境配套是什么 改革红利释放的结果,本质是解决在中国的所有企业主体都能公平地获得发展和创新机遇,是环境吸引力的扩大。本质上是解决中国制造业的可持续问题,包括金融支持制造业发展的效率和全球产能匹配的问题。是制造业的"强"向金融服务能力的"强"的转化,是由强到强的进程,最终目标是提升中国的全球治理能力,以获得带动世界经济发展的主动权。
四是制造业的"强"对金融服务提出更高的要求。前述的基础、链接和环境的提升,会同时推动制造业和金融服务 "强"必然带由量变向质变,实现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动金融合深化,而金融功能实质提升后,也会反作用于实体经济的持续、稳健发展、这个层面的"强"虽然本质也是服务 实体能力的强,但是要求更高。是"强"的深化和自我强化,是质变到量变的根本性改变,是迈向高质量发展台阶后"制造业+金融服务+信息技术"的继续融合发展。中国后工业化进程中必然推动制造业壮大成为世界性的生产网络、巨型消费网络的关键节点,中国制造业体系内嵌为全球生产、消费和服务网络的增长动力,这个体系也不再是全球产业链的 "配套""附属",不再单纯靠外需拉动而是获得了自身增长的动力。实现制造业从量到质的转变非一日之功,但市场化的方向不可逆转。更深层内涵是金融功能提升带动了制造业主体自生能力的增强。市场的包容性增长,同时提升了金融和制造业的韧性和活力。
二、对"强"的理解差异折射出金融配套政策顶层设计的难题
目前对中国制造业的"强"的理解存在很多差异: ①不同国家对中国制造业"强"的理解的差异,②不同政府部门对制造业"强"的理解的差异, ③不同企业对制造业"强" 的理解的差异等,这些差异其实折射出对中国制造业顶层设计的理解不同。
为什么"强"的理解存在较大差异?很大原因是就制造业谈制造业的拿来主义发展思维,是不可取的。中国制造业发展所处的环境决定了不能走以美元换资源的霸权主义道路,也不能单纯复制"经济腹地"小的国家经验,举全国之力推动某制造领域的发展,使其成为世界先进。中国制造业 "强"和美国对比看,我们强在供给(生产)体系的完备产能,而美国是世界最大的消费市场。美国也提出了制造业回归战略,其产业布局和发展战略一定程度是以美元换资源的建立为基础的,我国制造业的"强"没有这个条件。中国制造业只有踏实满足内需扩大和世界新增消费需求才能维持这么庞大的生产体系,我们很大程度上得靠规模收益才有产业成本上的优势和持续发展的可能。维护完善的制造业体系也是要付出成本的,这个成本可能随着时间和边际收益的递减而成本会剧增,要战略上未雨绸缪。另一方面,突出强调制造业的高精尖战略,容易导致其他国家对我们的"强"怀有敌意。更不能止步不前不发展。而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合理的设计战略新兴产业的支持战略,同时集中精力解决"卡 脖子"和"短板"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建立更公平有序的市场开放环境、金融生态和创新支撑政策体系,让中国金融生态的"强"成为吸引世界制造业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借助制造业体系的完备推动集群发展,提升实体经济抗冲击和防外贸风险更重要。毕竟以美国为主导的世界产业链,一开始就没有给中国制造业预留升级的空间, "有些自主创新是要靠自己的,靠别人是搞不来的",最终还得靠自己、早晚要靠自己。部门利益的冲突也会造成对"强"的理解差异。更强调金融发展或是更强调制造业发展都不合适,部门利益其实已在更高的层面上获得统一。因为金融和制造业的融合发展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必然;金融回归实体经济发展也是当前防范系统性风险的最基本要求。部门利益的思维,不应被搬到顶层设计上,反倒是应在顶层设计上给予安排和解决。此外,部门通常理解对制造业发展的主导能力(行政调解)很强,其实未必。信息技术革命,为全球经济增长提供了更新的发展方式。而且,无论全球化中国际政治经济的逆流如何冲击,中国制造业变强的根本前提是"和平崛起",唯有按照市场经济规律实现"共赢"才是中国制造业变强的唯一路径。未来全球生产网络和消费网络的在地域、产品、企业间不断调整的进程里,中国制造业会会获得自我强化的能力。反过来,其他国家对中国制造业的抑制和冲击,也很难造成进一步的伤害。在这个层面上,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选择虽然是借助了行政力量,其目的还是帮助产业获得自身发展的能力。而且靠战略新兴产业来撑起中国制造业的"强",是撑不起来的,这样的设计思路应摒弃(不应把战略新兴产业的重要性拔高到那么高的位置,反而是应该实实在在的推动该产业的发展)。对中国制造业的发展而言,"强"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实事求是地走属于自己的"共赢"之路。在决策思维上,需同时跳出仅以制造业为出发点或借"市场化片面强调金融自发配置能力(效率)为出发点的部门式的思维惯性。
大中小企业对"强"的理解也是存在差异的。"强"是服务大中小各类企业的强,而不是让大企业获得最多优惠的 "强"。不同企业对强的理解不同是其发展阶段决定的,对要素的需求也是不同的。企业理解的强包括三个层次上的强,关系是逐次递进的。①活得比其他小企业强(市场门槛要适当,竞争要充分,金融服务对小微企业要有针对性,保持市场活力);②活得比市场强(高于市场平均利润率,优于市场平均水平为标准)。市场占有率、行业影响提升,企业利润达到或超过市场平均利润(金融支撑的市场化手段最丰富,金融创新也发生较多);③活得比绝大多数企业强。具备国际竞争能力,是中国制造"强"最常被"寄予厚望"的企业 (金融服务体现在规模和效率的统一上,需要巨额的资本支持,需要更完备的金融市场支持,提供多元化的支持。这个"强" 的背后还存在并购工具、境外融资渠道的缺乏,金融服务配套走不出去等现实问题)。但实际上,这些企业的强也是相对的,这类企业的"核心技术是买不来的,需要自己去研究" 金融支持的手段和方法仅应在"核心技术获取"上更多的带有政策优惠的属性,其他支持应该更加市场化、无歧视。在国际化和资本市场双向开放的条件下,本国优势企业的金融支撑方式需要更多的竞争中性的政策,而非优惠政策的补贴,否则易出现过度融资、过度举债,如果金融脱实向虚来自头部企业,还会非常大的影响经济增长动能的增长。
三、2035制造业"强"的途径
如何"强"?"基础条件(制造业升级转型)+基 础产业(大而强)+优势产业(战略新兴产业,先进制造)+金融市场的制度包容性(活力和韧性)"。如何实现?在顶层设计上,应该先用减法思维,再用加法或乘法思维。制造业的"强"一定是有时序的,发展顺序(重点)的错误,会贻误时机。减法思维就是要我们能够保证和维持最有效和最完备的制造业生产体系,并且产业金融能够内嵌式地进入全球化的产业链中。我们要认识到,完备的制造业生产体系是最坚实的发展基础,但完备的制造业生产体系也是动态的,它自身也是要新陈代谢的,单纯、静止的保持制造业的全体系本身是个伪命题。现在是有正向收益的,但随着边际效益的递减,长期内可能会出现成本代价大到难以承受的情况。首先不应为了全体系而体系,其次才是尽可能维持全体系的优势。
新工业时代,制造业同互联网的结合,导致全球制造业生产体系的柔性和灵活性大大提升。我国生产体系也会受到巨大影响。但不论如何,制造业体系的改进最终还是跟着需求的变动而变动的。未来制造业的有效需求(定制化、智能化、网络化社会大生产)将分解为"制造业的产品+信息"两个相对独立的过程。产品制造和消费终端信息的获取的地理空间分离会越来越大。制造业工业化大生产决定了产品成本的 边际效益递减,而信息决定了制造业产品的个性化与定制化,也为金融甄别消费主体信用、支持提升"共性技术"支持体系提供更多增值空间。在此消彼长的成本"优势"变化中,金融在支持传统制造业升级发挥资源有效配置作用的同时,如果能够甄别有效需求的变动和转型方向,就能为制造业做好传统服务的同时,获得附加的额外收益。因此,金融为制造业赋能将是制造业获得利润收入的主要来源(也是金融服务实体经济发展的原动力),但2035制造业发展所需要的金融服务存在一些差异化的内容:
一是由大而强的发展途径。重点是构建产业内嵌的金融体系。包括发挥制造业政府投资引导基金作用、推进地方国有金融控股公司回归、构建完备的贸易、产业链等基于商业信用的金融生态环境、探索互联网和平台经济下的产融结合新模式、利用智能、互联网的数字场景带动落后地区的消费增长和基础设施更新。
二是由弱变强的发展途径。通过空间转移获得成本优势,维持制造业比重高的城市产业结构,设计围绕本地制造业的金融服务创新体制,尝试通过保险服务带动政府社会治理的新模式;通过产业创新获得科技的先发优势,加大政府对共性技术的研发支持,更多的建立市场化的研发共同体和发挥科研机构的共性技术支撑,发展多层资本市场建设共生成长的金融支持创新的生态环境;通过过剩产能的转移获得新的增长空间,以产品质量和和产品附加值的增长带动消费的增长,完善消费金融服务体系,推动平台经济的发展和探索。制造业跟随和追赶中,从本源、本质出发,务实的推进国内市场的持续开发,不能涸泽而渔,推动国内消费市场稳步增长,且将其他国家的干扰降到最低。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内涵要适当扩大,特别是制造业发展的战略设计中要充分考虑金融工具的适用性问题。
三是由强变强的发展途径。有些前沿制造的竞争,重点是做好配套(金融解决产业资本融资需求和退出机制基础性问题,然后适当降低融资成本等问题即有牵一发动全身的功效),交给市场,就可以生长出来具有世界竞争力的产业。把真正的关注力放到真正的战略性问题上来,是现在更重要的事情。真正重要事情至少包括:加强金融的国际化和国际合作,建立多元化的多边和双边的国际金融贸易体系,推进全球化,通过金融科技的运用和迁移,推进制造业走出去、金融服务跟出去,通过建设多远的金融基本服务体系和基础设施供给能力的提升,吸引国际企业、国际投资走进来;认真研究国内市场的转型和潜力开发,通过审慎监管和宏观调控,抑制资产泡沫,推动人的发展;实现更加开放的、有韧性的金融发展。
在整个进程中,还要注重防风险的制度建设。对内需要在部分"供血"机制能够主动转化生成"造血"功能基础上 实现国内制造业产业结构和空间布局的双提质。对外,维护好金融双向开放,建立国际化和市场化的金融运行系统,保持走出去和引进来资金流动的动态平衡。需要注意的是,市场风险防范和解决是有时序的。市场没有发展到相应的阶段,政策就提前预备防风险,恐怕防范的是假的、臆想出来的风险。真正先后顺序是完善相关市场金融服务的市场透明度和规则的公平,然后再解决市场功能不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