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与阅读向善

　　作者：王琦（北京联合大学副教授）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促进共同富裕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是高度统一的。要强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加强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教育，发展公共文化事业，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这意味着促进共同富裕，既要促进人民物质生活共同富裕，也要促进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二者是平衡、协调、统一的关系。
　　阅读既有物质价值也有精神价值。一方面，从物质价值来看，阅读是获取知识和信息的重要方式，阅读对人力资本的形成非常重要。很多名家先贤在谈及其成长经历时，阅读是少不了的环节。阅读有很强的个体体验，能给个人带来身心愉悦，消费属性显著，同时也会提高一个人的能力和劳动力市场表现，带来长期的经济回报，古语＂书中自有黄金屋＂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因此，阅读也是一种重要的经济行为，有其经济价值。
　　另一方面，从精神价值来看，阅读是人类社会进步与开放的标尺。阅读史专家史蒂文·罗杰·费希尔在其《阅读的历史》一书中指出：＂历史上已知的所有语言和文化唯有通过阅读才得以延续＂。为提倡和促进阅读，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向全世界发出了＂走向阅读社会＂的号召。各国都很重视阅读，将阅读视为形成未来国际竞争力的基础，并出台了相应的法律法规，比如美国的《卓越阅读法案》、西班牙的《阅读、图书和图书馆法》、韩国的《阅读文化振兴法》等。
　　作为有着悠久阅读传统和深厚阅读底蕴的国家，我国对阅读更是重视有加。特别是2014年至2022年，倡导＂全民阅读＂连续9年被写进政府工作报告，2017年国务院还审议通过了《全民阅读促进条例（草案）》。顶层设计对推进全民阅读提供了制度保障，并产生了一定效果。根据全国阅读调查，虽然近些年来国民阅读水平保持了较好的增长势头，但《2020年度中国数字阅读报告》发布的数据显示，人均电子书阅读量9.1本，人均纸质书阅读量6.2本，远低于以色列、德国、日本等国家。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事实上，知识传播网络和社会网络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样的背景下，不同类型社会对阅读的需求也在发生变化，而这种变化涉及到知识和人的关联。随着人工智能时代到来，很多新的阅读模式层出不穷，云阅读、基于虚拟共享空间场景的＂元宇宙＂阅读都是新的阅读模式，借力新科技实现阅读向善与共同富裕任重道远。在向现代智能化社会过渡过程中，有几点变化值得关注。
　　第一，交流模式的变革使得深度阅读更加便捷。与传统社会不同，智能化社会可以迅速实现多对多交流和一对一交流的灵活切换。相对多对多交流，一对一交流内容更加深入，一旦交流双方找到知识交汇点，会就这一点＂深挖＂。交流模式的变革使得一些可能较为小众的爱好人群更容易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因为搭建深度阅读的平台更便捷，而且让参与者更具代入感。
　　第二，群体属性的多元化使得阅读广度延展。基于社群的单一联系逐步转换为基于多样化群体的多元联系。多样化群体特征和多元联系要求交流者对种族、性别、宗教等各个层面的认同以及对其他群体产生兴趣，而这些可以通过书这一媒介在交流行为发生前实现，因此阅读是多样化群体交流的前提。
　　第三，管理者对阅读的需求将爆发式扩增。较弱的社会控制以及多变、不确定特征给企业管理和社会治理带来了新挑战，这意味着管理者只有了解更多的交流模式、交流内容，认识各种交流平台的新属性，了解治理边界背后的法律和道德准则，才能更好地进行社会管理，知识管理会逐渐被强化。
　　第四，国际化与开放化降低了阅读者的成本和阅读人群的交流门槛。网络化组织使得全球一体化加剧、对外联系成本降低，进行国际交流可以不再需要高额交通费，一个ZOOM会议可以实现知名经济学家与世界各地上千普通学生互动；一次腾讯视频可以实现作者和读者的直接对话。技术工具使得原来看似＂高不可攀＂的知识交流更为顺畅，在智能化水平更发达的阶段，阅读者可以借助先进的现代手段实现＂交流藩篱＂的跨越。显然，在事前进行阅读是实现高效互动的最重要途径。在现代社会，电子书大量增加、公共图书馆越来越多，阅读的物质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仅仅在百年前，＂有钱人家孩子才能读书＂还是普遍现象，这是阅读的＂经济藩篱＂。随着人类财富积累、摆脱贫困，＂经济藩篱＂的终结指日可待。阶层问题也将随着智能科技的全面应用及其引发的国际化、开放化趋势而被削弱。
　　基于以上四点，阅读需求的变革也是技术推动下的社会形态新变革的具体体现。降低阅读成本、实现阅读共享以及借力高科技实现阅读模式的跨越，已经成为知识技能增进、公平获取财富以及道德修养提升、精神感官享受的重要途径。在这样的情境下，＂科技向善＂与＂阅读向善＂密不可分。人工智能将朝着更高端、更深入的领域发展的过程中，＂阅读向善＂应成为＂科技向善＂的初衷、原则与边界，为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的共同富裕作出更大的贡献。具体的，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实现基于＂科技向善＂的＂阅读向善＂。
　　第一，更好地发挥政府在阅读推广中的作用。物质绝对平均化是不现实，也是不科学的。当基本物质需求得到充分满足时，要让民众对共同富裕的感受更多体现在获得感、共享感、幸福感上，才能更好地实现平等、公平、和谐意义上的共同富裕。在推进城乡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一体建设、创新实施文化惠民工程过程中，借力高科技手段强调阅读价值、打造读书氛围。借力财政、税收政策降低阅读成本，提高阅读对象的可及性，创造优良的阅读环境，给予正确的价值引导，使读好书成为一种时尚。出台更多政策支持全民阅读，真正把倡导全民阅读这项任务由政府工作报告中的文字转换成民众自发的行为。
　　第二，借助智能工具开展多种形式的新阅读。提升阅读推广的专业化、针对性和包容性，借助＂AI+＂技术打造电子图书馆，提升现有图书馆的数字化水平，在各个街区打造＂元宇宙＂阅读场景，提升阅读便捷性，实现多感官体验。与此同时，还要借助新技术加速优质书籍的传播，借助新的交流平台实现浅阅读和深度阅读的快速切换，在保护作者知识产权的基础上真正消除阅读的＂阶层藩篱＂。
　　第三，借力人工智能系统科学构建个人阅读书单。结合现代化心理测评体系、人力资源测评体系开发适用于不同需求、价值观正确、难易度适配的向善阅读书单。充分借助包括图书馆、视频音频平台等在内的大数据系统，实现网页书单、手机书单推送等，提升阅读效率与质量。此外，还可以根据生命周期、学业或职业进阶过程智能开发能满足个人需求的中长期阅读计划。
　　第四，结合终身教育学习成果转换与认证制度，探索＂阅读积分银行＂。促进＂向善阅读＂与高水平人力资本投资、高质量发展的整合，建立统一、完善的终身学习平台。规范阅读内容、积极发展在线有书贡献活动，完善线上、线下以及虚拟读书会场景的互动式、沉浸式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