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公司集体上调派费后，谁埋单谁受益？

　　近两年来，派费历经多轮向下调整后，终于首次集体反弹。
　　8月底，三通一达、百世和极兔等六家快递企业陆续宣布：9月1日起全网派费上调0.1元/票。比如，中通在内网发出通知，自9月1日起全网末端派费每票上涨0.1元。上涨的派费将直发到派件业务员掌中通app，全国所有中通网点现有支付业务员的派费标准不得下降。按照快递员人均每天派件200件计算，此举有望为快递员每月增加约600元的收入。
　　不过，由于快递员工资是按月结算，不少快递员日前向《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微信号：clpmaweixin）表示，自己也是从网络上看到派费上涨的信息，并不确定网点是否已经执行了总部这一涨派费的政策。
　　从各大快递公司的高调官宣来看，此次以保障快递小哥权益为目的集体上调派费定将惠及快递员。并且此举还会传导前端揽件价格，使快递行业迎来价格理性回归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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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为何集体上调派费？
　　＂太意外了！＂ 9月1日，北京朝阳区某圆通网点快递员成先生，接受《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采访表示，＂前几天在手机看到总部要涨派费的消息时，一开始以为看错了呢。＂
　　对于此次上调派费的原因，快递公司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为了落实今年7月交通运输部、国家邮政局等7部门联合印发的《关于做好快递员群体合法权益保障工作的意见》，执行关于＂全面保障快递员的切身利益＂的工作部署。
　　这从各大快递公司下发的通知中可见一斑。率先宣布上涨派费的中通，以派费直达的方式，直接将0.1元派费发到快递员的掌中通APP中，并强调＂全国所有中通网点现有支付业务员的派费标准不得下降＂。圆通在通知中明确了上涨派费＂用以提高快递员收入，各加盟网点不得随意截留＂。
　　但这显然不是此次上调派费的全部理由。正如成先生所说，＂这两年多次下调的派费是该涨涨了，要不人（快递员）都跑光了，找代派成本太高。＂
　　代派，通俗地说是快递网点的临时工，工资按日结算。＂我们派一单是1.3元，给代派的费用是2元/单。＂成先生告诉记者，他每天都能在代派群里看到，一些分公司或者网点发布招揽代派员的消息。＂
　　＂今年4月，行业主管部门叫停浙江义乌快递价格战的事件，引发了全社会对一线快递员权益保障的关注。＂通达系一家分公司负责人郭磊，接受《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采访时直言，＂2020年的疫情叠加极兔入局，加剧了快递行业的价格战。经过去年的恶性竞争之后，今年网点稳定性更差了。
　　这导致基层网点和快递公司总部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前者不堪重负，后者收益持续走低。
　　2020年，圆通是通达系快递公司中唯一一家净利润正增长的。而从今年上市快递公司的中报来看，同样不容乐观。申通归母净利润-14629.5万元，同比下降306.99%；扣非净利润-16831.39万元，同比下降630.27%；圆通归母净利润6.46亿元，同比下降33.5%；扣非净利润5.94亿元，同比下降33.74%；韵达归母净利润4.46亿元，同比下降34.45%；扣非净利润3.91亿元，同比下降30.12%。
　　郭磊认为，此次快递公司总部上调派费的时间节点也是大有学问。＂今年快递旺季将至，大战当前网点的稳定性愈发重要。而且上半年快递公司的业绩都不太理想，在旺季到来之前，上调派费是‘一箭三雕’之举。＂郭磊解释说，＂对快递总部来说，全年的财报不会太难看；对网点来说，提升了稳定性；对快递员来说，增加了收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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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如何切实惠及快递员？
　　然而，直到下午5点半，完成了一天收派工作的成先生，仍没有等来网点关于上调派费的口头或书面通知。
　　成先生的遭遇不是个案。《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从多位快递员处了解到，他们大都与成先生一样，只是从新闻中知道自己要＂涨薪＂的消息。
　　＂可能是（网点）老板忙，忘通知了吧！＂成先生对＂被涨派费＂并没有太过失落，反而暗暗舒了一口气。他一方面担心涨派费是否会引发快递资费的上涨，造成收派件量的降低，进而影响其整体收入水平；另一方面忧虑派费和罚款同步上涨。
　　成先生第一个担心应该是多余的。这次涨派费是头部快递公司的集体行为，2020年CR6超过了80%，因此上调派费不会导致客户流失。而第二个忧虑也是国家邮政局关注的。
　　8月30日，国家邮政局对此次行业内集体上调派费的行为表态，强调坚决反对企业＂一边增加派费、一边增加罚款＂，必须有效遏制＂以罚代管＂，杜绝可能因此产生的明涨暗降，要将派费上调给快递员带来的收益提升落到实处。
　　＂要真正实现快递员收入上涨，减少罚款肯定比涨派费的价格好。＂成先生给《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算了一笔账：按今天（9月1日）派费180票计算，每单涨0.1元，一个月能增加540元的收入，但这还抵不过一两次罚款。
　　成先生不久前通过菜鸟裹裹揽收了一件价值近3000元的运动鞋。因鞋盒破损，收件人拒收。根据＂谁揽收，谁负责＂的规定，他不仅全款买下了这双价格不菲的运动鞋，还被罚了400元。
　　据快递100在7月公布的一组调研数据，超8成快递员每月都会以各种原因被罚款。其中近17%的受访者每月罚款次数超过10次。
　　而在宁德经营多个快递品牌的曾静告诉《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在近两年的快递价格战中，与快递员相比，网点承受着更大的压力。
　　＂如果总部降1毛的派费，我们给快递员降3分甚至不降。现在人员不好招，你一降，人家就不干了。而有的网点为了缓解经营压力，只能通过增加罚款的方法，实现收支平衡。＂曾静说，＂比如，出现一次丢件或者其它问题，规定丢20元的，网点老板可能罚负责的快递员40 50元。＂
　　郭磊更是直言，＂上调的0.1元派费全部落到快递员手中是不对的。否则网点为了生存，会通过各种名目罚款，反而会降低快递员整体收入水平。而且从国家邮政局的表态来看，我认为重点在增加快递员收入。＂
　　这样看来，头部快递公司集体上调派费是否能真正惠及快递员，或取决于基层网点借此缓解生存压力，进而减少对快递员的罚款，而不是直接将上调的派费以工资形式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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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价格战有望＂寿终正寝＂？
　　对于派费上涨，除能否让快递员真正受益外，业内关注的另一个焦点问题是：谁来埋单？
　　从国家邮政局的公开表态不难看出，派费上涨的作用在于，提高快递员收入，维护行业稳定和促进行业高质量发展。派费上涨带来的人力成本压力，进而带来快递价格的提升。
　　＂根据加盟制快递公司的结算方式，派费一般是由总部代收代付，因此总部前期可能会承担一些成本压力，后期末端上涨的派费成本将传导至前端揽件价格。因此，最终埋单和受益的应该是整个市场。＂郭磊分析说。
　　这与快递行业专家赵小敏的观点类似。派费上涨势必会带来快递全链路成本刚性上涨。这部分成本一定要找到承担方。若全由上市快递公司承担，将直接导致利润减少。
　　＂如果是一两家快递公司因涨派费而上调快递资费标准，会导致客户流失。＂郭磊表示，而现在是大家一起涨，客户一方面几乎没有选择（快递公司）的空间，另一方面快递价格的提升，带动单票价格的上涨，有利于行业竞争重心向服务质量、精细化管理能力等方面倾斜，进而促进企业服务能力和服务质量的提升。＂
　　这让整个快递行业看到了快递价格战停止的曙光。赵小敏认为，综合考虑市场竞争、产业环境等多方面因素，预测快递价格会逐渐走向一个上升通道，但会呈现一个缓慢上升的态势。
　　＂目前，通过以价换量的操作空间越来越小，下滑的利润和不稳定的网络让其无力承担价格战带来的副作用。＂郭磊判断，＂此次快递公司上调派费是快递价格理性回归的一个契机，真正的拐点或在11月出现 。＂ (本文刊载于《中国物流与采购》杂志2021年第18期）